顾凝哭了好久好久。

这几年她都没有这样哭过了。

哭完，她靠在沈照的怀中，深深浅浅地吸着鼻子，良久都没说话。

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升起，朝霞落在整个山谷之中。

光辉夺目，照的谷中野花也落下层层橘色。

“回去吧。”沈照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

顾凝点点头：“兄长还需我照看，我们快点回去。”

沈照招来流火，带着顾凝翻身坐上马背，一路策马回营。

顾凝靠坐在沈照身前，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她也不是圣人，只是俗人，改变不了所有的事情。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晨辉下，山坡后面有个人盘膝靠坐在大树下，唇角露出一抹极度苦涩嘲讽的笑容。

“真简单，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说好的信任呢？原来什么也不是……”

……

顾凝回到营中之后，再不过问柳州道的事情，不过问蓝舟和裴冀。

一切大事沈照掌控。

顾凝每日主要照看顾若和孩子，照看沈旭的病情。

孩子兴许知道父母的艰难，非常好带，逗一会儿，吃饱便睡着了。

顾若身子恢复了一些之后，便搬到了沈旭那帐篷之中去，贴身照看，换药擦身都是她亲自动手。

只是兰月和徐广元没回来，派出了不少人去，但都没消息。

这让顾凝十分不安。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顾凝皱了皱眉，“她不应该连着两天不回来还不传信……”

沈照在校场巡视士兵日训。

此时顾凝身边跟着的是戏月。

戏月想了想，说：“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事情，然后跟上去打探消息也有可能。”

顾凝心里咯噔一下，“你带队人，我们去小渠镇转转，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如果兰月真的是跟上去打探消息的，那么必定会留下记号和他们联络。

转一转，或许还真的有收获呢？

出营的时候，顾凝远远看到沈照站在校场训练的士兵之前。

银叶宝甲穿在他的身上，阳光照下，折射出无数光华。

顾凝想起那日在山谷之中提到的礼物之事。

她认真地想，等如今的事情稍微安顿一下，兄长的身体好一些，她一定全心全意地，为他准备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走！”

顾凝喝了一声，一提马缰，奔出大营去。

戏月率人跟上。

沈照似听到了顾凝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是往小渠镇方向走，皱了皱眉，招来隐月吩咐：“多带点人跟上吧。”

虽然顾凝隔两日就要往小渠镇一趟，但现在情况不稳定，多带点人，总是能放心点。

……

小渠镇距离青州东营不远，策马半个时辰就到了。

进城之后，顾凝和戏月到了平素夜冥楼常联络的地方，没发现什么特殊记号。

戏月说：“徐广元也和兰月在一起的，他们那波人或许会有什么联络的地方或者极好……”

“属下这几日查到了几个地方，咱们不如去看看。”

“行。”

顾凝点头，便由戏月引路，前往他所说的几个地方。

分别是打铁铺，南北杂货店，还有个小酒馆。

但依然什么记号都没发现。

这么一圈跑下来，已经到了下午。

顾凝一行人经过一间客栈。

顾凝回头一瞧——悦来客栈。

这间客栈是当初她和蓝舟约定见面的地方，也是她们和兰月分开的地方。

顾凝想了想，翻身下马：“进去瞧瞧！”

此时马上就到晚饭时间，客栈里的人有点多，雅间也已经被定了出去，只有角落有个位置勉强可坐。

顾凝和戏月坐下之后，戏月便吩咐了亲信出去打探。

小二上前来热情招待。

顾凝随意点了两样茶点，打发了那小二。

小二刚走，先前派出去的亲信就回来了：“启禀少夫人，这客栈后院发现了一个极好，就是兰月姑娘的。”

夜冥楼有十四个星魂，每个人的记号都是不一样的。

兰月的记号是带月兰花，非常好辨认。

但又有夜冥楼的标识，旁人也是无法伪造的。

顾凝带着兰月多年，怎么能不认识她的标记，的确就是她的记号。

“看这痕迹，像是最近这一两日留的，可也没有指明任何事情……”顾凝蹙眉想了想，对戏月说：“你去把店家叫来，仔细查问。”

“是！”

小渠镇是青州营管辖内的小镇，戏月叫来店家后亮出身份，那店家立马配合，帮忙叫来其余伙计仔细查问。

大家都不知道这印记是什么时候留的。

但确定一点，就是昨天下午这个印记还没有，今天早上就忽然出现了。

也便是，这印记是昨夜有人留下的。

兰月专程跑到此处来留印记。

此处又距离青州营不远，她完全可以直接回营，却又没回去。

为什么？

顾凝的手指碰触到那个印记上去，暗暗思忖，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非得继续离开，来不及回营？

可来不及回营，却有时间来这里留印记……

那是不是说，她如今就在这个附近，来这里很方便，所以才能在此处留下印记？

但她被什么事情缠住了。

什么事情呢……

在这小渠镇中，能缠住兰月的，无非只有蓝舟那一件事情吧。

蓝舟做了什么，让给兰月只留记号不出面，这记号，又是什么意思……

顾凝垂下眼帘，脑海之中一片乱麻，扭成了一团，想要抽个线头出来却毫无思绪。

“什么人？！”

就在这时，戏月忽然冷喝一声。

顾凝反射性地朝着一个方位看去，只见一人影闪身离去，速度极快。

看那身形，像是蓝舟？

顾凝迟疑了一瞬，一跃上了屋檐，追了上去。

戏月和隐月也带着人追了上去。

只是这后巷之中弯弯绕绕，四通八达，转了两圈人不见了。

顾凝想了想，纵身到不远处的牌楼顶上去，居高临下俯视街道，企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下面的戏月又喊了一声，“兰月，是你吗？”

原来有个街道上出现了兰月的行踪，只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戏月已经派人追了上去。

顾凝拧了拧眉，觉得有点蹊跷，遥遥传音戏月一切小心。

她观察良久，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只得从楼顶下来。

隐月说：“这小渠镇有点古怪。少夫人，我们还是先会营中去，和主子商量一下再说。”

“行。”顾凝点头，“等戏月回来，我们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