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阕》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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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阔看了眼被被吓得快要晕厥过去的婢子,温柔道:念一,带下去好好教教。抬手招来身后的婢子,你去请顾王爷来。

婢子跪下磕头道:请娘娘降旨。

杨太后看了眼跪在一旁的念一,你要旨意做什么?

婢子叩头道:前者婢子听闻顾王爷甚是谨慎,不肯轻易相信旁人,婢子此番去,若是不带娘娘的懿旨怕是不能召来顾王爷。

杨太后抚着金瓯上的纹路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镇定地再拜,回娘娘的话,婢子钟筠。

杨太后将这个名字在嘴里饶了一圈,总觉得似曾相识,一直都在慈盈宫当差?.z.br>

钟筠微微抬起头,回娘娘的话,婢子一直都在慈盈宫当差,已经六年了。

杨太后实在想回来她这个人,摆摆手道:你拿着哀家的茶盏去便是。

钟筠双手举过头顶,接住杨太后的茶盏。

念一也叩首起身,娘娘,婢子这就把这贱婢拖下去,好好教训。

顾长堪瞥了眼双目无神的婢子,嗤笑道:她倒没什么错,你何苦为难她。

念一头上覆着层薄汗,咬牙道:她今日敢坏娘娘贤名,明日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婢子……

顾长堪,行了。杨太后蹙眉打断念一的话,念一,你自带她下去便是,何苦跟他掰扯?

顾长堪好生无趣地在殿内晃悠,你还真是护崽……

杨太后看着昏暗殿内的火烛,顾长堪,我有个想法……

顾长堪摆手道:别想!你求成心切,不适合再去考量这些了。

杨太后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顾长堪站在烛台旁挑这烛芯,你无非就是看到现在的顾明朝觉得陈国又有希望了,想捡个便宜。

杨太后被他脸上的笑刺地眼睛疼,有何不可?

顾长堪哂笑,杨云阔,咱们做梦,就算是白日梦,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平心而论,咱们这八年,可是从来没有去找周国要过他。

杨太后仰头靠在椅背上,唉……我何曾想过他会被谢松照教得这般好……

顾长堪挨个把蜡烛给吹熄,能有多好,不过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你觉得他好,不过就是小皇帝让你失望了。

杨太后脸上懒得浮现出疲惫,建文终究太小了,我害怕……

顾长堪拿金勺摁灭火烛,你要是另立顾明朝为新君……还不如现在的小皇帝。

杨太后摇头道:怎么会不如?他的本事绝对要强过建文。

顾长堪拾级而上,你在想什么?杨云阔,你怕是疯了?顾明朝这个人,你摸清楚了吗?你就敢让他当皇帝?

杨太后揉了揉额角,我想着……教一教他,往后我们走了,陈国也有个依靠。

顾长堪将金勺抛下去,不可能,他是谢松照教出来的,我在这上面就不信他。

杨太后轻声道:不过就是这两年的事……再不济,让他杀了谢松照,断了这条后路便罢。

顾长堪眼珠一转,磨着后槽牙道:我还真想杀了谢松照,他拔掉了我好多棋子!

杨太后看着半明半暗的正殿,你安插了多少人?

顾长堪混不在意道:多了,每年都有一堆,只是存活不多,好不容易有一两个好的苗子,结果……被拔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没剩!

杨太后盯着殿门口,有这样一个师父,我不求他青出于蓝,但好歹也要有他一半吧?

顾长堪嘴里的茶都被喷出来了,杨云阔,你是不是忘了,小皇帝是我们一手教出来的,你看看他那个熊样。

杨太后:……

杨太后觉得这句话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戳破了,建文帝可是她带在身边日夜教导,可现在……

娘娘,顾王爷求见。钟筠看准了时机站出来通报。

顾长堪坐在丹墀上道:进来罢。

顾明朝揣着袖子进来,明朝见过太后,摄政王。

杨太后看他这模样,越看越喜欢,越觉得有希望,声音都柔和了些,起来罢。

顾明朝躬身跪在一旁,顾长堪一向看不上这样规规矩矩的,一家人,这么拘谨做什么,来,坐这里。说着指了指下一个台阶。

顾明朝拱手道:谢摄政王赐坐,但嫡母先赐坐了,父母在上,应先遵循父母,下次……

顾长堪嗤笑: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骗谁呢。

顾明朝不再接话,只低着头。

杨太后心里有了评定,好了,明朝,你别与你叔父一般见识,他素来不着调。

顾明朝故作惶恐的道:摄政王威震天下,是明朝不识抬举……

顾长堪看多了这些东西,心烦得很,打断他们道:行了,喊你来,就是要跟你说,暂定封你为恭明王,如何?

顾明朝毫不犹豫的接下话,臣,谢太后隆恩。

顾长堪:……

顾长堪不太明白那些弯弯绕绕,但这个谢太后隆恩却着实把他给噎着了。

杨太后怜爱地看着他,明朝,你放心,等局势再稳定些,哀家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开府。

顾长堪故意想要刺激下他,顾明朝,你现在就算是得了封号,还没有府邸,只能继续住在宫里。

顾明朝抬起他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明朝熟读诗书,自然也想效仿古人卧冰求鲤。

杨太后仔细琢磨着他脸上的表情,眼睛里的真假。好一会儿才道:明朝,陛下今日醒了,精神头不错,你陪他去御花园走走罢。

顾长堪看着他的背影道:你还是想用他?

杨太后声音里多了些坚定,是。

顾长堪敲了敲她面前的案几道:他脸上的单纯是装的。

杨太后无奈道:我知道。

顾长堪食指摁着额角叹气,你知不知道,我府上的主簿去接他的时候,他企图用气势压倒我的主簿!

杨太后抬头看着他,结果呢?

顾长堪嗤笑,你在指望什么?自然比不过,我的主簿是跟着我在沙场上拼杀出来的,可不是那些文弱书生。他现在十七岁,能有多厉害?

杨太后轻声道:能让你记住……那我猜,他应该不差……

顾长堪看着她,像是无可救药了,我们辛苦打拼出来的江山,你要给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

杨太后转着手腕上的玉镯,语气里带着落雪的冷,顾长堪,不管他是敌是友,五个月之内,我都要把他调教成友,我们不能后继无人。

顾长堪看着她,无奈的笑起来,好!好好好!你现在已经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了,我也劝不动你。

杨太后反唇相讥,咱们不分伯仲,谁也别说谁。你这么冷心冷肺,你怎么不杀了温孤绛都?她现在才是半分用都没有。

顾长堪脸上僵了下,我……我的金丝雀……

杨太后玩味的瞧着他,你的……金丝雀……如何了?跟着他的语气说话,顾长堪脸色越来越僵

硬。

顾长堪匆匆走下去,行了,她整日在我府里,一无权,二无钱,能当什么用,就是玩罢了。

杨太后抿了口凉透了的茶,重重搁下,眸光犀利,都是赌徒,建文是最后,最后,迫不得己了才能用的,若真能迎来盛世,他做个闲散的王爷,就该知足了……

周国燕都,东宫。

祁疏萤死死盯着案牍上的书信,眼睛疼得厉害,伸出颤抖手去摸上面写着的恐时日无多几个潦草的字,心尖尖都在颤动。

绣户不忍的别过目光,娘娘,您又要去见殿下吗?

祁疏萤声音梗在喉咙上,我不去说,那……那他要是就这么……

绣户抓着祁疏萤的手道:娘娘,您上次帮苏昭训的事,太子一定是知道的,他没有说,可不代表您还可以为外男求情啊!您要三思啊!

祁疏萤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泪花儿,绣户,我今日不救他,以后,以后我下去了,我敢跟她说,我害怕,所以我没有救你的师哥吗?

绣户松开她,咬着唇,猛的磕头道:娘娘有情有义,绣户不能拖您后腿,此事请娘娘吩咐。

祁疏萤看着上面的字,感觉这些字全部敲进了她的心里,在这世上,情谊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却也是最能让人疯狂倾尽所有的东西……

绣户研磨铺纸,娘娘,您先写一封家书告知老爷夫人,免得往后徒增遗憾。

祁疏萤提笔半晌,墨水在笔尖汇成一股,最后落在信笺上,像桃花源里找不到入口的凡人。

提笔半日,落笔两行,离家的孩子早就无师自通了报喜不报忧。

久寄宫檐下,唯思少年事。馀事皆安,勿念。

祁疏萤将信仔细折好,摸了又摸,交给绣户,无奈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封家书了,却还是些不中用的废话,不知道父亲母亲和小妹,他们过得如何……

绣户抹了眼泪道:二小姐应当还不错,听宫人说,最近的新贵荆襄九郡巡抚沈延大人正在找冰人去提亲呢。

祁疏萤眉头紧锁,沈延……荆襄九郡……每每与荆襄九郡相关的东西,她都得仔细琢磨,荆襄九郡近四十年来一直是大周的心腹大患,巡抚如流水,土皇帝似山立。

她连忙扯过来一张信纸,想赶紧写信告知父亲,这婚事怕是不太行,得再斟酌一下,荆襄九郡的巡抚不是这么好当的。

而且沈延把苏循己送进了雍昭侯府,这事纵然他没什么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局,是一个沈延不得不入的局,但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人把这事拿出来提一提,说一说,她的婚事已经身不由己了,妹妹的决不能再出这种差错了。

可是一口气写完了这些,看着又觉得多余,父亲在朝三十余年,能不能知道这些吗?这信还不能保证直接送到祁府,不被胖人知道,若是落入旁人之手,这就是悬在祁家头上当刀了。

祁疏萤仰头叹气,最终还是把信卷起来,放在火舌上烧了,泪珠落到手臂上。她一时间只想到,原来夏天的眼泪都是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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