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两难

一贯是上床就能进入梦乡的于剑红，此时却静静躺在床上，一任泪水静静地流。

今天虽然是方尽的生日，于剑红依然是最抢眼的主角，众多男生围绕在她身边，一个个和她碰杯，她也来者不拒，她喜欢这种被追捧的感觉。现在，她已记不起自己喝了多少酒，也记不起曾和哪些人碰过杯，和哪些人跳过舞，更记不起怎么会跟刘东去了小红山。她只依稀记得刘东在吻她，她也没有拒绝，以前他就曾吻过她。可是，接着刘东的手开始在她身上**，并且压在了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时她害怕了，她想喊，嘴巴却被他的嘴堵着，她想挣扎，却浑身无力。刘东的手越来越放肆，最后撩开她的裙子，伸了进去。似乎世上所有的恐惧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占据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把她的魂魄挤出了体外。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当她醒来时，她发现刘东正浑身颤抖着跪在她身边。她感到双腿根部湿湿的、凉凉的，疼痛难忍。

第二天于剑红没有上课，不过发现她没上课的人大都以为她是因为昨晚喝得太多，跳得太累，只有刘东心里明白。他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是得意。他知道于剑红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他估计于剑红这次是跟定他了。

成灰也没有上课，方尽以为他又是在睡觉，上完一节课就匆匆跑去找他，可是宿舍没人。上午上完课，方尽顾不得吃饭就往西站成灰卖衣服的店跑，还是没找到他。

一直到星期天晚上，方尽已经找过成灰十多次，仍然不见他的踪影，连柳林也说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方尽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要想。他被汽车撞了吗？在外面打架被关起来了吗？被人打伤了吗？她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两天来，她没吃好一顿饭，没睡上一分钟安稳觉。

星期一早上，方尽早早来到教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每当那儿出现一个人，她的心都要跳半天，对于她来说，今天是不是一个愉快的晴天，不决定于太阳是否已经从东边升起，而只决定于成灰会不会在那个门口出现。成灰就是她的太阳，就是她所有的欢乐。只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几乎所有人都已到齐，可是她的太阳还没升起，她绝望得要哭了。正在这时，她眼前一亮，成灰犹如一道强光闯进她的眼睛，照得她一阵眩晕。

“成灰！”方尽站起来喊了一声，声音激动得有些异样，全班的目光都向她投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扑到他怀里，捶他、打他、吻她，在那儿哭，在那儿笑，可是全班都在看着她呢。

成灰看了方尽一眼，对她笑笑，找了个座位坐下。

方尽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眼睛却一秒也不愿离开他，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又会消失。整整一节课，她只听见老师讲的最后两个字：下课。

“出去走走！”方尽顾不得那么多人在看着她和成灰，挽起他的胳膊走出了教室。成灰象个木偶，任方尽牵着走，一直走到了小红山上。

此时晨练的老人已经离去，读书的学生还没到来，小红山上非常宁静，只有几只小鸟不时叽叽喳喳唱几声。

“回去上课吧。”成灰道。

“不。”她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

“下课要点名呢。”

“不嘛，我要和你在一起。”她把他抱得更紧，生怕他飞了似的，“你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管我了？”她低低地问，带着哭音。

成灰不知道该说什么。星期六他陪韩琳去了医院，这两天都在照顾她。这个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可他又怎么忍心骗方尽。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根本就不爱我。”方尽仰起脸，眼圈一红，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望着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流泪，成灰心痛不已，“不，我爱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他猛地抱住她，把唇压在她的唇上，许久许久，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管我，我害怕。”她依然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胸口。

他抱住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心如被千万只虫子咬啮。

接下来的一个月，方尽沉浸在初恋的幸福中，虽然成灰忙着处理衣服，很少陪她。但她理解他，支持他，为他能自己挣钱而骄傲。每天早上，她早早起床，打好早餐在食堂门口等他；每次他从街上回来，她已经为他准备好晚饭；每当他换下衣服，她会立即拿走，洗好凉干又给他送去。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认为为他做这些是义不容辞的。朱雨常常抱怨她有了成灰就忘了姐妹们。

在方尽看来，成灰就是为她而生的，她也是为成灰而生的。她相信她和他的爱情会天长地久，直到海枯石烂。然而，她哪里知道，爱情并不都是纯洁的、美丽的，即使是真正的爱情。

五个星期来，成灰既要上课，又要去街上卖衣服，往来奔波。而面对方尽时，心里的矛盾又让他饱受折磨。他一次又一次地想把自己的事告诉方尽，可每次见到她幸福的样子，又不忍一棍子将她的幸福敲碎。

经过五个星期的努力，成灰已经将那家服装店的存货处理完。今天，他领到了自己挣的第一笔钱，一百五十元。傍晚，他借了辆单车，向青云街韩琳家骑去。摸着自己辛苦了一个多月才挣来的一百五十块钱，成灰心里百感交集。又想到曾经和柳林在几个小时内赢了八十块钱，不禁苦涩地笑了笑。

到了韩琳家，韩琳正要吃饭，见到成灰，异常高兴，拉着他的手道：“快来陪我吃饭。”

成灰轻轻挣脱韩琳道：“我吃过了，今天是来还你钱的。”

“就陪我吃一点嘛。”韩琳说着已经给成灰盛好饭。

成灰不忍扫她的兴，坐下来陪她吃了一碗。

吃过饭，成灰掏出钱钱递给韩琳道：“这是还你的。”

韩琳稍一迟疑，接了过去。笑了笑，进卧室去了。

成灰坐下来喝了杯茶，正要告诉韩琳自己要走，就听韩琳在卧室喊：“小灰，到这儿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只见韩琳已经换上睡衣。

“我得回去。”成灰道。他明白韩琳的意思。

“晚一点不行吗？”韩琳娇羞地笑，抱住了他，在他脸上吻着，慢慢吻向他的下巴和脖子。

成灰只觉身体里有一炉火在烧，浑身发热。“韩琳，我们不能这样。”他无力地说。

“可以的。”韩琳拉起他的手，放在她胸脯上，吻住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八点钟，成灰回到宿舍时，方尽已经在等他。

“你看看几点了？”方尽娇嗔地笑道。

成灰笑了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肖楚钟在的，他去唱歌了。”方尽说着，抱住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成灰呆呆望着方尽，心里在想：“这是刚才韩琳碰过的，我太对不起你。”

“呆子！你又在想什么？”方尽摇了摇成灰，“得了多少钱？”

“一百五。还给别人……”成灰边说边把手伸进口袋，却发现口袋里还是一百五十块钱，就住了口。

“你跟谁借了钱？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方尽笑着问。

“是女孩子。”

“哼！跟女孩子借钱也不告诉我。”方尽笑着，又吻了吻他的脸。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成灰望着她，表情严肃地问。

“我当然怀疑了，我在吃醋呢。”方尽笑着，脸上没有一丝儿怀疑。

成灰无奈地笑笑。

“对了，你有一封信。”方尽放开成灰，把桌子上的一封信拿给他。

成灰看了信，是家里写来的，就是说些叫他安心学习，家里再怎么困难也要供他上完大学之类，也没什么重要事。

“我还以为是哪个女孩子又给你写情书呢。”方尽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哎，对了，你给我写封情书吧。”

“我不会写。”

“不行，你一定要写，不然以后别人问起来，你说是我先追你，多丢人啊。你写封信给我，以后我就有证据证明是你先追我的。”她心里想的“别人”，其实是以后的孩子，只是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成灰望着她满脸的幸福，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他真想吻吻她，但立刻想到他的唇上还留有另一个女人的唇热。

“明天你带我出去玩吧。你还没带我出去玩过呢。”

“明天我又得去找工作。”

“那――”方尽微感失望，却又笑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要走好多路，太累了。”

“不嘛，我要去，我不怕累，我要去。”她摇着他。

“真拿你没办法。”他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方尽笑了，象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玩具一般笑了。她站起来，蒙住他的眼睛。“别睁开，我要给你一件东西。”

成灰闭上眼，等了一会儿，听见方尽喊：“快看，这是什么？”

他睁开眼睛。“毛衣？”

“你试试，看看合适不。”

成灰鼻子一酸，差点要掉下泪来，这哪里是毛衣，这是她一针一针编织起来的爱。

“这是我第一次织毛衣，织得不好，你可别不穿。”

“我不穿，我要把它保存一辈子。”成灰动情地说。

她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笑了。

这天晚上，成灰想了许多许多，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难道你真的忍心这样玷污她，欺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