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跳楼

王钢很快就回了信，说他有老乡在广州开服装店，帮忙拿货应该没问题。

然而要凑齐一千块钱并不是容易的事。学生是不会有太多余钱的，在学校里即使能东拼西凑借到几百块钱，也不能欠得太久，而从昆明到广州，再从广州到昆明，信件和货物往返得半个月，再加上销售时间，前后总共要一个多月。

在王钢回信前，成灰已经多次想过去找韩琳借钱，但想到自己和韩琳的特殊关系，又实在难以启齿。可是现在柳林已经从家里“借”了钱，就等着成灰的钱到了后给王钢汇去。成灰已经无路可走，星期六，他又一次去了韩琳家。

敲开韩琳的门，她正在吃饭。成灰见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桌上却放一副空碗筷，问道：“你有客人吗？”

韩琳笑道：“是给你准备的。”

“不会吧？”成灰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算命的？能算到我会来。”

韩琳只是笑，并不回答，给成灰盛了饭，问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

“我是想请你帮个忙，想了几天了，又不好开口。”

韩琳道：“你是不是想做生意了？”

“你还真成了算命的。”成灰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很了解你呀。”

成灰望着韩琳，半晌不说话。韩琳笑道：“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认识了？”

“你太可怕了。”成灰笑了笑，“现在我很怀疑你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也可以这样说吧。”韩琳道，“那次在店里见到你后，我就一直希望能再次和你相遇。所以后来我经常去各大学，没想到真的见到了你。”停了停，问道：“小灰，你后悔认识我吗？”

成灰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没认识韩琳，也许他和方尽会终身厮守，可是时光不能重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小灰，对不起。”韩琳突然掉下一滴泪。她放下碗筷，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一开始我想，认识你就已经足够了，可最终还是扰乱了你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所谓命吧。”成灰望着韩琳，笑了笑，“别哭了，哪有哭哭啼啼的算命先生？”

韩琳笑了笑道：“其实并不是我算到你会来。自从上次你陪我吃饭后，我每次吃饭都摆着副空碗筷，这样就会感觉你陪着我。”

成灰心里升起一丝感动，伸出手去握住了韩琳的手。

韩琳靠在成灰肩上，低低道：“以后常来陪我好吗？”

“嗯！”成灰轻轻点点头，抱住她的肩。

第二天早上，成灰和柳林去邮局把钱汇了出去。

两人一路商量着这次的货该怎样卖，设想着这次的生意会赚到多少钱，快走进校门时，成灰忽然看见方尽、朱雨、张芙三人正走在前面，忙碰了碰柳林，小声道：“走慢点。”

“怎么？怕了吗？”柳林笑道。

“我就不信你不怕。”成灰也笑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柳林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放慢了脚步，又笑道：“大家都说你为了张月才和方尽分手的。嘿，哥们儿，你也太没品位了吧？居然喜欢张月。”

“你无聊不无聊？也跟着瞎起哄。”成灰打了柳林一拳，“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造的谣。”

柳林笑了一阵，又道：“你说你当初怎么不跟哥们儿商量一下，就把和韩琳睡觉这种事拿去和你媳妇说。现在后悔了吧？多好的媳妇，就这样没了。”

成灰心里难受，脸上强笑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张芙是多好的一个女孩，你也没好好珍惜。”

柳林轻轻叹了口气道：“和她分手后，我真的很后悔，试着找了两个女朋友，却还是觉得她好。”

“前段时间你们不是有破镜重圆的迹象吗？”成灰问道。

“我倒是想破镜重圆，可是你猜她怎么说？她说，我们现在还不懂爱情，还是做普通朋友。”柳林说着，突然指着张芙的背影，压低了声音道：“谁跟你做普通朋友，我就要你做媳妇，你等着吧。”

前面的张芙仿佛听到了柳林的话，突然回过头，停了下来，吓得柳林赶紧把手收回，顺势捋了捋头发。

成灰心里暗笑，却不敢笑出来，因为方尽和朱雨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们。

柳林装着才看见前面的几个人，问道：“还这么早，你们就去逛街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柳林。

成灰感到奇怪，匆匆扫了三个女生一眼，发现她们全都眼圈红红的，象是刚刚哭过。但他不敢问，他不敢碰方尽的视线，却又不好问朱雨或张芙而不问方尽。

柳林笑道：“小不点儿，你平常不是挺逞能的吗？今天被谁欺负了？”

没有人笑，朱雨也反常地没斗嘴。

“张月自杀了。”方尽低低地说。

成灰和柳林眼睛瞪得大大的，同时望向方尽。

张月是从教学主楼楼顶跳楼自杀的，被人发现后立即送往医院，但方尽他们去医院时，张月已经抢救无效停止了呼吸。

张月没有留下遗书，所以没人知道她为何自杀。

昨天晚上，宿舍的人全都出去玩了，方尽和朱雨在宿舍写信。朱雨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告诉方尽说张月在走廊上烧东西。方尽忙走出去看，见张月正在把日记本一页一页撕下来投进火中，就问她为什么要把日记烧了，张月笑着说烧掉过去，重新来过。方尽和朱雨还帮着她烧。烧完日记后，方尽又去张月的宿舍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后来方尽回到宿舍，朱雨告诉她关于张月和成灰的谣言是尤飞和王燕传出来的，并拿了一片没有烧尽的纸给她看，上面这样写着：不知尤飞和王燕为什么会造谣。当时方尽还对朱雨说，既然张月已经决定忘记过去，就别再把这事说出去了。

现在想来，张月的死虽然不一定与尤飞的谣言有直接关系，但她的自杀是有先兆的。方尽为自己没能发现这种先兆而深深自责。但不管方尽如何自责，一个年轻的生命已经消失，再也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