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壤义战》

第十七章 堕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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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五四年四月六日

“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从千秋路方向过来的队伍还没登上月台,金都尔曼站的站长就热情地迎上来和几位士兵握了握手。

“真是没想到为了对付这伙贼人竟然需要司令部派五名特遣队的士兵来,而且还是一支由金风卫和巽阳卫混搭的小队。”带着红色贝雷帽的战士怀阳说,红色贝雷帽是巽阳卫的标志。

“谁让我们的民兵对付不了那帮家伙呢?唉!”在叹了一口气后,金都尔曼站的站长开始评论起那一伙特遣队增援要去对付的匪徒来,“你说说,只要他们肯工作,共和国就会给他们物资让他们活下去,他们为什么不好好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非要和我们作对呢?”站长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特遣队的士兵们还有一位身穿工兵制服的人走上月台,引导他们到一间屋子里去。

“靠辛勤劳作吃个半饱,不如靠抢吃个八分饱,我想这帮叛逃的家伙就是这么考虑的。既然他们非要学游牧民的做派不劳而获、蜷缩在隧道深处,也该做好了‘掉进冰窟窿’里的准备。好了,士兵有士兵的工作要做,我也有我的工作要做,告诉我你们的配电箱在哪里?”

说话的这人正是跟着五名特遣队前来的那名工兵,这个人的打扮很特殊,就像他的民族一样特殊。此人名叫克尔·楚格尼尼,他的奇怪的姓氏没有任何说服力地证明着他自称的四分之一澳大利亚原住民血统。克尔的话很多,但总是会说得人一头雾水,让别人觉得此人脑子有些毛病,譬如说他给自己起了个中名放在自己的姓和名之间,那个中名叫“欧麦鸥”,写成英文是“omy’o”。他很乐意别人以欧麦鸥这个名字称呼他,即便没多少人会为了讨好他在大庭广众下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克尔自称喜好钻研蕴含着远古人民智慧的法术,更是令人觉得此人精神不太正常,久而久之,人们也根本不在乎克尔所说的话了。如果有谁被克尔缠上要求听他讲自己研究古代法术的事儿,谁就会冷漠地用类似这么一句话回复他:“你说得这样头头是道,只要你施展一下那种法术,我就相信你,否则你就趁早见鬼去吧。”

不过,克尔的身体确实有这么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会让人觉得这个家伙会些法术,尽管那只是体质的异常罢了。克尔最多能连续七十二个小时不睡觉。这并不是说他靠着意志硬撑着不睡,硬要把眼睛睁开,在这七十二小时里,他都是精神饱满的状态,这才是令人称奇的地方。但克尔要维持这种长时间清醒的状态有个前提,那就是他得不断吸火药粉末,就是能从子弹里拆卸出来的火药粉末。只要克尔犯困了,吸一吸火药粉末的气味,便能再延续几个小时不睡觉,然后困了再吸,如此往复,目前为止他试过的最长的不眠时间就是七十二小时。克尔自认为自己能够凭借着火药粉末延续更长的时间甚至永生不眠,不过为了测试极限而作践自己的确也没必要,尽管吸火药并未给克尔的身体,特别是他的肺部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

克尔·楚格尼尼的电工身份不敢让那些觉得他脑子有病的人当面嘲讽他或带着恶意羞辱他,电工在地铁里是稀缺的,正是这些人为地铁各个车站带来了光明。在地铁的原有供电被地表的傀儡政权切断后,只有这些电工才能想出办法让地下世界重获光明,即便是十分昏暗而且有时间限制的光明也是可贵的。

电力就如同枪和子弹一样珍贵。

楚格尼尼被车站的另外几名工人带走去修复车站的电力供应了,而剩下的特遣队员则继续听站长介绍那伙落草为寇之人的信息。

“他们破坏了金都尔曼站到范·埃格蒙德站之间的一段隧道,我们有一支队伍在三天前往范·埃格蒙德运输货物的时候就被他们袭击了,他们是为了阻碍运输轨道车的行进才故意破坏轨道的,并在那个地点设伏。”站长说。

“这样的话,也许我们找到那段被破坏的轨道就能找到那伙匪徒。遇袭的运输队伤亡情况如何?”明萩问。明蕗的姐姐明萩也跟着特遣队的队伍过来负责解决发生在金都尔曼的案件。

金都尔曼车站对于明氏姐妹来说有着别样的意义,十年前,她们正是通过这座车站步入地下世界的,只是当时接她们来到下层并想办法为她们拿到地下公民身份的那个父亲的朋友已经在一场战斗中牺牲了。明萩和明蕗只在金都尔曼站居住过很短一段时间,后来她们通过了共和军的考核,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身体条件很快适应了地下的军旅生活,进入金风卫后,星岛中心站的军营便成了她们的家。

……

“当时匪徒开了枪,不过我们的人并没有伤亡。他们的确没有杀人的打算,只是他们在暗处一响枪,我们的民兵就被吓跑了,一发子弹也没回击。见民兵逃跑,负责运输的平民也便丢下所有物资转头跑了。”

“这样看来,那伙叛军并非亡命之徒,只是劫财而不害命。咱们的民兵也太过于软弱了。”怀阳说。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如果我的眼睛还不至于这么糟糕,就能带着他们一起上阵,也不至于在遇到敌人后转头就跑。”站长说。明萩听过金都尔曼站长的过去,他曾以长山卫某小队队长的身份退伍,是个很有骨气的人,如果不是患上了眼疾,他恐怕还在特遣队服役呢。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能全怪他们没有勇气,民兵拿的武器质量很差,说不定每个人的弹匣里只有五枚子弹。”占族人马哈奎愈说,他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浮现着一种令人厌恶的微笑。这个马哈奎愈也是金风卫的一员,虽然他从不参与战略战术上的出谋划策,但单兵作战水平只是略微逊色于怀阳一点罢了。这是个很高的评价,因为怀阳是公认的全特遣队的尖兵。马哈奎愈也是金风卫不可或缺的战士,只是他乖张的性格不太受战友们的待见。

马哈奎愈曾两次受到严重处分并两次得到原谅,不过元日允已经提醒了马哈奎愈,犯错误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如果他再有严重违纪的行为,他将被送到司令部的军事法庭上去接受最严厉的制裁。马哈奎愈所犯下的两个错误一是在一次战斗中因为受贿放走了三名共荣集团的士兵,二是偷辎重为己所用。

就连帕斯卡这样的老兵也不知道如何与马哈奎愈相处,有时帕斯卡找马哈奎愈谈公事时,马哈奎愈要么用一双捉摸不透的锐利眼神像盯着敌人一样死死盯住帕斯卡,要么就在嘴角浮现出一种瘆人的笑容。帕斯卡曾听过其他队员评价马哈奎愈,说他本身就张着一副反社会人格的容貌,如果他本人的性格落落大方、擅长和人亲近,旁人倒也不会觉得他的面目那么可憎了。可马哈奎愈偏偏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性格和外貌竟达到了一种“相辅相成”的效果,令旁人即厌恶又胆寒。

“人们都说相由心生,那么马哈奎愈这个人到底是因为他天生如此的性格长出了这般容貌呢?还是因为他的容貌导致了他无法与他人融合的性格呢?”帕斯卡曾做过这样无聊的思考,“元日允在辞职的时候忽略了马哈奎愈的事情,我真怕到时候年轻的浦河镇不住他,让马哈奎愈再做出什么可耻的事情来。”

……

“从这个角度说,那伙新出现的叛军的装备我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子弹也应该很匮乏才对,可是根据刚才站长的描述来看,他们为了吓跑运输队似乎并不吝惜子弹。”怀阳接过马哈奎愈的话说。

“的确,他们在叛逃的时候没带走多少武器,而且两天前他们劫掠到的东西也都是食物罢了。还有一点令人起疑:逃回来的民兵说自己至少听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不下十杆枪的枪响,而我们排查出的叛军不过五人,就算他们能拉拢一些没有户籍的流浪汉入伙,也很难搞到多余的枪支吧?”

“会不会范·埃格蒙德站那边也有人叛逃进入隧道了?”明萩问。

“那边的站长否认了此事。”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帮贼人在虚张声势。”怀阳得意地说,“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他们就得想办法先吓住你们,情况就是这样。一旦我们稍微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这伙匪徒就会土崩瓦解了。”

“如果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一切到是好办了,我们集中兵力突击他们一次就行了。”站长略显羞愧地说。如果怀阳所言不错,那伙匪徒只是在想办法虚张声势,故意装作自己人员、弹药充足的话,那站长和这座车站的民兵可就很没面子了。

“直接突击是不行的,我们的目的是抓住他们,如果我们这边的动静也弄大了就会把他们吓跑,搞不好他们会流窜到其他地段的隧道去,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好再找他们了。”明萩说。站长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可。

“就那几个小混子,凭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了。根本用不着派你这样聪明的女队员过来。”怀阳说着得意地朝明萩使了个眼色,只不过后者没有理睬。怀阳的确有自信说自己能“一个人搞定”这种话。

对这样大男子主义的言辞,明萩已经懒得回应了。就算不被派到这里来,她也会跟着元队长一行去执行地表物资收集的任务,那任务也很危险。当然,明萩对妹妹很放心,对元队长的指挥能力更是放心。

特遣队和站长商量出了解决匪徒们的最终办法:特遣队的士兵们将乔装成运输物资的平民和修复铁轨的工人,站长需要再派出几名民兵装模作样地护卫他们。轨道车上放好枪支和被搭建起来的小掩体,以便能在战斗打响后让特遣队的士兵们跃进掩体内反击匪徒在两侧的攻击。

特遣队员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在战斗打响后只能靠自己,指望不上那些因为胆量的不足并且武器装备较差的民兵。克尔·楚格尼尼则在修复好了车站的电力供应后十分积极地加入到了这场行动当中,任谁阻止也没用。克尔给出的参战理由也十分随意:“我可不想在车站无聊地等着你们完成任务回来,既然我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那就去和你们找找刺激吧。”

怀阳倒是不担心楚格尼尼的作战实力,反过来说,能得到怀阳这名战斗大师的认可,也证明楚格尼尼实力不俗。别看克尔是个电工,他的身手和反应速度不比特遣队的士兵差。他虽然不使枪,但善使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自制小弩,射起弩箭来百发百中。

按照计划,六名“普通公民”和四名民兵开始行动,走向了隧道深处。

明萩和怀阳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明萩本打算刻意避开怀阳才走在队伍最后,结果自己的心愿并没能如意。在怀阳露骨且体现不出一丝情商地表现出了明萩的好感后,明萩一和怀阳处在一起就尴尬。若非这次任务是元队长直接安排的,她才不会和怀阳凑在一起呢。不过,明萩算不上厌恶怀阳,甚至还有些欣赏他作战的英姿。明萩自己也说不明白自己对怀阳究竟怀有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自己现在应该减少和怀阳碰面的次数——尽管怀阳总是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这边凑。

虽然怀阳脾气火爆、容易冲动,但明萩并不认为怀阳是个无赖。在地下世界总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在男女关系上也不例外,明萩知道当有男兵和女兵搭配执勤站岗的时候八成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共和军司令部只能不断让军纪变得更严苛来制止这种乱象,可总也没能根除。如果真的有粗暴的男人想对明萩图谋不轨,明萩一定会用擒拿术好好教教他规矩。

“哎,只要这个家伙不开口讲话,还是挺好的。”明萩在心里想着。同时,明萩一见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怀阳刻意放慢步伐和自己保持一致,一种不好的预感也涌上她的心头,“这个家伙肯定又会对我说出什么蠢话来。”

“我很喜欢留短发的女生。”果然,怀阳如此不识趣地说。

“哦?那如果明蕗留的是短发,而我留的是长发,那你就会去喜欢明蕗吗?肤浅的家伙,你的喜爱太廉价了。”明萩冷冷地说。

“一会儿交战起来,你可要站在我的身后。”怀阳并没有因为明萩语气的冷漠而气馁。

“请你不要质疑我的作战能力,我至少也是特遣队的一员。而且依我看,在战场上你是那种只顾自己发挥,其他什么都不顾的人。”

“对了,大前天我邀你出来喝果汁,结果你把你妹妹、你们那边的军医,还有两名我没见过的金风卫的女兵都叫上了,搞得我得请你们一群人喝饮料,还没怎么和你好好说上话。我说你啊,我邀请你来,就是希望你一个人来。”怀阳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你当时又没说我不能带朋友去。现在不是说这种事儿的时候。”明萩好不尴尬,脸都红了起来。

“小心点儿,还有五十米我们就到铁轨破损点了。”一名民兵说。明萩感谢他把自己从尴尬的氛围中解救了出来。

“都保持警觉,仔细听好身边的动静,敌方一开火,我们就按照之前演习的方法来应对。”怀阳说。

铁轨是被人粗暴地拆毁的,可以说,这段坏掉的铁轨旧成了那些劫匪们能吃饱饭的希望,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劫掠的机会。一名有些许畏葸的不劳而获者早就在暗中盯住这一支队伍了,只不过负责侦查的人并没有透过特遣队的伪装看出什么异常。

从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刺耳的枪声,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人心跳也会在短时间内加速。然后,一种求生的本能、一股反击的欲望会驱使着你迅速且精准地做出行动。

“两个方向都有枪响!把罩布扯下来,躲进轨道车上的掩体中!”明萩喊道。果不其然,在枪声响起后,即便敌人是在虚张声势而并没有真正地把子弹打到谁身上,那四名民兵也朝着过来的方向跑走了。

“回击,朝两个方向反击!马哈奎愈,快发射照明弹呀!”怀阳催促说,此时,六名队员都已经躲进了掩体里。在躲进掩体的那一刻,明萩察觉出来根本没有子弹打在沙袋上。而特遣队朝着两个方向敌人“枪焰”处发射的子弹似乎也都打在了光秃秃的水泥墙上。那两边的枪焰也有奇怪的地方,仿佛敌人是像昆虫一般挂在墙上似的。

照明弹被发射了出去,这一段黑暗的隧道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轨道车两边除了灰色的墙壁以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不自然的枪声还在持续。

“那边,那边的侧门里有个人在看着我们!”楚格尼尼说,说罢,他朝着那个方向发射了一支弩箭。那个偷窥的人被吓了一跳,急忙关上门,箭头碰撞在金属门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是躲在那里面吗?绝不能让他们逃走,准备好工具破门!”怀阳说。他带着马哈奎愈以及另外两名队员跑向了铁门处。

刚才出现在隧道两侧的枪口火焰和现在仍在持续的枪声让明萩感到疑惑,她仔细打量两边的墙壁。

“是那个东西吧,现在我们发射了照明弹,它变得不明显了,但还是能看出它的灯泡在一下明、一下灭地快速闪光。旁边的那个是喇叭吧,真是有趣的想法。”楚格尼尼说着,用弩箭射向了一组事先被粘贴在隧道墙壁上的工具并把它打坏了,嘈杂的枪声瞬间小了一个度。在克尔的提醒下,明萩也明白了一切——这些所谓的抢匪不过是一群可怜虫罢了。

怀阳一众人迅速破开了门,从里面揪出了四名衣衫褴褛的瘦弱男人,这些人没有抵抗,在特遣队突入的一瞬间直接举手投降了。在他们躲藏的充满霉味的小屋里还有一些吃剩的食物、两支加利尔突击步枪和一支韦伯利左轮手枪,每一支枪里和屋子里的其他地方都没有子弹。

“你们的闹剧该收场了,快把你们播放枪声的录音机都关掉吧,怪吵闹的。”明萩对着被押出来的人说。

“请饶我们一命啊,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其中一名匪徒说。

“当时决定离开车站干抢劫的勾当时,你们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审判你们不是我们的事儿,我会带你们去见站长,让他按照共和国的法律处置你们。你们还有没有其他人,还有没有藏着其他武器?”怀阳讯问。

“哪还有什么武器啊,我们偷到的子弹在第一天就全打光了,我们从没杀过一个人,反倒是自己这边有一个人被胡乱扫射的民兵射出来的流弹击中给打死了。我们无计可施,只得从劫掠过来的货物中找到了一些被拆解的零件重新组装了带着小灯泡的录音机,伪装成枪支开火的样子。”一名匪徒说。听罢,楚格尼尼大笑不止。

任务完成了,从结果来看,这项行动根本不必派出特遣队来负责。在听完了那些落草为寇之人的讲述后,怀阳、楚格尼尼和马哈奎愈分别用不同的方式对他们毫不掩饰地施以了最恶毒的嘲讽。明萩觉得这一切很可笑、也很可悲,那四名躲藏在隧道深处吓唬人的匪徒们是可悲的,而那些被虚假的枪声吓跑的民兵也是可悲的。

“如果所有人都能在车站里生活得舒服,谁还会想到隐匿在危机四伏的隧道里去偷、去抢别人为数不多的所有物呢?共荣集团牺牲了多数民族的利益来让少数民族过得舒服,那里被认定为奴隶阶层的人们的生活比共和国的贫民的生活要糟糕得多,而他们连逃走做劫匪的机会都没有。哎,只要灭亡的尽头不至于被一眼望见,人们就会不择手段地求生。”明萩这样想。

回到金都尔曼车站后,四名劫匪被暂时关在了一间狭小的房屋里,站长顾不上审判他们了,因为眼下发生了一件更棘手的事件。

“千秋路站被共荣集团攻击了!”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站长以无奈的口气对特遣队的人说。站长不会想到,共荣集团这次攻势将会前所未有的猛烈。

“不用多想,司令部一定会让我们赶去支援的。在无线电传来命令前,我们先往前线移动。”怀阳说。

“共荣集团?那边的士兵倒是值得与之较量的对手。”在说这句话时,马哈奎愈的嘴角依然挂着令人心生一种恶寒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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