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就是力量，其实在第一项项目出现之后，对无尽下黑手的人就在减少了，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短板可以确确实实地填补上。虽然也有不少人试过偷窃或者抢夺这些秘密，但是无尽的保密措施做得相当不错，目前还没有能提供类似服务的人出现。”

“没有人想着去模仿？”

“无尽的诞生充斥着偶然性和必然性，不是那么好复刻的，而且，无尽的操盘手之一，伊莱亚斯·威尔在第一世曾经担任过政治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层次的手腕的。”

伊莱亚斯·威尔，中将军衔，曾指挥大量战役并取得胜利，他毫无疑问是第一世数一数二优秀的棋手。

“第一项服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目前什么代价都付不了，小同学，第二世的货币是仅存在于第二世的特殊矿石。不过考虑到你跟我现在都身无分文，这样吧，只要你在这次副本里，帮了应珩的忙，在副本结束后，我们再来商量怎么给你训练。”

“仅限于这个副本？”

“对。”

“应珩背后的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那个人拿了比钱贵重得多的东西来请求我。”

“我知道，但之后，应珩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是朋友。”

“但也不会是敌人，至少，在我负责监管他的时间不能算是。”马岚斩钉截铁地回答。

“小同学，今天的知识分享会，就到此结束吧，我觉得你应该也挺累的了，回去好好休息，好好整理一下信息吧，再见。”斟周成还没来得及问出时限，马岚就宣布了结束，她朝斟周成挥了挥手，那一刻，斟周成顿觉内脏有强烈的被挤压感，好在，只是一呼一吸之间，他离开了那个道具世界。

他调整着落地的姿势和呼吸，缓解着器官的压力。

当务之急，是先和冯景熙他们两聊聊，确认一下他们的想法。

斟周成离开后，马岚调出了面板，上面显示着斟周成的种种数据?，“小同学的潜力值，可以排进第二世的前十吧。虽然早就有预感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高，而且，这个备注里面的印记是怎么回事？神光照耀，可净化所有负面buff，逆天啊，逆天啊，居然还会有这种印记，看来我的血没有白白给出去啊。小同学，让我来期待一下，你在第一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吧，虽然很希望你能去第二世磨砺一下，不过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可不要让人失望啊。”

“保存数据，归入潜力值与实际战力规律档案。”

“周成哥，你终于回来了！”

斟周成有些意外冯景熙的话，他感觉时间应该才过去一个小时的样子。

“哥，你怎么去了半天啊。”听到陈渭的话，斟周成扭头望向窗外——夕阳正在下落，黑暗在一寸寸地吞噬余晖，他记得他出去的时候太阳还在火辣辣地放着光芒。他觉得他的心，就像那残余的辉光一样，正在被填进脑子里复杂的知识所污染。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落寞。

“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斟周成先回应了两人的疑问，他猜测着这会不会是道具空间的副作用——消耗的时间的成倍增加。

“两位，首先，我决定要与应珩合作了。但是我们的合作，会止于此次副本结束的时候。你们还记得校长在广播的时候，说的高分吗？我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更高的分数了，我们要先办法解决掉那只怪兽。”

“应珩的战略是拿人命堆，这点我不赞成，而我的想法是，我们应该拿出更优秀的提案，这样才能说服他。”

“还有，观梅的事情，真相已经大白了。戴伦和他的队员做的事情实在是恶心，我不想姑息他们这样的恶行，所以，在解决怪兽的同时，我们也要对戴伦等人做出有效应对。”斟周成再说完之后，又将自己从应珩那里得到的关于杜观梅的遭遇的事告诉了二人。

在冯景熙和陈渭终于可以抑制住心中的愤愤不平之后，斟周成再次开口，“我不认同应珩的不作为，虽然这份不认同和对舍友d的不认同有区别，但不认同的本质是一样的。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我在马岚那里听来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不把应珩也解决了。”

“冯景熙，你认为你现在加入的这个组织是什么样的？”斟周成决定先听听冯景熙的看法，再来决定他应该说到什么地步，同时，对于一无所知的陈渭来说，突然得到大量的信息，未必是什么好事，他需要对这一切做出一定程度上的选择。

“你从马老师那里听到了我所在的组织的事？”冯景熙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斟周成和陈渭。

“对，但我认为，孤证难立，我想听听你和陈渭的想法，陈渭，对不起，之前我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斟周成不做没有理由的事情，他在心里给每个人都划分了额度——撒谎的额度，讲真话的额度，信任的额度。

“哥，没事的，我知道你们两都是为我好。”陈渭也不生气，露着点笑意回应着。斟周成点点头，他的亏欠，自然也会用他的方法来补偿。

冯景熙见状也不再纠结，从善如流，“我所在的组织名叫九日，是一个以终结所有副本和秘境为目的的组织，我们现在所在的副本已经是我的第二个副本了。我很幸运，在第一个副本时，被九日的高层恋人先生所救，他和九日一直在栽培我，即使我没能达到他们的要求，也没有被驱逐。”

“我觉得九日的行事作风确实有点偏激，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组织。”听完之后，斟周成反而犹豫了，在九日是个好组织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的情况下，他的冒然开口反而容易导致不好的后果。

陈渭抬眼看了一眼斟周成，又看了一眼冯景熙，“景熙哥，你是怎么确定九日的目的的，是恋人先生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人们往往对自己推理出的东西深信不疑，斟周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岚给他的信息里面，有许多九日的负面消息，他想，如果要他在两人之间做一个信任度的取舍，他想要相信冯景熙，却又割舍不掉马岚为他构建的知识体系。

“九日有没有说，副本和秘境是怎么出现的？除了恋人先生以外的高层又有谁？”斟周成觉得自己此时的腿都是软的，心脏正用力地跳动着，供给足以让他逃走的力量。

冯景熙略带不满地瞥了斟周成一眼，“副本和秘境都是自然生成的，恋人先生他们已经在很努力地处理掉这些副本了，至于其他的高层，我只见过命运之轮小姐。”

冯景熙，会不会被洗脑了？从一开始的削弱他自身价值，到后来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恋人先生，让这个片面而浅薄的影子显得格外高大，再到不给予期待，却对自己格外好的组织。

冯景熙的能力应该不止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他一定也有很高的潜力，那么冯景熙所告诉他的话，会不会错得离谱？

为什么不相信冯景熙的话，斟周成可以给出许多解释——不够公开透明，不够有说服力，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冯景熙对自己自我价值的否定。如果真的是个好的组织，真的会放纵成员对自己的评价滑到谷底吗？

这点马岚也错了，冯景熙是不会跟他一起走的，他只会死心塌地地为九日做贡献，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哥，你的脸色好差，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陈渭突然出声几乎吓得斟周成跳起来应对，他在恍惚中也意识到，冯景熙给他的冲击力确实太大了，已经到了影响他自己的判断的程度了。

是啊，休息一下也好，他得绞尽脑汁地思考，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

兄弟反目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哥，我想出去上个厕所，但我有点害怕，你能陪着我吗？”吃完简餐后，陈渭试探性地提出了要求，斟周成疲惫的大脑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耿耿站起身来开门离开，陈渭紧随其后，只余下了冯景熙一人在宿舍里。

“哥，发生什么了？你的情绪不太对劲。”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斟周成只挤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话，他的理性和冷静，不是用来对付人的。他天生就不善于应对人心这种远比题目复杂多变的事物。

陈渭也不急着问问题，他拍了拍斟周成的背。“哥，冷静点，抽丝剥茧之后，问题往往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陈渭，在我的认知里，九日不是一个好组织，它的目的也没有那么光明正大，我认为我是对的，就像冯景熙认为他是正确的一样。”

“哥，我觉得这种事情温水煮青蛙会更好吧，但是副本里，变化太多了，咱们先别告诉景熙哥？”陈渭顺着斟周成的想法往下说。

“陈渭，在出了副本之后，我想去一个叫军盟的组织，而这个组织和九日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不在副本里告诉他，难道我们两个去军盟，只留冯景熙一个人在九日？如果我们变成了敌人怎么办，陈渭，我不想再杀兄弟了，陈渭。”斟周成的语调沉重而脆弱，露出了一点隐藏于皮囊之下的软弱。

陈渭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宁静，是啊，斟周成不是神，也不是圣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个被扔进魔窟的普通人。当然，陈渭从不怀疑斟周成是个英雄，只是，他还不够成熟。

陈渭放软了音调，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和他说话，“哥，深呼吸。”他直视着斟周成的眼睛，不肯放过里面涌动着的情绪，哪怕一分一毫。

“哥，你问我相不相信你，那你相不相信我？”

“哥，景熙哥不是脆弱的人，他很聪明，我们要做的，或许不是直接告诉他真相，而是给他可以承担真相的力量，对不对？”陈渭没等斟周成回答，便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知道斟周成会回答什么，是的，他知道。

“你怕他不能面对与已有的观念截然不同的现实，你怕他会把怨气，和观梅哥一样传递到你身上，对不对？”

“观梅哥的事，我们都很遗憾，我们为什么遗憾，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庸地见证他的离开，但是，哥，这次我们有机会，我们应该去做点什么，内心强大的人，是不畏惧环境中的变化的。风暴就在那里，逃避只是掩耳盗铃而已。我们没有人有资格去为景熙哥做决定，但这并不意味我们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可以成为景熙哥的力量。”

“哥，慢慢来，慢慢适应这个新的世界吧，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可是英雄，我的英雄，陈渭在心里念了一下这四个字，斟周成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陈渭眼里是个多么耀眼的人，他坚定，他自信，他才华横溢。在陈渭这样的人眼里，这样的人，是需要仰望的。

但斟周成又不懂感情，特别是涉及到他自身的感情，他面对女生的表白只会木木地站在原地。他也脆弱，他固执地不肯面对同伴的生死。

他的好，他的坏，都深刻地烙印在了陈渭的记忆中。陈渭不奉斟周成为神明——因为神明全知全能，不管斟周成变成什么样，他在陈渭心里，都是有血有肉的英雄——英雄有弱点，有缺陷，英雄会迟暮，英雄会逝去。

陈渭早就暗自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他会是斟周成最忠诚的下属，也是甘愿为他弥补缺陷影子，只要斟周成需要他，他就会存在。

社交，曾经对于陈渭而言是无比困难的事，但既然他需要改变，那么，变就是了。

“谢谢你，陈渭。”斟周成抓着陈渭的手，一点一点蹲下去。

陈渭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相握的手的温度。于是，陈渭也蹲下去，缄默地给了斟周成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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