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镜看到此番情景，简直不可思议，原先自己费了诸多口舌，这孙清远都不愿开诚布公，这姜旬三言两语之间竟已功成...非也，按照先前所言，是要与这府正通力合作，看这态势，孙清远似是甘愿听命于他，麒麟儿今日方让我大开眼界。姜旬哪里关心汪镜在想什么，近前抬起孙清远双臂，声色和缓道：

“孙大人不必如此，若行锄奸，于孙大人而言既是自救，亦是救这建阳万民。”孙清远久居官场哪里会听不出此话何意，这是给自己一把高云梯，把除奸自救说成高尚之举，亦是逼着自己表态，此子话语间藏锋露威，汪镜诸多不如，若是由其谋划，大有可为，况且有此‘共举’先例，日后何愁不得其强力扶持，此乃机遇。不疑有他，挺立身形后，正声回道：

“为了此方民众，清远定当倾力而为。”汪镜看着二人这等作态，心生鄙夷：说是商讨锄奸，自是要他人性命，被这两人说得似是何等伟业，哪是什么文曲星，就是一个官苗子。孙清远接着道：

“不知公子心中可有谋划？”姜旬早有准备，听见此问，朗声笑道：

“谋划早已开始，只等府正助力。”孙情远既有疑惑又有惊喜，赶忙道：

“愿闻其详。”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非是有意谋划，近日刚好有一桩命案以此为契机。”白府命案闹得沸沸扬扬，孙清远怎会不知，发声问道：

“可是白府侍女命案。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行事？”姜旬不答反问道：

“自是此案，孙大人任职多年，熟通律法，若是命案已成定案，翻案之后，如何追责？”定案之后翻案少有发生，孙清远轻抚下巴，回忆片刻道：

“府尉主刑事，需负主责，重责罢官免职，轻责去羽一，待旧职。”好似想起什么，孙清远轻皱眉头接着道：

“此案据我所知，杨臣普和白府已将案子定性为失足溺亡，公子若想以此案扳倒这府尉未免草率，一来，侍女乃贱籍，其次白府为苦主，苦主承认此案公断，即便翻案，当以从轻处理，再言之，苦主不曾发声，无法提入复审。”

姜旬不紧不慢道：“侍女由白府买入，自是白府为苦主，若是人死了，魂归故里，苦主能否是其家人，应是没有哪条律法写明，魂魄还归旧主所有，既有冤魂，苦主为冤魂翻案昭雪，如何不行？”

孙清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从未听过魂魄归谁所有的说法，以此为由，初听感觉大奇，仔细想想又有些道理，世人降生于世时，有了血肉之外，自有魂魄伴生而至，但未有先例，行不行得通，实没把握，当即追问道：

“此说法未有先例，如若不行，该当如何？”姜旬紧接着道：

“白府自有人作为苦主出面，此侍女乃是他杀，凶手不日即将浮出水面，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十足准备，我断不会为之。”孙清远继续发问：

“翻案之后，又将如何行事？”

“府正大人在这建阳城中主事多年，行事谨慎，若说全无根基我是断然不信的，翻案之后需要大人陈列这杨臣普各项罪状交付于我，不管有无证据皆可。”孙清远思索片刻后，担忧的说道：

“陈列罪状此事不难，但若无真凭实据，如何定罪，且杨氏在朝势大，无罪证呈现，定被其百般所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臣普多行不法之举，细究之下自然能找到罪证，无需将全部罪行证实。罪状越多，所造之势越大，杨臣普为人跋扈，多有树敌，杨氏虽然势大，七姓者各有一方之势，拔杨氏一爪牙，大有人乐见其成，朝堂之上，杀人者并非实证，实乃势之所向。”顷刻间，孙清远恍然大悟：自己久居地方，朝堂之争，自己不甚明了，这姜旬小小年纪竟然能将朝堂之中，世家之间各中牵连关系梳理得如此通透，若以这汪、姜两姓之势行事，锄奸几成定局。姜旬此人当真不凡，幸为援助，若为强敌，令人胆寒...想罢，孙清远面有笑意奉承着说道：

“依两姓之势，加之公子运筹帷幄，杨臣普伏诛已在当下。”

姜旬轻轻一笑，转言道：

“想来此刻，杨臣普急着四下寻找大人，大人归府后，若有衙役手执公断文书需要大人盖章，大人推诿过后，放任为之，明日自有苦主上衙役府门鸣冤，提入复审之时，大人就可暗列罪状，事关身家性命，大人小心行事。”看着姜旬安排的井井有条，孙清远顿感安稳许多，只是心中还有一问，对着姜旬说道：

“清远自是明白各中厉害，若是有些许消息需要传递与公子知道，或是公子有事嘱咐，当如何？”姜旬未有多想便已接话道：

“我正打算说与大人知道，此事简单，大人只需将消息写在纸上，交与‘花满楼’侍婢百灵手上，若认不得此人，只需问她：小姐昨日睡得可还安稳？若是回答：公子大材，则是百灵无疑。”孙清远一时呆滞，不知如何回答，汪镜听到这暗号，一口清茶险些喷出，强忍之下，被这茶水呛的咳嗽连连，似是为了缓解尴尬孙清远起身拱手说道：

“今日得见二位公子，大幸也，出城许久，我当归府衙，免得让人生疑。”姜旬也不愿留他，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二人拱手，姜旬回道：

“同幸，大人慢走。”

孙清远一走，汪镜便按耐不住心中疑惑，问道：

“我并未与父亲言明此事，令尊未在府上，仓促间想来应是并不知晓此番谋划，如何得其相助？”姜旬笑道：

“我从未说要将此事告与父辈，孙清远以为咱们要以两姓之势而为之，我也未曾承认啊。”

看着姜旬又在故弄玄虚，汪镜懊恼，气道：

“少卖关子，若父辈不答应，如何行事？”

“汪伯父自是会答应，但家父断无可能，我原也不打算告知他们，势者，何其玄妙，你我二人之能又岂非两姓之势？此间助力者究竟是谁，我也不知，但是大有人在，三种人罢了，其一，与这杨臣普及杨氏敌对者，其二，以此事谋利者。其三想要攀附青州世家者。世兄到时依计行事便可。”

汪镜此时多有苦恼，思考好一会，似是有些明白，却也想不透彻，终是放弃，忽又回想起什么，质问道：

“这‘花满楼’乃建阳第一花楼，看你方才所言，似是极为熟络，小小年纪，岂能如此作为？”见这汪镜又在道德谴责，姜旬赶忙道：

“姜旬仍是童子之身，花楼虽是酒色场所，亦是各方讯息集中之地，我去此处自是有事而为，非是世兄所想。”汪镜将信将疑的看了姜旬一眼，沉声说道：

“你如何行事我不管，但是你若让妹妹伤心，你自是知道的...”

不就是打断我的腿吗，姜旬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