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热闹还没有散去。

村后的墓地前还有留着许多没被风吹去的纸钱烧过的痕迹。

在一处紧挨着的两座坟地旁，又多了一座新坟。

宋宴宁拉着还不明白有人逝去到底什么含义的双胞胎，给蒋婆婆磕了头，被许乘月扶起来后，看了眼还跪在墓碑前的宋安安。

伸手捂住正要说话的圆圆嘴巴，又朝许乘月摆了摆手。

夫妻俩一人抱一个，悄悄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宋宴宁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望去一眼。

就看到了一抹脱掉身上的棉服后，在墓碑前轻盈舞动又满含悲伤的身影，眼眶情不自禁一红，差点又掉下泪来。

她突然记起来，这丫头曾跟她悄悄说过，等她能够登上大舞台跳舞，一定要请婆婆去看。

这孩子从没有忘记。

宋安安在墓前跳了多久，宋宴宁就在不远处看了她多久。

办完蒋婆婆的丧事，已经是大年初七。

怕宋安安一直走不出来，宋宴宁准备回镇上的时候也不由分说把她带上了，顺便把双胞胎也丢给她照看着，让她无暇一味地沉浸在悲伤里。

好在双胞胎还算给力，时不时闹一闹，总算让这这丫头不像前几天那样，动不动就拿着蒋婆婆的随身物品，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呆呆坐着了。

在镇上又住了几天，眼看快到家里的几个学生开学的时间，宋宴宁这才决定启程回帝都。

“姐姐，我想回村里一趟。”

宋宴宁看着这几天里第一次主动找到她面前提要求的宋安安，心里自然清楚她回村的目的，“好，咱们俩一块回去。”

两人回村，跟蒋婆婆道别，次日启程回帝都。

临上车前，双胞胎在回程的人群中看了又看。

宋宴宁见状，伸手摸了摸他们脑袋，“你们俩这是找什么呢？”

圆圆仰头看向妈妈，“婆婆，没！”

卷卷则是伸手指了指顾左开过来的那辆面包车，“车车！”

宋宴宁深吸了一口气，就看到站在双胞胎身后的宋安安猛地捂住了嘴。

“婆婆这次就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宋宴宁勉强朝兄弟俩笑了笑，“婆婆要一个人留在这，咱们等年底回来，再来看婆婆。去跟姥姥姥爷说再见！”

不过双胞胎难得的执着倒是出乎她意料，好不容易把他们给哄上车，宋宴宁甚至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

上车后坐上副驾驶，把安全带往身前一扣，她就偏头看向驾驶座上的许乘月，“不行了，我得睡会。”

许乘月伸过手去，把她座位往后调了调，“睡吧。”

等宋宴宁闭上眼睛，他看见后视镜里圆圆要说话，忙扭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妈妈要睡觉，圆圆向弟弟学习，咱们不说话。”

车辆启动，宋宴宁本来只是想浅眠一会的，但车开得实在太平稳，没一会她就直接睡熟了。

饶是圆圆实在没忍住开口说话，她都没被吵醒。

一直到中午车子停到一处临时服务站，开车门出去的时候不可避免吹进来一股子凉风，她这才被吹醒。

摸一摸肚子，已经饿得要叫唤了。

从服务站吃了顿饭出来，宋宴宁先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下半程我来开。”

她本意是让许乘月也睡会，结果这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聊了一路。

等天色擦黑，车子终于进了帝都。

后座上双胞胎睡了一觉起来，有点蔫蔫地看向车窗外开始亮起来的路灯。

等车子驶入泉山别院，终于看到熟悉的环境，两小只这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奋起来，指着不远处隐隐已经看出轮廓的壹号院，在座椅上兴奋地扭动，“家，家！”

宋宴宁看他们俩这个模样，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到家啦，没想到你们俩还认得家门呢。”

车停在大门口，宋宴宁和许乘月下了车把双胞胎给放出来，兄弟俩顿时朝着大门跑过去，爬上台阶后使劲拍了拍门，嘴里还喊着“开，开！”

宋宴宁还想打开后备箱取行李呢，见他们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只好先拿了钥匙把大门给打开，先把双胞胎给放了进去。

宅子里提前一天已经有人过来开了暖气，进到屋里已经暖意融融。

宋宴宁也懒得管回了家就开始到处撒欢的双胞胎了，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瘫，见宋招娣进来就问道：“姐，咱们晚上吃啥？”

“饿了？”宋招娣把手里拎着的包放到茶几上，拉开拉链后从里面掏了掏，掏出来一袋从老家带回来的油炸小麻花，“先垫垫。我刚才往冰箱里放东西的时候看见里头已经放满菜肉了，还有条鱼，待会炖个鱼，还有咱爸塞的腊肉，炒个蒜苗，我看着再吵几个快菜，再做一锅疙瘩汤，怎么样？”

宋宴宁拿出来一个小麻花双手奉上，“辛苦大姐。”

宋招娣好笑地接过来，“我坐了一天车，又不累，什么辛不辛苦的。”

说完就咬着麻花去忙活了。

宋宴宁打开电视，找了个搞笑小品的节目，就着节目啃了几个麻花，勉强垫了垫后就及时收住了手。

待会还得留着肚子吃饭呢。

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出去。

路过一扇关着的门，她脚步顿了顿，转身推门进去。

里边的布置很熟悉，还保留着离开时的模样，只不过住在这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宋安安回自己房间收拾好带回去的行李后，就想着去奶奶房间收拾一下。

结果到了房间门口，就见房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漏出一丝微光。

她推开门朝里面看去，“姐姐？”

宋宴宁正在房间的椅子上坐着，闻声回头，“安安，是我。”

宋安安走进去，深吸一口气后把房间的大灯给打开，环顾了一眼房间后，“我想看看奶奶房间这边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婆婆她一向爱干净，”宋宴宁摸了摸手边摆放得井然有序的针线筐，“不用收拾，就维持这个模样吧。”

宋安安走到宋宴宁身后，低头看了眼针线筐里，有一件已经穿破了的旧衣服整齐叠放着，上面还有一朵刚绣了一半的花，想要拿起来看看又顿住，轻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