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娱乐圈]》

1023 证无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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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脚踩着柔软地毯, 顾劲臣被容修搂腰扶稳。他害臊又紧张,试图钻进容修怀里躲羞。

以前两人刚同居时,他查阅过很多方式, 总想着容修会不会感兴趣。

后来他发现, 容修似乎并不热衷于那些花样, 祖煊送给他们的玩具,容修从没在他身上用过,基本的房事也格外自律。

但他忐忑购买的情趣水床, 容修出乎他意料地很接受, 甚至摆在书房醒目处, 有兴致就抱他上去。

起初他以为,因为水床是搏击台设计, 所以容修中意。

现在回想起来, 容修与他在一起时, 好像根本不在乎外界一切条件, 只要怀里抱着他,眼里就只看到了他一个。

没成想,当年的幻想变成现实, 眼下真多出这些大玩具, 顾劲臣不知该看哪, 直往容修怀里贴。

结果, 突然他两脚离地, 容修将他抱上贵妃塌,对着半弧环绕的落地窗。

天顶的镜子里粉溜溜一团,顾劲臣又羞又慌,急忙瞥开眼珠儿——这么蜷着就已经羞耻不堪,他哪儿能听话地翻身趴趴。

桃花招子噙着一汪水光, 睫毛可怜巴巴扑簌,白釉瓷的皮肤逐寸染红,风骨清傲的将门之子难得兵荒马乱。

仿佛砧板上的鱼肉、猛兽爪下的猎物,多少神机妙算也派不上用场,他注定当不成自己的军师,逃不出容修的一方枕塌了。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顾劲臣手脚无措,指头攥紧,抓住身底绒毯一角,想扯过来遮羞。

容修立于塌旁,将一切尽数收于眼底,许是见爱人实在羞得狠了,他也难为情一般,别开眼一笑,干脆长腿一抬也挤了上去。

真皮软包软塌设计特殊,波浪床面极其狭窄,中间下陷,两头翘高,容修只觉浑身十八道弯,为了安抚爱人他也是拼了。

话说回来,这玩意压根就不是给他休息的,而是给他卖力耕耘的,就别指望它有多好躺了。

容修侧卧将顾劲臣抱在怀里,胸膛贴着胸膛,赤条条搂着,扯来耷落的绒毯一角盖住。

面朝窗纱半遮的大海,容修手掌垫在顾劲臣的腰下,问:“会不会撅着腰?”

“不会。”顾劲臣身子骨柔韧,并没觉得难受,实际上他也没精力顾及别个。

容修引诱他,安抚他,牢牢地控制他,也用心地珍重着他,他酥麻的大脑只能辨认出容修靠近的脸,他侧着身被箍紧,并住腿被打开,耳朵听到容修唤他“宝宝”,他想起容修在伦敦眼说的话,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宝宝,”容修的手隐在绒毯里,焐上满掌温软,“你同意了,不准事后反悔。”

顾劲臣模糊应一声,猛地想起容修关注的订婚强j案,顿觉哭笑不得。

瞅着自家先生认真的样子,不由心疼又羞恼,顾劲臣没好气:“法律保护的是妻子,是女孩子,我是男人,是你丈夫。”

大影帝这话可真带劲,噎得容少校一愣一愣的。

容修回过神低笑一声,妥协笑应他:“是是……”

停顿了下,容修纠正地说,“姑娘和你,在我这儿都一样,都该保护。”

然后他凑到顾劲臣的耳廓,嗓音温柔,话意和手上却果断,说:“事中也不行。”

顾劲臣倏然屏息,额心抵在容修喉结,喑哑地“嗯”了一声。

容修慢条斯理,“放松。”而后耐心与他沟通,“以后你再呜呜儿对我说‘不要’,我就当真了,不能违背配偶的意愿。”

顾劲臣咬着牙尖,“我哪有。”他紧绷着后背,掩不住的怯,还不服软地回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我不是一直在等着吗?”

急辩下一秒就窘住,顾劲臣发懵,好像刚才那话不是自己脱口而出的一样。

他怔怔抬脸瞧着容修,“唰”地红了耳廓和脖子。

容修也垂眸看着顾劲臣,眼光深邃,好似他余光中雨夜的深海。

落地窗呈半环形,在顾劲臣的身后框出背景,栈桥的灯盏在雨雾中一片朦胧,室内暧昧灯光洒在顾劲臣的脸上。

这张脸怎么也看不够,但愿能永远留在这双眼睛里。

顾劲臣的鼻尖冒出一层汗珠,人中那点小巧凹陷盛了一竖水光,暖光似金箔,勾勒出清俊的面庞,好像难忍生涩的疼,眉心微蹙着。

容修几乎爱上了眼前的景致,看得恍神入迷,仿佛有了演奏的灵感。

陡地,顾劲臣捉住容修的上臂,过会儿才放开,手臂顺着容修的胸膛滑落下去,想要碰一碰什么,又怕惹火上身,环上容修的腰。

顾劲臣扬头,咬住了容修的下巴,齿冠厮磨很轻,磕着皮肉发着抖,说:“容修,十年前那晚,你喝醉了,可是我很清醒。”

容修脸色微变,默了几秒,看向桌上的手机,轻嗯一声:“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待他问完,顾劲臣打断:“我很清醒,所以,我是愿意的。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不存在违背意愿;以后也不会违背,你愿意要我,我就愿意给你。”

容修手指骤然停住,那一刻仿佛时间也暂停。伴着他微弱的耳鸣,伏特加瞬息上头,心跳也差点骤停。

顾劲臣犹豫:“其实我也想过,如果当时扶你去酒店的是一个路人……”

容修打断:“不可能。”

有些话不当讲,事后听来很虚伪,但却是事实。

换成别人,容修不会跟着走,当时他在小胡同看到顾劲臣时,可能就觉得面善吧。

在那之前,他们属实见过很多面:剪指甲、烤红薯、燕郊LOFT窗外偷拍、粉丝活动应援、摄影组长前排拍照、舞台对视……

是什么让十八岁深夜醉酒的容修放下了所有防备?

未经人事的他明明不热衷那事儿,是什么让他在陌生少年的半推半就下失去了克制与理智?

在容修经常清空又填满的记忆宫殿里,真的没有十九岁顾劲臣的一席之地么?

“容修,你自己感觉,”顾劲臣啄他嘴唇,“当年那个夜里,你眼里的我,真的很陌生么?”

良久,容修不答话,似陷入到冗长的回忆中。

“反正我觉得,你是认识我的。”顾劲臣抬手,从容修左眼的眼角抹到眼尾,“当时,这双眼睛一看着我,我就知道了,你的脑袋里对我有印象,而且印象很好,倒是你自己不记得了。”

这也是容修一直以来匪夷所思的问题。

十一岁时他就接受过酒精特训,老容和军医亲自观察测验,以免被人灌醉绑架勒索。

“是么?”猛然,容修的手臂更有力地紧搂,说:“那晚少了点步骤,让你受苦了。”

顾劲臣绷直脊背,额头渗出一层汗珠,脚趾在软榻上捻出凹痕,鼻尖汗珠都蹭在容修的颈窝,连同越发凌乱的呼吸。

“那晚我是愿意的。”顾劲臣说。

容修回想夏天时两人聊过,“我记得你说,是半推半就?”

顾劲臣脸都烧红,自家先生几十天不碰自己,也不猴急想要,张口闭口都是“沟通”,还在纠结“违背意志”

“说不要就是不要。”容修说,“没有半推半就。不论什么事,你说了,我就相信你,也尊重你。”

顾劲臣回神时脸都红透,迷糊中一切“约法三章”都囫囵应下。

回神时才隐约察觉哪不对,这真的对自己有利?

可他没有抗议,其实他自己也想得慌,容修认真把握着分寸,固执也好,疼爱也好,按部就班不省略任何步骤,比昨晚顺利得多。

顾劲臣想起木心先生的那首著名的现代诗。

《我纷纷的情/欲》。

——我的情/欲大,纷纷飘下,缀满树枝窗棂,平原远山,路和路。唇涡,胸埠,股壑,都覆盖着我因你而起的情/欲。

因为容修。

他沉溺欲海,好不体面,无所谓体面;不优雅,也不稀罕优雅。他叫了声容修,尾音隐忍宛转,疯且放肆,舒服又快活。

漫长的雨夜也放肆,雨夹雪疯狂下起来,忽快忽慢。庭院里,石楠花灌木飘摇,枯枝败一地,雨水混着冷风将其侵犯。

容修衔着包装撕开,顾劲臣伸手接来,眉眼羞涩,偏要伪装熟练老道,叼着,环在唇间给容修吃上去。

面对着一层水雾的落地窗,顾劲臣两手撑在贵妃榻上,看着庭院里的花啊草啊,摧枯拉朽。容修绕到美人榻前,膝盖弯曲,顶靠床边,滚烫腔子贴上顾劲臣的后脊,强有力的心跳与他一呼一应。

在微醺的灯光下,夜幕的黑与白肤的对比鲜明,两颗小巧腰窝似盛着两洼月光;雨夜没有月亮,容修两只大掌握住两团雪白浑圆的月亮。

容修往常并不热衷从背后,只因看不到顾劲臣的神态变化——羞涩,难耐,或是勉为其难。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容修更在意“眼睛”。

他相信眼睛是心灵之窗、灵魂之镜,在背后无法与爱人眼神交流,会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庆幸的是,这双眼睛还能看见这般迷人的美景。

雪白细腻的背部,勾勒出优美的线条。窄腰,翘臀,修长有力的小腿,膝盖陷在柔软的皮料间。

明艳大红的衬托之下,顾劲臣像一株春雨滋润的白蝴蝶兰,汗水浸湿的白肤在灯下盈盈发亮。

似一幅大师笔下的局部油画,秘不可宣的隐晦男色,漂亮极了。

外面雨声喧嚣,室内温度升高,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窗纱半笼的落地窗上,朦胧映着他们的影子。

顾劲臣伏在美人榻上,蝴蝶骨簌簌发抖,似一对颤抖而精致的小翅。腰侧一圈红痕,是被容修两掌摩挲掐的。

容修把握着分寸,比往常要温柔许多,他居高临下站立,抬眼看见映于窗上的人。

顾劲臣扬起脖颈,随着高低床面躬出曲线,眉眼透着媚,脖子修长,像正在被工艺大师打磨抛光的宝石,钉插得严丝合缝。

他们像两只野兽,然而这却是人类的欲望占领这个地球以前,原始动物们最自然、最本能、最舒适的姿势。

隐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回归野性与自由,什么避讳、羞耻、胆怯,在这夜都不再控制他们。

顾劲臣腰身柔韧,很快适应了贵妃榻的弧度,可他仍放不开,生疏如初次,而这一切都映射在了半环角的落地窗上。

他不知看哪儿才好,垂眸避开视线,容修却停下来,揉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头欣赏。

——高冷就把他做到失去理智,害臊就强制让他盯着,年上的就一边用力一边在他耳边说敬语……

容修托着他的下巴,让他面朝玻璃窗,说:“顾老师,请看着我。”

还贴着他的耳鬓问羞人的问题。

容修居高临下,貌似认真地问:“不喜欢看么?还是害羞了?”

顾劲臣脸热心跳,为了颜面强装镇定:“没有,窗外雨太大。”

“窗户映着的,没有镜子清楚么?”容修着重强调地问,语气起伏轻重,下边却只重不轻。

顾劲臣喉咙不禁发出呜声儿,扭头捕捉着容修的脸,余光忽地扫见天花板上,他忘了头顶上还有投映一切的镜子。

一滴汗从容修额间滑落,顺着面颊淌过下巴,偏巧落在一颗凹陷的腰窝里,颤巍巍盛着,容修两掌扣紧往前一冲。

“做过春梦么?”容修问,“顾老师,梦见过这样的场景么?”

顾劲臣恍然阖着唇齿,红了脸,闭口强撑不回答。

容修单腿跪在贵妃榻上,双臂将顾劲臣托起来,强制他看玻璃上的人影,窗外雨声急紧,敲打在玻璃上,啪啪声一下紧似一下。

“好久没疼你,这儿想了么?”容修又问,“有没有想我,自己试过么?”

窗外风声大作,海浪翻滚拍打岩石,庭院石楠花丛晃动,似一场殉身大宴,顾劲臣嗓儿叫哑,风雨不歇人不歇。

终于,顾劲臣呜啼昏厥,伏在贵妃榻上软成一汪水,手脚撑不住,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容修在后环住他,捞起来,起身时顺势抱着人,将顾劲臣放在旁边的“秋千”里。

不知过了多久,又换成他喜欢的“猫爬架”,放在了高低台上……

直到,顾劲臣折腰倾倒,抓着悬索侧过脸,咬着容修的下颏唤他名字,让他帮拿个应急小雨衣,容修却假装听不懂,从后抱起他,永动机打桩般地。

顾劲臣猫儿似的尖叫一声,却是性感的喑哑,容修,容修,那声儿颤得像哭。

这个画面,容修永远也忘不了。

眼前是无与伦比的美,卸下面具的大影帝,漂亮极了。

顾劲臣虚脱在他的怀里,迷离的桃花眼水濛濛,微颤的唇是红的,微露的舌尖是红的,赤条条的白肤也透着诱人的粉色。

容修抱着摇摇欲坠的顾劲臣,克制占三分,剩下是不餍足,问:“腰疼了么?”

伴着抽搐过后的余韵,顾劲臣恍神晕眩,嗔怪容修故意误事,软塌几个台面都一塌糊涂。

容修非但不反省,还戏谑他攒了好多,说:“营养流失了,该多补充水分。”

旁边圆几上摆着一个玻璃水瓶,里面有花朵为两人准备的功能饮料,容修伸长手臂将瓶子够过来,饮下几口,又含大口水。

顾劲臣迷糊不及回应,被容修托住腮,唇凑近,对嘴渡进一口冷甜,混含着伏特加和葡萄酒的香味。

看着小喉结滚动,容修才重新抱紧顾劲臣,直接将人抱到窗纱半遮的落地窗前。面朝悬崖与大海,容修摁着顾劲臣的背。

擅长攻心弄术,精通破局解谜,顾劲臣却自知一生都要困在这个怀抱里了,也困在他们隐而不宣的纷纷的情/欲里。

无关于伦常,无关于道德,他心甘情愿,任容修从他脊后啄到耳底。

轻烟嗓迷人,容修忽然叫他全名:“顾劲臣。”

顾劲臣僵了下:“什么?”

容修提醒他,更像命令他:“我说要有惩罚。”

混沌中,顾劲臣打个激灵,伸手覆上容修的手背,求饶般地呜咽哀鸣至缺氧眩晕,哼得一声比一声可人疼。

容修却毫不心软地勒紧他的腰侧,把他顶在窗帘上厮磨,牙齿磕他颈后那颗小骨头,问:“你有心理准备么?”

顾劲臣之前说,没有乘坐过伦敦眼,摩天轮上容修戳穿他,还说要有“惩罚”。

此时提起,顾劲臣血液上涌,四肢百骸都发麻,长睫毛也打着颤,战栗中忽感空虚,容修扯掉了那层薄薄的隔阂。

着实是惩罚,顾劲臣总说不喜欢隔着一层,饶是容修宠着他,在这一点上却从未依着他性子来,这种切身体感还是第一次。

容修在最后一刻唤出他的乳名:“臣臣,”汹涌的情意全咽喉里,轻烟嗓迷人,一字一顿:“是、我、的、了。”

早就是了啊,手指从容修的左手垂落下去,顾劲臣呜咽着昏厥,直直往下跌去,牢牢挂在容修的手臂。

温暖,安全,顾劲臣闭上眼睛,白肤变成粉红,似最饱满的果子从枝头落下,落进容修眼里都是欲,淌出来的全是蜜汁。

对于窗前的记忆,顾劲臣断断续续,只记得眼前是深夜大海,覆一层水雾的玻璃上,摁出两个掌印,容修不满足地还在要着。

去浴室时滴滴答答,美人榻和窗边地毯都沾了痕迹,由于容修最后的任性的行为,冲凉时间久了点。

热气袅袅的浴室里,顾劲臣晕软在他怀里,容修失笑摇头,最后也不知在惩罚谁,事后卖力劳动伺候顾公子的还是他自己。

容修抱着顾劲臣冲凉出来,回到了主卧大床上。

疯狂后是异常的消寂,贤者时间里只想躺着不动,在洞房喜庆的大红床单上抱着。

刚到凌晨都没困意,临时住处没有消遣的玩意,更没有工作任务缠身,两人一动不动相拥在静谧中,仿佛瘫软的身体很难苏醒。

往往容修释放后恢复很快,顾劲臣却还沉浸在承受的余韵里。

而这只是暂时的表象,肾上腺素和荷尔蒙作祟,一夜能折腾几遭,就跟回光返照似的。

实际上每次翌日两人的状态,顾劲臣却是恢复更好的那个,回血超快,气色超好。

不仅性格似竹,身体素质也有竹子的韧劲。

容修喟叹般地:“竹子在地下埋四年,只能长出三厘米,出土之后,每天以三十多厘米的成长速度节节拔高。”

顾劲臣仍是汗涔涔,睁开眼问:“你在念叨什么?”

“你的事业啊,”容修轻轻一笑,指尖捏了捏他的下巴尖:“还有你这个人,完美诠释了竹子定律,我钦佩的顾老师。”

顾劲臣失笑,随即又沉默,他觉得形容“事业”过于抬举,但他在爱情方面的“得到”更甚于竹子。

大红的喜床上,红底绣金丝龙凤,衬得顾劲臣皮肤白得发亮,染着情潮未褪的婴儿粉。

“怎么突然不说话?”容修紧紧抱着顾劲臣,抚着他的后背问,“刚才觉得舒服么。”

很明显在明知故问,可男人都想从爱侣口中听到切实的语言肯定。

容修很少和他深聊性话题,两人也没有时间交流,更多时候一个眼神就懂,神交也会心照不宣。

顾劲臣颊边难掩红潮,寻思片刻便老老实实地点头肯定。

容修更进一步:“具体什么感觉?”

顾劲臣张了张嘴,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容修逗弄似的掐他腰,顾劲臣唉唉笑躲,偏不回答他。

怕顾劲臣又拧伤了腰,容修才歇了手,说:“《生而为人》伦敦拿了奖,不知道回国之后,我们能不能有机会看到院线上映。”

内地当然不可能,容修也不会去宝岛,顾劲臣说:“不过,开春香港有一个影展。”

“香港?”容修感兴趣,“什么影展?电影节么?金像奖?”

顾劲臣直言不讳:“亚洲影响力最大的同志影展。”

“??”容修没立即回过神。

香港同志电影节,每年亚洲各国都会远赴港岛参展,几乎汇聚了当年所有亚洲同志片,更是整个亚洲LGBT庞大群体的狂欢节。

影响力大到惊人,尤其是这个群体捧红的明星,当年他们的男神还是张国荣。

今年他们关注了顾劲臣,威尼斯的热度一直在发酵,直到顾劲臣伦敦获奖彻底喷井。

顾劲臣给容修简单介绍,说:“李导早就报名参展了,甚至在伦敦电影节之前——不论这次伦敦成绩如何,香港影展都是‘盛夏’的最终成绩,因为……”

停顿两秒,顾劲臣谨慎地组织语言,仿佛生怕用词不当,伤害到两人同样身为这类人群的这一层关系。

掌心感觉到顾劲臣肌肉绷紧,容修会意一笑,直接点破:“因为,为我们这个群体发声,才是李导排除万难、坚持拍摄《生而为人》的主要目的。”

顾劲臣沉默点头。

容修没再多问,卧室安静下来。

片刻后,顾劲臣瞥他神色,问:“我要出席那个电影节,还要走红毯,你没不高兴么?”

“胡思乱想。”容修笑着紧了紧手臂,把他搂到胸膛上,“你也说了,同志展是正规的电影节,我的影帝受邀出席电影节,不是正对口么?”

不待顾劲臣回应,容修又调侃般来了一句:“别说同志展了,说不定你下次为动漫配音,就要去出席漫展,就算你出席漫展,戴着猫耳朵cspy,我也不会吃惊。”

顾劲臣:“??”

什,什么,猫耳朵,容修怎么知道他考虑过猫耳朵?

容修诧异了下,怎么安慰完了,掌下肌肉更僵硬了。

顾劲臣倏地坐起身,打岔道:“既然如此,就再看一遍吧。”

说着就去拿平板,里面有《生而为人》。

上次在维斯尼,两人看的就是平板里的完整版。

估计回到国内之后,“盛夏”就会被剪得稀碎,缝缝补补,多出六、七个正式版本:四大影视平台删减版、蓝光DVD版、大湾区院线版、宝岛版、网友资源版、抖音解说版……

平板支在顾劲臣那一侧,两人相拥在大红的喜床上。

容修侧身斜倚靠枕,从背后搂着顾劲臣,顾劲臣在前面窝在容修的怀里。

果然分散了注意力,电影一开场,容修的视线就定格在少年盛夏的脸上。

不过,容修有点心理阴影,不愿看开头盛夏被继父欺负那段,学校里的那个渣男学长也很烦人,一话不说把进度条拉到了中间。

可惜人生却不能随意地操控进度条。

顾劲臣心道,不然他一定会反复回溯,甘愿在无限生命里来来回回地重复与容修的每一天。

然后他又腹诽,当然容修干那事儿时也没有进度条,只有循环播放(……)

话说,影片里除了盛夏和死党橘子,哪个男的容修不讨厌?就连扮演者们都受牵连了。

此时,容修的注意力完全被屏幕里的盛夏吸引。

仿佛看到了平行时空里的顾劲臣少年的样子。

电影情节是盛夏南下务工,在百货商店遇见了身为业务员的贺邵明,他们完成了初次约会,一起吃饭后去唱卡拉OK。

那是盛夏展开稳定恋情的开始,他也曾渴望像寻常人一样得到幸福美满的婚姻。

交往第一个月,贺邵明的生日时,盛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一晚两人激烈又合拍,盛夏真正尝到了在床上被疼爱的滋味,他觉得自己幸福得无与伦比,就答应贺邵明同居了。

——只能同居,他无权获得一纸婚书,所谓的“婚姻”没有任何保障。

对容修来说,恋爱中的盛夏那么的惊艳,每一个奔跑的身影、每一个送爱人上班时的微笑瞬间,尽数刻在他心里。

屏幕里的顾劲臣有着别样光芒。

爱人的深情与青涩,执着与落寞,哪怕被冷暴力,一个细微的蹙眉、嘴唇轻颤,都令他移不开视线。

仿佛镜头里的不是盛夏,而是顾劲臣,这种错觉几度令容修攀上颅内高潮。

电影上演到深夜囫囵了事的性生活。

平板屏幕里,贺邵明闭着眼睛,躲避着盛夏的吻,像是实在没法,应付般把盛夏按倒,皱着眉头爬上去,www.youxs.org。

镜头不清晰地晃着,照着天花板,仿佛是盛夏茫然的、摇晃的视角。

简陋的床榻,掉了漆的木头窗棂,黑暗中,盛夏自我陶醉的叫声,邵明,快点,快点,很快就是一声轻叫。

电影的背景音乐是容修创作的悲伤蓝调,顾劲臣躺在简陋的床板上,像一株被人撕碎的白玫瑰,残花败了一地。

每次和容修一起看到这样的片段,顾劲臣都窘迫得不行,容修也会变得奇怪,上次在威尼斯看片,容修醋海翻波,没完没了地弄。

卧室大床上,容修从后抱紧顾劲臣,手臂越发勒紧,覆在指腹的薄茧由轻而重,似要将顾劲臣揉进身体。

但容修并未更进一步,与第一次刷片的浅显反应相比,一刷的容修似乎思考了很多。

“第一次看到这里时,我就在幻想,”容修双臂箍紧,咬住顾劲臣的后颈,“为什么电影里没有我?”

屁股被戳到了,顾劲臣羞到不能动,侧脸埋在枕头里,闷哑地反问:“你也想参与演出?”

其实电影选角时,李导确实考虑过容修,因为乐队正值上升期,恒影也想带新人,就考虑容修来饰演盛夏男人其中之一,但却被顾劲臣严肃拒绝了。

一来那会儿两人分手状态,一来他可不想让容修扮演反面角色,更不想让容修在片场看他拍文艺片。

现在想来,幸好剧组没选用容修,那时顾劲臣都不知道容修的家世背景。

“不是想参演。”容修从他颈后啄到耳底,“只是在想,如果是现实中,我应该出现的。”

容修在看电影的时候就完全代入了,并且与现实混淆,他直觉自己应该与平行时空的爱人盛夏有一次邂逅。

“那家伙这么不珍惜,这会儿我就该出场了。”容大编剧开始改剧本,在他耳底沉声,“你该属于我,盛夏也是我的。”

顾劲臣鼻酸恍神片刻,倏地被逗笑,那样就变成另外一个狗血故事了吧?

诸如:糟糠之妻被婆家和丈夫虐待,遇见年下明星霸总,来一场复仇虐渣的《回家的诱惑》,或者来一场抵抗不住性诱惑的、伦理香艳的《昼颜》?

电影里的这个情节,也是顾劲臣心里的阴影,内心深处对“七年之痒”的恐惧,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演员”这一职业让他经历了各种人生,在不断的分析与体验中变成了惊弓之鸟。

盛夏与贺邵明是大多夫妻的缩影。

最初的爱情火焰一旦消逝,同床的次数越来越少,渐渐地对彼此提不起精神和性趣,平淡生活里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容修十年前那夜就对他很热烈,但顾劲臣深知,那只是露水情缘的刺激,并不意味着平淡婚姻中也能维持那种荷尔蒙冲动。

两人真正结合在一起,还是经历了分手之后——容修抛却了伦常、教养与内心的挣扎矛盾,顾劲臣不顾一切地以身相许。

经历了风风雨雨、大起大落之后,感情之路就变得平坦且平淡起来。顾劲臣甚至曾在容修做到途中还很克制、控制着自己更绅士且理智时,在他耳边低语:“你可以像当年那样……”破坏他,撕碎他,疯狂且野烈地侵犯他。

但是,容修却再也没有过那样的表现,再也没有冲动发疯地想要他,似乎直接从热烈期过度到了平淡期。

庆幸的是,容修仍然认真对待,还没到影片中囫囵了事的地步。

影片演到贺邵明再次失业,盛夏约他去旅游,说是公司团建活动,可以携带家属。

贺邵明一听就火了:“你脑子进水了?我正在找工作,你让我跟你去旅游?出去不用花钱吗?”

盛夏就笑:“是我商店里的旅游,老板组织的员工活动,可以携带家属……”

贺邵明嘲骂:“你是不是疯了?你在搞同性恋!少特么自我感觉良好行吗?”

顾劲臣和实力派男演员,两位大戏骨一来一往,台词回荡在卧室里。

对容修来说,这段对白也够扎心,听得他耳朵嗡嗡响。

——你在搞同性恋,别自我感觉良好了行吗?

这大概是身边所有知道两人真实关系的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容修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

有些话身边人并不会对他说出口,只有在电影的映射下才会看得更清楚。

每当他和顾劲臣有一些寻常情侣的小想法和小愿望,都会接收到身边的家人和朋友们的复杂目光。

包括今晚他带顾劲臣来度蜜月。

说是将来结婚、洞房的利息,经纪人和团队所有人表面上都在祝福,实际上却在暗地里纠结地交换着视线。

电影里画面里,囫囵事后,贺邵明倒在一边喘粗气。盛夏身体一片狼藉,摇晃去厕所冲凉,回来时,贺邵明已经睡着了。

“这种情况很正常,大多夫妻都会这样。”顾劲臣想起自己曾在剧本上做过的批注,“相爱其实不难,相守这份平淡和简单,才更难吧。”

只是一时之间的有感而发,却遭到了容修的反驳。

容修十分不理解夫妻之间的这种所谓“正常”的渐冷感与心境变化。

他和顾劲臣就从没有过那种草草了事的性,每次结合都会给他不同的感受,刚才窗前那个感觉和气氛令他意犹未尽。

“那是因为我们都忙,”顾劲臣说,“和异地恋没差,我一进组就是几个月,小别胜新婚,新鲜感姑且还能维持,所以才不会觉得腻啊。”

“新鲜感?”容修问,“新鲜感那么重要么?相对应的,也会有陌生感、生疏感吧?”

顾劲臣说:“现在你这么说,但如果我们每天在一起,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整天瞅着同一张脸……”

容修打断:“就算你不在家,我也天天瞅着你脸。”

顾劲臣愣了愣,回想自己在片场的日子——两人有过约定,工作第一,不煲电话粥,也很少发微信,每天都只是简单问候,更别提视频对脸了。

然而恍神只是一瞬,顾劲臣猛然想起“一生之书”里自己的那些单人照,大概猜出了容修的意思。

是怎样的场景呢?凌晨忙完工作回到卧室里

脱口而出暴露了秘密,容修紧了紧胳膊,脸埋进顾劲臣的后脖颈。

容修的手机里还有不少顾劲臣的录像和照片,闲来无事就会看一看。

他甚至会像个迷弟一样,用跑到顾劲臣的微博广场,偷偷看影迷们发布顾劲臣的路透。

生怕身在异地的恋人回家就会变得生分了。

“从没觉得腻过?”顾劲臣问。

容修回答:“没有。”

两个人的感情不是应该越处越浓么,性方面也会越做越娴熟,自己会越来越了解爱人的身体,为什么会觉得腻呢?

顾劲臣说:“外面花花世界灯红酒绿,摇滚天王整天被疯狂的滚迷求爱,回家就要对着我这张脸,不会七年之痒?”

“顾老师每天在片场和美若天仙的优秀女演员接触,还有帅气的小鲜肉讨好,下戏回家就要对着我,你痒了么?”容修反问。

顾劲臣沉默几秒,想起明轩大哥那一番话,男人在床上从战斗机变成轰炸机,最后变成了侦察机……

然后他就给容修讲了讲明轩夫妻的事,又说到了圈内的一些已婚朋友。

大多都已经离婚了,坚持最长的,也不过是七八年。

更长的那些,基本上都是镜头前秀恩爱,私底下各玩各的。

容修和顾劲臣很少谈论这种话题,他们从不在背后编排旁人,但现在还是聊一聊,别人都是前车之鉴。

“何姐夫妻也不太好。”顾劲臣犹豫地指名道姓了。

容修惊讶不已。

圣诞节那天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还给何姐发过微信,看状态还蛮好的,还说“我和你姐夫一人世界”。

顾劲臣说:“去年和你分手期间,我和何姐曾经聊过,后来我……”

观察容修的脸色,顾劲臣索性直说:“我透露了一些隐私,还说其实我和你并没有发生过实质的……关系,还说了你的坏话。”

“你说我坏话?”容修被逗乐,“真的吗,我不信。”

顾劲臣抿了抿嘴,“我说你好像是性冷淡,我们同居那么久,同床共枕你也没有要我。”

容修:“……”

居然无法反驳,但他属实不冷淡,两人不是动手动口了吗?

行叭,总比“无能”强。

顾劲臣接着道:“后来何姐为了哄我,就和我交换了不少隐私,她告诉我,她和他老公已经三年没有房事了。”

“三年都没有……”容修难以置信,“她和姐夫不是还住在一起吗?”

顾劲臣:“在一起是在一起,何姐说,世界上有很多夫妻一起走过很多年,后来都是‘无性婚姻’,她怀疑你也是那一种。”

容修:“……”

顾劲臣分析着没有性生活的夫妻,容修却越来越懵,完全不理解那些夫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上,婚姻生活的调研报告显示,光是祖国大陆,无性夫妇的数量就惊人的多。

容修和顾劲臣都没有明说一点:其实他们的父母也早在他们少年时就没有性生活了。

那时他们虽然还是孩子,但对于男女之事一点也不傻。

在顾劲臣看来,没有性生活的夫妻,说到底就是对爱人没感觉了。

没感觉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不喜欢了、家庭不方便,以及有孩子等,并不代表一定是出轨,或是其他原则性问题。

反正理由各种各样,就是没感觉,彼此都倦怠了。

同时彼此也都没有起到积极的引导作用,干脆破罐子破摔,谁都不再努力改善关系。

说白了,就是没有像容修今天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像个雄孔雀开屏一样,又追公交车,又故意弄掉手套的,一直在对配偶散发荷尔蒙“求爱”。

七年之痒的夫妻生活,如果还要遵守“义务”和“规律”,进行没有快感的房事,那就是一种痛苦。

顾劲臣确定般地问:“你真的不会?”

“什么?”

“七年之痒。”

“不会。”容修明确回答。

两人难得交心倾诉,顾劲臣期待探索容修的心理,哪怕他明知道这很幼稚。

哪怕明知道,容修又不是预言家,现在不论容修回答什么,都不过是在哄着他。

别说“七年之痒”了,结婚誓词还说“不离不弃”,不是也有那么多离婚的么?

顾劲臣背朝着容修,盯着屏幕里一脸厌倦的贺邵明,问:“真的?真的不会?不会觉得腻?”

容修说:“不会。”

“你怎么那么肯定?”顾劲臣直言不讳,“我们才在一起三年,你禁欲两个月,连我都几次忍不住,你却把持住了,正常男人会那样么?”

容修揉他肚皮:“你身体不好,要养一养。”

顾劲臣诘问:“真的不是借口么?”

容修从后搂紧顾劲臣的腰,喟叹了一声:“顾老师,我要怎么向你证明呢……”

我对你是“永远”,但是“永远”到来之前,我无法证明。

顾劲臣顺从地往后贴了贴,感受到容修的胸膛和心跳,严丝合缝地贴着,但容修的双臂仍在一点点用力。

手臂越来越用力,身上盖着的鹅绒被很厚,顾劲臣被他搂出了汗,想转身去抱他,却动不了,只听到耳畔粗重的呼吸。

容修问:“我这个反应,算证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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