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绣春图》

第十四章 回见李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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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次见到李易石还是在宝庆府。李易石心高气高,选择了不辞而别。

李易石从大街上脱身之后去了那个招聘男丁的地方。那是个镖局发出的招募,不过是个小镖局,运送的也是些不值钱的货物。常年就来往于西京和宝庆府这一条线路,初春三月押货去入秋九月押货回,来往就是半年,薄利却也撑起了一个门户。这次因为运送的货物太多,在返回的时候不得不再雇几个男丁。

李易石年轻,又身强力壮。可来应聘的人实在太多,他还怕自己会落选,说自己会些拳脚,想给自己增些胜算。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听了来劲,有意试他。那大叔身近九尺,虎背熊腰,开口要和李易石推手。两人体型差距有些太大。

身旁的人听了都笑骂道,“王德发,你还要不要脸,还来欺负后生。”

李易石心里当然发慌,但箭在弦上总不能打退堂鼓。两人手一相接,李易石就能感受到力量的差距。他脑筋一转,两人开推时李易石用化劲不住的卸对方的力道,两三回一过,大叔气的不轻。对持了一会儿,大叔猛一发力,李易石被推了一个踉跄。

李易石感到身后一只大手接住了他,他感到自己整副身体好像纸片一样掌握在那只大手里。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结实,容长脸,大鼻子的男人笑着看着他。

“年轻人不错,手上有些手段。”

“前被过奖了,这位前辈武功在身,我自然不敌只是取巧了。”

“哎,年轻人太谦逊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只是雇个搬货压车的小工,怕是…”

李易石赶忙开口,“我也恪守本分,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刚才这一闹只是说雇了我在路上能少给各位添些麻烦,不敢有多想。”

那男人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易石的肩,当下敲定就要了他。

李易石高兴的不轻,打听到这个镖局叫平远镖局,常年往返于西京和宝庆府。他听到车队的目的地是西京,心里也没有多么畏惧。他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宝庆府,结果他对这个地方丧失了全部好感,一天也不想多待了。西京不同宝庆府,王朝的国都,深居西北内地,对于南方人来讲和神话中的凌霄宝殿并没有太大区别。而如今他有机会去见识一下西京,又何乐而不为呢?还有一点令人心碎—反正他现在在这世上已是孤身一人,去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李易石想到这不禁自嘲般的苦笑了一声。应聘完了三天后,李易石正式开工,先花了十多天帮镖局去清查和搬运货物。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和镖局的人住在一起,也逐渐的和镖局的人们熟悉了起来。

王德发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招下李易石的人就是领头的镖师,名字出奇的风雅—顾若白。李易石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老镖师的名字不敢相信,很难将这个名字和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糙汉联系起来。后来的八卦中李易石了解到,顾大叔家原先也是富裕出身,曾祖是朝廷的武举人,曾祖后来留下话,让家中子弟应重习文、少练武,才算有出路。顾家曾祖在朝为官却一辈子矮文官一头,因此希望让后人做文官,不受他受的那口气。结果之后三代无论文武都没有再中过举,家道也逐渐败落下来。

到了顾若白,他自小不爱读书,却对武学格外感兴趣。每日潜心于武术,拳术、枪棒、弓箭,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顾老爹对这个儿子骂不听、打不听、劝不听,只好由了他。

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顾若白除了一身好武艺干什么都不来劲,最终在街头被平远镖局的老镖头看上了领了回去。这活是真合了他的脾气,一干就是二十几年,从一个人人都欺负门外汉,到后来娶了镖局的独女,接手了整个镖局,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也算是不凡的前半生了。

如今的他年富力强,有着一个十岁的儿子,每年跑一趟镖,闲暇时在家里也有活干,生活都是盼头,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顾若白相中李易石不只是因为他会些拳脚,他的那两下子自然是不如眼。只是他看到这小伙子就想到年轻时的他。是相貌,同样的容长脸和西北人一样立体的五官?还是高大的身材,宽肩细腰?还是那股子说不明的道不清的“味儿”?反正顾若白看这小伙子特别有眼缘,就留下了他。

李易石没有让顾若白后悔,他做事很认真。第一天来了个大早,就一直做事干活。清点货物细心认真,从不出差错。干苦活时也不躲不避,身边的老油条指使他他也不恼。顾若白第一次跟那小伙子聊了两句就知道他不是没心机的人,却不和人起争执,因此对他又别眼相看。

启程的日子到了,从宝庆府北门上了官路。顾若白领头,在路上给祖师爷磕过头祭过贡品,算是正式上路。

前两天一直风平浪静,顾若白有时会跟李易石聊聊天,李易石能说会道,很会讨他的欢心。大部分时间李易石就低头干他自己的事。

李易石这次出行不比之前流浪千里来到宝庆府。那时候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成天不是为吃饭担忧就是怕丢了性命,那赶路简直就是煎熬。而现在李易石不仅跟着镖局吃饭安全都不必再担忧,而且还有钱拿,沿途风景他也终于有了闲心去欣赏,到了陌生的地方也能开了眼界了。

让李易石一直担忧的是在他的认识里,镖局一直是一个神话版的群体存在,镖师们个个能以一敌百,勇斗敌寇。那这也说明了镖师们是常常能遇到贼人的,李易石在上次对那群杀人不眨眼的贼寇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因此很担忧会在接下来的路上见到贼人,真打起来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他的安全自己也不能保障。

当他把自己的担忧在一次晚饭时跟聚在一起的人们提了出来,那群**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一脸懵逼的李易石,顾若白微笑着解释到不必想这么多,没有这么多出手的机会的。当时李易石还不大明白,后来逐渐见识到了镖师的“手段”。

武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不知道是有镖师才有了山贼,还是先有了山贼镖师才有了用武之地,但镖师和山贼一直是作为两个对立的群体为大家所认知的。可假如镖师和山贼真的见面就是短兵相接、你死我活,双方又怎么可能长期存在呢?我们发现,一个镖局可以传承上百年,一代镖师往往都是干到退休,真正殉职离世的极少。一个山头,虽然太嚣张时会被清剿,可如果你真的询问一些山民,你就会知道山贼也是十分稳定的群体,一个叫“花脖子”山贼打起了名号,至少二十年都会被周边的人记得。

因此要做成这种稳定的局面靠的是什么?就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此山是我开,留下买路财。”

没问题,在镖师的眼中这和打尖住店的花销没有什么区别,借路过山,给钱也是天经地义,只要这群贼人不打他们押送货物的主意就行了。而山贼也要讲信义,不然怎么在这立脚。再说这些人身怀武艺,真惹到了也不一定能赚到便宜。还给了钱,自然就任他们去了。

李易石在赶路时一次又一次的看到山贼。深山茂林间,当李易石觉得不对劲浑身起鸡皮疙瘩时,林间会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随后有人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这边也派出人交涉。都可以算得上是熟人,钱到了手,一声山水有相逢,车队自然就放了过去。

终于,在初雪落到北方时,他们踏着官路上薄薄的积雪终于到了西京。

西京自然也是繁华无比,来往车马川流不息,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在街上比比皆是,但这种繁华和宝庆府是不同的。宝庆府是商人求财之地,显得就是财大气粗。而西京—十三朝帝都,显得是龙脉,是帝王之气。招引了天下贤客,来往的都是俊秀之才,这座城市海纳百川,繁华—不过是它深厚文化底蕴的表象罢了。

李易石深受震撼,跟着车队正式交接了货物。按说像李易石这样的散工就可以结钱走人了,事实上和他一起应聘的那些人确实就是这么做的,但在李易石和镖师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这群镖师对这个年轻人都产生了很深的好感,顾若白也是如此。而且他们也知道了李易石的身世,孤身一人,又会些拳脚,这不正是镖师的好材料吗?

平远镖局是个老镖局了,延续了上百年,辉煌时分支也开到过大江南北,可如今败落了下来。如今真正的镖师整个门派也凑不齐几个人了,且年岁都不算年轻,需要个靠谱的年轻人来补这个缺。李易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各位看官应该都通过李易石的故事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李易石,一个出生于富贵后又陷于落魄的少年,商人的家世让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关于诚信和头脑,诚信塑造了千金一诺、言出必行的高尚品格。头脑的关注让他在生活中拥有活泛的思路,灵活的去处理各项事宜。寄居人下,让他懂得了隐忍,变得沉稳。北上流浪,这样的经历让他年纪轻轻就已饱经世故看尽人心。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圆滑世故,虽然有时仍然稍显幼稚,但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随意忽视的后生了。

有时我们实在是无法理解上天的安排。对于普通人来讲李易石无疑是一个十分不幸的人,但他痛苦的经历却造就了他坚韧的品格和成熟的心智。“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老人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顾若白了解到了这个小伙子的身世,和他相似的命运使李易石产生了共情,他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小伙子的真诚。镖局也已经多年没有纳过新人了。镖局里有个老人已经走不动了,镖师这门高危的行业真正能够一直从事的人也是少数,遇到合适的自然不会放过,他是有意招揽李易石的。所以在货物交接完的那天下午,在遣散完雇工后他单独留下了李易石,带他回了他们的镖局。

曾经的定远镖局在西京也是有门面的,就在东市北的大街上,临街铺面,好不气派!可如今人走茶凉,原本的定远镖局连铺子带院一并都卖了出去,如今街面上挂着的牌子刻着个“暖香阁”。听名字也知道是个什么去处,倒是更风流了些。

顾若白领着李易石出了城,朝西边的官路上走去。大概走了二三十里的样子,就见树林后藏着的村子显了出来。不过五六十户,泥屋瓦房,时而比比相邻,时而又看着毫无章法的分散开来,就算是京城旁的村落也是够小的了。此时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报信的人早已经到了,每家每户为了迎接远行归来的家人,都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天色将暮,顾若白拍了拍李易石的肩,示意和他走。李易石在一个农家小院里见到了顾大嫂,那是个朴实而又有见识的农村妇女。

一身粗布衣裳,裁剪缝制和顾若白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手艺,针脚很细。年过三十,一头黑发挽在头上呈个发髻,用筷子***固定。圆脸细眼,蒜头鼻透露着主人和善的性格,整张脸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又不注意保养,已经很显粗糙了。

总的来说,顾大嫂留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纯朴的乡间妇女。可在之后我们就可以知道这个女人所隐藏的坚韧的性格和卓越的见识,甚至超过了许多无用的男人,因为她确实击败了他们。

吴家村,大概七十年前,平远镖局的老祖师武成浩搬来了如今的地方。挖井修房,经过两代人在此生活,吴家村逐渐有了今天的面目。如今的吴家村现任的堂主叫武金山,按辈分排是顾大嫂的堂伯。自顾若白入赘顾大嫂的父亲去世,顾若白一直是他们这一支的主事人。他在镖师的队伍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人又稳重,押运的货物几十年间都没有出过一回差错,很受家里人的重视。

但顾若白也有个遗憾,自己早年膝下一直无子,如今年近半百菩萨倒送了个儿子给他,如今只有十岁,传宗接代倒是不必担忧了。可每个隐世高手都会面临这个问题,就是自己一身好本领找不到传人。如此好的手段绝了,岂不可惜!镖局缺新人,他也缺个好徒弟,李易石来了。

我们已经说过顾若白对这个小伙子很有好感,他一直有意观察他。身板、身手、头脑、品性,个个都入的了眼。他留了李易石在家里,无视他的不解,好吃好喝的陪了他好几天。在一次晚饭后,李易石支支吾吾的旁敲侧击的问他缘由,他嘿嘿一笑说出了他的意思。李易石愣了一下,随后下跪磕头,就这么拜了师傅。

很快陷入了农闲,在深秋的好时候,顾若白开始将自己的本领交给了李易石。李易石是有些武学底子的,我们都知道,可就算是如此他飞速的进步还是令人惊奇。

顾若白武家出身,十八班兵器样样精通。但顾若白知道,实则兵器不过两种—长兵器或短兵器,一通百通,其余不过都是变形罢了。他将两种兵器的用法都交给了李易石,看他的取舍,但很奇怪的是李易石都没有选择,他选择了选择之外的兵器—弓箭。

两百步以内,都是弓箭的天下。可单发性近距离的劣势使人很少将弓箭作为主要的武器来使用。但李易石就是看上了弓箭,李易石在他师傅的武器库里举起那张牛角弓的时候,他就认定了要成为一个最好的箭士,愿意为之付出自己全部的努力。

顾若白选择支持自己的徒弟,他当然练习过弓箭,甚至家中还留有关于弓箭的秘籍。他原本不甚感兴趣,从他父亲那里接了过来一直留在一个樟木箱里,如今为了李易石重新拿了出来,两个人常常坐在一起,探讨关于箭的学问。

两个人从梧桐干枝开始练,转过新年,万物复苏,镖局又一次出门。李易石也跟着去了,护镖的路途很艰辛,但他还是坚持练习箭术,顾若白在旁也去指点他。只是他的本事一直没有发挥的空间,我们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镖局的路线是走了多少年的,沿途的商家店铺、山头土匪他们都熟悉的如同熟悉自己的手掌一样,偶尔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来行窃(明抢必然是没那实力),早就被老师傅们擒下,他连从箭囊抽箭的机会都没有。李易石不得不去学拳脚,这个倒是大把时间,因为没有弓箭那种场地和时间的限制,队伍里的镖师们知道他嫩的很,有些抱着善意,有些是想看热闹,有些只是想捉弄他,但都去教他学拳。半年下来,他的拳脚在漫长的路途中变得越来越硬

李易石一直期待着再次回家,秋后农闲时他和师傅就都有时间来继续训练了。苦苦支撑了半年后,十一月初,镖局终于押完镖回到了村子。

镖行的消息一直很灵通,跑北边的朋友带来了关外的消息。说蒙古人已经打了过来,九月份突破山海关,十月份接连拿下平州、青州,血洗全城。太原太守闻风逃窜,地方将领瘳邵浚临阵挂帅,调动五千守兵死守城池,护卫百姓撤离。

这群忠贞烈士坚守九天后全部牺牲,太原失守。而地方总督也在这段时间调动了军队三万前往冀州再度布防。这次拦住了蒙古的大部队,但防线存在很大缺漏,有不少队伍穿了过去危害地方。

朋友走后,顾若白跟李易石感叹如今这帮蒙古蛮子越来越嚣张,如今都打到冀州来了,自他有识以来还没听说过这号事。

李易石在旁赔笑,说他们打他们的。犯乱的日子,战火到处都是,别人咱是管不着了。咱们在皇墙根地下,烧不着咱们就行了。说罢嘿嘿一笑。

顾若白没有说话。

也有好消息穿来,冀州的蒙古人眼见不能再继续南下,援军渐至,已经有撤寨退兵的意思了。几日来,各地也纷纷勤王,千军万马将黄土官路都踏坏了。如此的气势让很多百姓都不由的心安。

镖行的人有很多去看了热闹,回来叽叽喳喳的吹嘘,说一个个天兵天将,骑着高头大马,铁盔铁甲闪闪反光。跟着师傅练拳的李易石听了也是笑,顾若白见了这几日的阵仗心里也高兴,以为前几日自己的担忧可以消除了。其实自从在他朋友那听来了消息,顾若白心里一直发慌,说不清道不明。如今他以为终于可以放心了,劝慰自己,但其实心里的石头还是没有落下。

永和十八年十一月十一日,一个可以载入明国历史的屈辱的日子。一小队蒙古骑兵,不过两百人,各种穿插,视千军万马为儿戏,竟然一路跑到了西京郊外!

更可笑的是,这群蒙古人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只是一路烧杀劫掠,朝着更加富饶繁华的地方前进,竟然到了西京。而他们途径的第一个村子就是吴家村。

李易石那天经过一天辛苦的训练早已疲惫不堪,夜里睡的正熟。吵醒他的是外面的叫声,他睁眼看去已是一片火光。

那群蒙古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放火吸引人们出来。李易石也以为外面着火,赶紧翻身起来救火。但出门的那一刻他就觉出不对劲了,是尖叫!顾家的房子就在村口,李易石看到身穿毡衣的外人手持弯刀在前来救火的人群内砍杀。人们四散逃乱,那群蒙古人铺散开来,一步步推进村子。

李易石原地愣了一下,随后转身逃跑。

那晚是李易石不愿想起的过去,他始终是让赶着走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控制,且发生了如此多的悲剧。

李易石赶进了他师父的园子,敲开了师父的门,师父家早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李易石一时不知所措,目光转向了里屋,平常师父的兵器都放在里屋。此时的李易石已经顾不得礼节了,跨进了屋内,发现挂有兵器的北墙上,他平时用的长剑和师父的长刀都已经不见了。他拿起了他平时用的那张鹿角弓,随后跑出了门。

他在整个村子里乱跑了一圈,神奇的避开了蒙古人,也避开了他的师父。他抓住一个逃窜的熟人,问他师父在哪?那人挣扎了半天跑不掉,扇了李易石好几个耳光他也不松口,只能安下神来告诉了李易石在西边。

李易石赶了过去,看到在一条巷道里,他的师父领着镖师们正在和那群蒙古人苦战。李易石定身拉弓,松弦射死一个蒙古兵。他赶到他师父身边,抄起身边的木棍给他师父助阵。

顾若白看到他徒弟来了,三两下把面前的那个蒙古兵打倒在地,扭过头问李易石,“你去哪了?找不到你,你别在这,回去找你师娘,带着人赶紧走,去京城找人,这贼人太多,我挡着!”

李易石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师娘在哪?我听到这里有动静来的。我不走!”

随后李易石横棍挡下了迎面砍来的一刀,顾若白抬腿踹倒了那个留着八字胡的蒙古兵,随后李易石一棍砸了下去。

“赶紧去,别在这捣乱。你拳脚上差劲,在这我护不了你。你去找你师娘,她和安安都身边都没人。”随后反手一刀砍翻了一个。

李易石还是犹豫。师父对他怒吼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狂跑。他在村边找到了他的师娘和安安,她师娘问师父怎么样。他如实回答了,但心里发虚,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舍了师父。但师娘没有追究,她和她丈夫一样,都是为别人着想的人。

其实李易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没有一柱香的时间,那群蒙古人也知道了村西头有一群难搞的。他们集合起来,百数人集合起来在巷道里围攻这群镖师们。

整个村子老少清算共有镖师二十六人,护送村子里其他人撤退三人,报信一人,其余二十二人全部与贼人力战至死。

顾若白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寡不敌众。一身青袍已经被鲜血染红,长刀断刃,跪地不倒。临死前,这个男人眼前全是自己的儿子。

李易石并不知道那个报信的镖师并没有召集到人,没有人会听一个跑来的乡下村夫的话。那个老实的镖师都快急出眼泪来了,可人们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威胁他快滚。

师娘一直不肯走,她要李易石带着孩子先走,她要等她的丈夫。李易石怎么可能再舍下师娘,他们冒着被蒙古兵发现的危险藏在村头。

整个村子的人一直期望着援兵的到来,但…

直到劫掠进入尾声,到了放火烧屋的地步了,才只有违命的司钥衡赶来。李易石看到他们把村子里的贼人赶走,多少燃起一些希望,他默不作声,师娘让他去救人,自己会照料自己和安安。

李易石应着,低头冲进火海。

黑夜下,在火场旁的李易石和司钥衡的脸被火光照的通红,他们在火焰中对视。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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