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纸鹤，四目表情凝重。

“嗯？不就是一只纸鹤吗？”众人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四目摇摇头，“荒郊野外怎么会出现纸鹤呢？这纸鹤，很像我师弟留下的标记。”

“千鹤道长吗？”林白想起，四目却是提到过他还有个小师叔，千鹤道长。

根据四目所说，千鹤道长，本名叫钟发白，瘦瘦高高的，留着浓黑的八字胡。

严格来说，千鹤不是道士，而是府衙总捕头。

县衙里负责逮捕犯人的叫捕快。捕头在当时属于贱业，他们没有编制，不属于朝廷官员，没有参加科举等权利，顶多算是不入流的小吏，俸禄多少全看县太爷的心情。

不过千鹤的总捕头，是府里设立的，是比捕头更大的官。

因为前清覆灭，民国建制未久，山远地区仍是部分保留了从前的机制。

此外，千鹤武功高强，身怀走阴的茅山术，沟通阴阳，江湖人称阴阳判官。

“小师叔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文才问道。

四目沉吟道。“你师叔本事不弱，又有官府身份，倒是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应该是在办理什么案子，这些纸鹤只是作为联络信号。”

林白听得颇为有趣，倒是想见见这位小师叔了，可惜缘分未到吧。

说罢闲话，众人继续行进。

这天来到一座小县城，经过一个叫豆腐坡的地方。

抬头望去只见一片清冷的空旷，遍地黄土，树木枯萎。路上偶尔也有乡民走过，面黄肌瘦，行色匆匆。

大抵当时的农民都是这样的吧，食不果腹还要背负苛捐杂税，林白也就没放在心上。

行至一个山庙的时候，看到一伙人围成一团。一打听，才知道是附近的乡民在山庙中烧香许愿。

一张八仙桌上摆着果盘贡品，纸钱元宝。

面黄肌瘦的乡民跪倒在地，合十念叨，十分虔诚。

一个红鼻子道士手持桃木剑，挑起一沓灵符，空中纷飞。脚踏罡步，跳大神似的喃喃自语。

“这是在干嘛呀……”杨箐箐弱弱问道。

林白耸耸肩，“天知道了，不过见这一路上愁云惨雾的，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只见那个道士开始作法，先焚香，再叩首。

随即让弟子取一碗松泥，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莲籽，在开水中浸泡了一下，种在泥里。

“太平县久不降雨，民生多艰，贫道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求上苍降下甘露！”

顿了顿，道士接着道，“今日施法，成败在此一举。倘若这莲籽开出莲花，那么我们的祈福就成功了，此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话音未落，人群中发出哄笑。

“这怎么可能，这个道士怕是傻子，饭还得一口一口吃呢，莲籽也不能顷刻开花啊！”

面对质疑，道士也不生气，只是作法念咒。

不一会儿，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那刚种下的干莲子居然真的开花了——一朵生机勃勃的红莲瞬间绽放！

围观作法仪式的人们啧啧称奇，都说道士果然有些道行。

于是人们排着队，以此来到道士跟前的供桌前，毕恭毕敬地将零散的票子或者银元放到桌上。

道士则是正襟危坐，脸上满是傲色。没过多久，供桌上的香火钱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见此情形，四目忍不住发出嗤笑，不住摇头。

“这有什么好笑的？这道士恐怕也有点本事的吧！”文才看得倒是很开心。

“呵呵，什么道士，江湖骗子罢了！阿叔当年靠这些小把戏混生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四目很是不以为然。

四目颇为得意地为众人解释了一下。

那个道士展示的莲子开花，并非什么道术，只是方术罢了。

先取一个鸡蛋，去白存黄，放入莲籽七颗，放入火鸡笼中哺上半月。取出之后，茶水洗净。然后表演的时候拿来用开水洗洗，种泥土中立马就能开花！

四目这么一说，拥有现代知识的林白也明白了，这大概就是魔术吧。

“善哉善哉，阁下不愧是玩江湖把戏出身的，对这些门道倒是熟悉得很啊！”一休大师不忘‘内涵’了他一把。

“按照江湖上规矩，将方术的秘诀公之于众是不允许的。要不是某些老秃驴不守江湖规矩，我也不至于今天还要山长水远地赶尸！累死累活地才挣到几分钱。”

四目对于一休当年拆穿他的赶尸骗术还是耿耿于怀。

杨箐箐义愤填膺，“岂有此理，这神棍趁着大旱大搞迷信趁机敛财，不行，我一定拆穿他，免得再有乡民上当！”

林白也是这么想的。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能变成真呢？

正要走出去拆穿这老骗子的西洋眼镜，却被四目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