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真正在乎的是黛玉，既然已经安抚好了她，自然是回家睡大觉。

次日一早，演练了武艺之后洗漱吃饭，换上了一身儒雅的淡青色儒服，腰中也别了一根折扇。

“公子，盛家二公子邀你同行。”

“来了！”冯渊收拾停妥，这才到了外面。

“果然不俗！”盛长柏笑道：“今日是恩荣宴，就别骑马了，跟我一起做车吧！”

“也好，那我就搭个顺风车！”冯渊笑道“走！”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啊！”盛长柏调侃道。

今日乃是皇帝赐筵于士子，设在城西的皇家花园名为琼林苑宴请新及第的进士，故该宴有“琼林宴”之称。

也叫恩荣宴，这与乡试中举的鹿鸣宴类似，只是规格更高。

说是筵席，实则是在授予官职之前的考察期，不仅仅是琼林宴，后面需要到鸿胪寺学习后续环节的礼仪。上表谢恩，还有国子监祭谒先师庙，行释菜礼等等一系列考察过程当中，综合此前的名次然后再定官职，故而所有人都小心在意。

皇帝并未亲至，在礼部官员一通废话之后，主持的是柯相，说了几句场面话，无外乎是风骨之类。

筵席这才开始，这并非开怀畅饮的地方，更多的是作秀，筵席也分为上桌、上中桌两个档次。上桌膳食档次较上中桌更多样、高档、丰盛。

毫无疑问，三鼎甲自然是上好的筵席。

“恩师！”众学子纷纷上前敬酒行礼，这一次是确确实实的定下了师生名分。冯渊暗暗得到提示，等会单独汇见，等酒宴差不多了，柯相悄然离场到了一旁花园。

柯相微微颔首：“可你在怪为师压你的名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学生若真的是三元及第才是树大招风。”冯渊缓缓道。

“不错！”柯相赞赏道：“比起那两个，对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唉，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萧相一到，为师就要外放休养。林如海提及你的宏图大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振聋发聩啊。可是我并未向任何人提及，甚至还专程去了一封书信给林如海不让他泄露此事，你可知为何？”

冯渊缓缓道：“学生年少轻狂，贻笑大方罢了。”

“非也！”柯相叹了口气：“此事你知我知，为师有个不情之请，又找不到合适的人相托。看到了你，是上天送我一个希望啊！”

冯渊脸色微变，忙到跟前行礼：“恩师严重了，学生惶恐。”

“你是不愿意听？”柯相扫了他一眼。

“学生不敢，唯恐有付嘱托！”冯渊料定这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柯相缓缓道：“此事事关社稷，为师也希望所托非人，只是人有穷尽时，尽人事，听天命吧！”

冯渊道：“弟子宁粉身碎骨也当肝脑涂地。”

“哈哈！”柯相笑了笑：“别人说这话我未必信，可你说的，我信。金陵的事我仔细派人查探了。能不畏豪强，敢于抗争只这一点，我就没看错你。”

冯渊微微一笑：“恩师，到底是什么事？”

“为师为官一生，大大小小的血雨腥风经历过无数次。”柯相轻叹道：“如今要走，可现在朝堂是这个局势，我怎能放心。你可听到了皇后产子陛下册封升王的消息？”

“是，陛下有后，或许……”冯渊回应道。

“非也！”柯相低声道：“升王也是宗室过继过来的。这在朝廷机要重臣之中不是秘密。”

“这！”冯渊面露惊色：“只怕要遭啊。皇后无子，过继宗室。邕王，兖王，岂能善罢甘休。如今后党将起，马上就是一场血雨腥风。要么升王夭折，要么逼宫不远。清流与后党之争根本就是……他们手中的刀。”

柯相这才露出了满意之色：“好，你能看到这一节就好。那你再猜一猜，为师准备要你做什么？”

冯渊沉思片刻道：“无外乎三种情况。”

“说一说！”柯相也随意了起来。

“其一，让我挑起清流的大旗，可是学生尚且年幼，没有这等影响力，何况恩师不说，学生即便是做一个小卒也会坚持清正之道。”

柯相不置可否：“继续！”

“其二，是让我倒向萧相，忍辱负重以求时机。只是，恩师一生光明磊落，虽与萧相政见不合可要在堂堂正正的过招。奸臣未必没有治国之才。萧相不是问题的关键。恩师也不会让我这么做！”

“那么第三种呢！”柯相已经一脸轻松。

“由明入暗，保护陛下是真，关键时刻或可封诏讨逆，作为国朝最后一道防线！”冯渊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柯相老泪纵横：“璟渊，你若早生二十年，老夫何至如此啊！”

“恩师！”冯渊也是头一次为这个倔强的老头而打动。

“拜托了！”柯相郑重一礼。

“恩师言重了！”冯渊正色道：“学生定会守好这最后一道防线。只是此事……”

“我知道你的难处！”柯相缓缓道：“陛下十分欣赏你的文章，尤其是做个纯臣说得好。只是这次仍要委屈你，我是不是会武艺？”

“是！”冯渊缓缓道：“学生天生神力，若非父母早去，担心学生好勇斗狠惹是生非，逼着我学文，只怕学生早已经投军去。纵然如此也练得一身好武艺。”

“如此最好！”柯相缓缓道：“你可愿弃文从武！”

“弃文从武？”冯渊恍然道：“您是说皇城司？”

“不！是锦衣卫！”柯相缓缓道：“皇城司有个雷敬他是太监出身，深得陛下信任。而锦衣卫不同，自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横死，再无能人，可他们的权利比皇城司还大。那是陛下的内卫。我自会给陛下上一封密折。”

“不必！”冯渊道：“恩师这种事不能暴露否则便没用了。”

“那你如何取信与陛下？伴君如伴虎啊！这不是闹着玩的！”柯相皱眉道。

冯渊苦笑道：“我的婚事僵持起来了。老封君不同意，我正准备斗一斗呢。”

柯相沉思了片刻：“你可想好，你可是要和清流划清界限成为鹰犬，一旦开始，为师可就没办法再帮你了。这次授官会押后！”

“学生明白，请恩师放心，学生有把握。”冯渊自信道“不闹得清名散尽，如何入得那锦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