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官家?”
寇准喊了赵祯几次,但是赵祯却频频走神。
最后,寇准索性也不上课了,将书本一合,直接问道。
“不知道官家可有何为难之事,老夫虽不在朝堂,却还是能够为官家出谋划策的!”
“寇师,不知道你可知道先帝李顺容之事?!”
寇准没想到,赵祯居然问他这个秘闻。
顿时沉吟纠结了起来,当年刘娥借腹生子,他虽然是事后得知,但对此也并没有异议。
毕竟相比较刘娥而言,但当时李顺容作为刘娥的宫女,不可能一下子提到皇后。
那么赵祯的地位与刘娥的身份,就会显得尴尬。
平民百姓家,都是以嫡母为亲母,但是嫡庶之别还是天堑。
赵祯被真宗定为刘娥之子,刘娥顺利成为皇后,而赵祯也顺利成为嫡子,完善了大宋的继承流程,皆大欢喜。
这里面最不公平的,可能就是李顺容。
官家既然这么问了,显然刚才张茂则进来汇报的消息,应该就是与此事有关。
难道现在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因为刘娥衮服祭天的事故,如今朝堂已经是暗流汹涌,云波诡谲了。
就连空有太傅之名的寇准,最近家里也是门庭若市。
包括李迪在内,都觉得这是让官家亲政的好机会。
但只有寇准知道,官家并没有亲政之意。
“官家,李顺容之事,不知道官家想要知道什么?或者说,官家又知道些什么?”
寇准斟酌着言语,试探着问道。
“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朕可能也知道一些!”
赵祯说道这里,就不做声了。
因为其实他也不知道该问寇准一些什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虽然他是穿越而来,但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自然也有好逸恶劳,悲怒惊喜。
他与仁宗最大的不同,不过是多了一点见识,没有那么忍让克制。
在学识和帝王权术上,未必比的了后来的仁宗。
只不过是签到系统,让他多了几分肆无忌惮,多了几分果决。
出于好奇也好,出于弥补也罢,他以狸猫换太子去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场面是伤感的。
他从那个叫李顺容的可怜女人身上,感受到纯粹而又温暖的母爱。
这是在刘娥和杨太妃身上所没有的亲情。
刘娥的严厉胜过于父爱,杨太妃的亲近更像是姨舅那种关怀。
掺杂了太多政治因素,也因而变得没有那么纯粹。
但是李顺容,在见到赵祯的时候,却是纯粹而又包容,克制而又珍惜。
“李顺容,汉东郡王李仁德之女,美貌出众,初为章献太后侍女。
有宠于宋真宗,生皇长女,先后受封崇阳郡君、才人、婉仪、顺容。”
寇准不知道赵祯是真的都知道还是假的,但此时他也不想掀开这个盖子。
“应该再加一个,生皇六子赵受益!”
赵受益是仁宗登基以前的名字。
“官家,刘娥与李顺容之事,都是先帝所为,官家...”
寇准有点担忧的看着这个学生,这些天,他从开始的好奇,到欣赏,到现在更像是看着一个温良恭俭的后辈一般。
“寇师不用担心,此事八贤王早就告诉过朕,朕也去见过李顺容,只是李顺容不愿意回宫,而是遵照先帝遗诏,继续守陵!”
赵祯扬了扬手,解释了一句。
但是寇准却皱起了眉头,要说他和八贤王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官家,八贤王之事,还是要慎重考虑,皇家之争臣本不该多言,但不见得有些看起来为官家好的事情,真的就能让官家好!”
寇准的话,也是点到即止。
“朕知道,太祖一脉与太宗的关系,甚至就连那柴氏在开封经营的势力,陈琳都跟朕说过!”
“臣倒是忘记了,官家身边还有陈琳这样的太宗老人!”
寇准顿时也放心不少,陈琳的厉害,他也曾领教过。
“刚才茂则传来消息,在杨太妃的建议下,太后升李顺容为宸妃了!”
赵祯将刚才传过来的消息,告诉了寇准。
“太后宽容大度,太妃贤淑聪慧!”
寇准只能这么感慨一句,毕竟是人家大老婆给小老婆抬名分的事情。
而且他觉得此事,显然是刘娥和杨太妃在给赵祯卖一个人情。
“是啊,她这样做,倒显得朕坐山观虎斗,看朝臣弹劾她有些小气了!”
赵祯笑道,花花轿子大家抬。
既然刘娥给了他台阶,他自然也不介意给刘娥一个台阶。
“官家,如今薛奎主持开封事宜,流民之患已经得到了缓解,而岁末年关,百姓都希望过一个安详之年!”
寇准不再是年轻时候,那种刚直猛冲的性格。
既然官家无意亲政,他自然就会提出最适合的建议。
“茂则,通知大家,在文德殿朝见吧!”
解决这种争论不休,流言四起的暗流,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开大会。
而大宋最适合开大会的地方,就是文德殿,这里又被称为外朝,可以容纳千人以上。
一般只有需要全部在京官员上朝的大事,才会在文德殿朝会。
显然,赵祯这是准备给刘娥一个台阶,同样也给王曾李迪等人一个交代。
一个时辰后,自真宗病重后,大宋封闭了多年文德殿再度开启了。
在京的官员鱼贯而入,两名殿中御史如同礼仪监管一般,站立在大殿两侧。
净鞭鸣响,乐师们开始吹苼敲钟,演奏着暂满圣君贤臣的韶乐。
阁门吏配合着背景音乐,高声唱着班次。
三名宰辅王钦若面色阴暗,王曾沉稳果决,吕夷简神色古井无波,手持笏板,领着众臣点名签到。
然后按照各自官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多少年,大宋朝没有这么正经的长过外朝了!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赵祯到底要弄啥。
希望官家亲政的欢呼雀跃,刘娥的派系则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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