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在我印象里，上学应该是非常无忧无虑、轻松的，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到生死相逼的地步。

我不理解，所以我选择沉默。

长那么大了，我从未跟同龄人相处过，更别说是同龄的异性，相对无言还挺尴尬的。

“那什么，我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你在这里呆好。”

我随便找了个由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果然我还是不习惯跟其他人相处，只有琉璃在身边的时候我才会放松下来。

我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车厢连接处。

本想着在这里呆一会，然后再随便找个理由回去，可我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格外刺鼻的铁锈味。

是血，有人受伤了？

不等我细想，已经有血泊悄无声息的蔓延到我的脚边，而它的起点就是倒在地上的黄毛。

张元表情也很不好看，他手里仓促的抱着几份要掉不掉的盒饭，黄毛就倒在他的脚下，仔细看的话能看到，有一根尖长的东西从他眼眶里顶了出来，顶端还挂着已经不成球体的眼球。

黄毛死死瞪着仅剩的一只完好眼珠，好像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仓促的死去。

“接着。”

张元把盒饭全部扔给我，自己小心翼翼的把黄毛扶起来，同时那根尖长的东西也露出了本来面目。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那不是其他，是一根正好卡在走道缝隙里的竖着的钢笔。

笔尖已经被撞弯了，很难想象这么一根钢笔能把黄毛整个头骨都给顶开。

这会也别说饿了，我觉得我能把前天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我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没忍住冲去卫生间大吐特吐，满目刺眼的红，还有侵占了整个鼻腔的血腥味，以及死亡带来的真实冲击。

“漱漱口回去吧。”张元依旧是那么平静，“该死的咱们救不了，该做的可都做了。”

为什么他能那么冷血，他就没有共情能力吗？但我好像也没有资格问他，只能点点头，简单的洗把脸回到座位上。

“凯哥呢？”

长发蜷缩在床里面看着我们，“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去了吗？怎么他没回来。”

黄毛已经死了，这个残酷的消息要怎么告诉她比较好。

正在我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时，张元直接道：“他刚刚突然摔了一跤。”

长发脸色发白，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呢？凯哥人在哪？去厕所了吗？还是摔伤了去处理了，他……”

“死了。”张元打断长发，“不知道为什么他倒下的地方有一根钢笔，直接把他扎死了。”

直接扎死了，听着多像笑话，如果我没有亲眼所见的话，一定会以为张元跟我们闹着玩，可惜这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

长发僵硬的转着眼珠，“怎么可能会被扎死了？开玩笑吧……钢笔……钢笔……”

喃喃了一会，长发突然歇斯底里的抱着头尖叫了起来：“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杀了你！”

而就在她身后的车窗外，我清晰看到半张狰狞的少女面孔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非常开怀的笑容。

“在那里。”

我猛地站起身指着那半张脸，“就是她！”

谁知长发比我反应更激烈，她毫不犹豫的从一旁抽出一把藏着的水果刀，直接朝着自己的心口就猛刺了好几刀。

因为离得有一段距离，我们谁都没有拦住她，看着她双目猩红，咬牙转动着插在心口的刀柄。

血肉被搅碎的细微声响几乎是在我耳膜上抓挠，我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窗户上那半张脸笑得更加夸张了，似乎阴谋得逞了一般肆意大笑。

长发阴狠狠的瞪着窗户的方向，然后渐渐软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她不会变成邪祟的，她的情绪已经被邪祟影响了，所以严格来说她不是自杀，而是被蛊惑害死的。

“把尸体收拾一下，睡觉喽。”张元打了个哈欠，“折腾那么久，还是那么轻易的就死完了，真浪费时间。”

我不知道说什么的好：“那个害人的邪祟就不管了吗？”

“她已经沾了血腥背上了因果，会有人收拾她的，咱们不急着去出头。”

对啊，我们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上赶着去帮忙呢？

入夜。

我小心翼翼的踩着钢筋楼梯爬上了火车顶。

火车开的速度不是特别快，半蹲着身子的话还是可以勉强站稳的。

就见我们所在卧铺的上面，一个浑身漆黑的少女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来杀我了吗？”

少女转头，她身上破破烂烂的校服被风吹起，露出其下没有皮肤的肉体，好像刚刚长出来的那般鲜嫩。

我没有说话，琉璃已轻巧落地，双手翻转拔下发间长簪，反手持刀式挡在我面前。

“我知道自己会遭报应。”

少女咯咯笑着，开心的在车厢上蹦蹦跳跳，“当我发现我变成鬼甚至还能杀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遭报应的准备。”

“为什么杀人？”我问她。

少女想了想：“因为他们都看不起我，他们都有钱，所以才会玩到一起去，唯独看不起什么都没有的我，我想融入进去，我嫉妒他们……是他们逼我的，怎么？你是来审判我的对错的吗？”

我看着她，心里出奇的平静：“我没有资格审判你。”

我没有资格审判任何人，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旁观者，按理说我不该多管闲事的。

“但我就是看不下去。”

随着我话音落下，琉璃的身影好似在月下起舞般灵动，手中的银簪闪烁着粼粼光辉，只是几下，就将好不容易长出肉体的少女再度肢解。

她没有反抗，甚至一声都没吭。

我腿有些麻了，摇晃着坐在车厢顶上，心里很是复杂。

我这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死者不是完全的善，施害者也不是完全的恶……善恶到底是什么，我到底该不该多管闲事……

头好疼，心里又开始不自觉的烦躁了起来。

“要抱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