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小儿女》

第二十四章 比张家人更像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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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七七出院。考虑到他俩新房那边杨玲珑有钥匙。杜君航要上班,七七也没人照顾。一家人一商量,把七七接回了娘家。还好已到暑假,七七也不用担心回校的事情。

导师听她说婚礼没办好,孩子还没了,也是忍不住一通埋怨。说是早知道这种情况就不给她假期了。说一千道一万,终是一个几家人都未能如愿的局面。

对于七七来说有些事情还是逃不掉,比如回自己家,比如和父母长辈、大哥接下来的相处。小月小月,也是按月为时间单位的。这种情况除了自己家,张兆嵘也不会放七七再到别处去。

中原地带,月子不能在别人家过。尧堡再好,那是娘舅家,去那没这规矩。去几个哥哥家,显然更不可能。看张兆嵘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七七也不敢再提回尧堡的要求。

家里的老四位其实对七七愧的很。可有些事情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再做弥补。闺女都二十五寻婆家了,还这么让人省心。显然这份愧疚也就再也无处安放。

区别于这老四位愧疚想弥补的心情,七七更多的是不自在。十八岁前她每次在家待的时间不超过三天。连过年和父母亲人的见面,都如同走了个亲戚似的。她不自在苦恼的是,她真不知道如何和张国霖以外的家人们相处。这也包括她的爸妈和两个亲哥。

十八岁后,她上了大学。豫阳地区和虎牢县、虎牢一中给她的状元奖金,足够她完成八年的学业、八年的生活支出。每年的奖学金,也在丰富着她的小金库。

她的时间基本都在学校度过。寒暑假放假,她除了跟老师到华汉附院实习,就是继续待在学校。过年,她能想到的还是尧堡的姥姥姥爷家,也就回了那里。

总得来说,豫州的这个家无法让她产生家的感觉。除了张国霖给她钱她会接,其他家里人谁给她钱,都让她有一种欠了人家的感觉。

有时七七也会对自己的想法产生憎恶,她也知道不对。可她确实对这个家,只有一种不知如何描述的陌生感。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这个家不是她的家。

她接受不了爸妈、大爷大娘,对她的亲呢。和他们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有效的沟通。更不知道如何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七七觉得自己是这个大家庭以外的外人。

无论如何这一个月是跑不了了,七七只能安心待在这里。不过这次还好,起码多了张兆安一家四口。七七觉得比起自己来,他们更像是外人。可待了不到两天,七七就知道她想错了。

小叔一家,比张家人更像张家人。比如小叔和他们的孩子,会对每餐饭想吃什么明确提出来。比如家里网速垃圾,他们会联系电信公司安装宽带。一家人从老君山出游回来,会滔滔不绝的跟一家人讲述遇到的趣事...

反正比她在这个家自在。家里六个老辈人,对此看得清楚。对她是想尽一切办法的讨好,或是宠溺。只是这种方式,让七七更是无所适从。她每天憋在三楼的大书房里,除了看书、到点儿了吃饭。就是盼着君航下班过来陪她。要么就是盼着张国霖一家的到来。

也只有他们在世,她才能无所顾忌、没心没肺的笑出声。她的那俩别人眼里的傻舅舅,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不是给她拎几只老母鸡,就是给她送一篮子土鸡蛋。尤其她二舅,她刚出院的那一周里,是天天来看她。留他晚上住下,他也不住。

对于这个老实疙瘩,囫囵话都说不完整一句的弟弟,沈素清是不知道怎么沟通。确切的说,老张家一家人都不知道如何跟他沟通。吃中饭时,大家伙都围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二舅就蹲在老张家大门口吃,任姐姐、姐夫他们喊死,他也不上桌。

只有七七能对付他,可对付方式却惹得老张家老四位直摇头。张七七这时会特意穿上一双大拖鞋,匆匆在饭桌上夹几筷子菜放在碗里。跟着她二舅,端着碗蹲在大门口吃。

蹲不动了,就脱下一只拖鞋,坐在拖鞋上吃。然后还和她的傻二舅对视上一眼,俩人没心没肺的都露出一个,能笑出牙花子的笑容来。

这样的一幕,可把刘玉芝和沈素清给嫌弃坏了。杜君航在家过周末的时候,就变成三个人蹲在大门口。张兆暨看到这一幕,只会宠溺的一笑。张兆嵘看到,直嘬牙花子嘬的山响,哎呀嗨呀的表示出他的不满。

刚回来的张兆安一家,看到这一幕可是稀罕的不得了。他和老婆也试着和七七二舅沟通过,这时七七二舅会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慌乱样子。他这个样子,不出意外的让张兆安夫妇,也变的不知所措起来。两次过后,张兆安夫妇也就不再为难他和自己了。

看外甥女脸色红润了起来,二舅也就来的没那么勤了。他再来时,一定是给外甥女送什么稀罕吃食。七七出院的第二个周末他又来了。这次他给外甥女,带了满满一兜子油炸的知了。

这些知了,是他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摸了不知道多少棵树,才给他外甥女摸到得。尧堡周围的树,估摸都被他摸秃了。

周末张家的一众人,加上各家的孩子们都来了。光这一群,跟放羊似得。还好,小兄弟夫妇们最多吃个饭,放下孩子就走。对于这四对小夫妻来说,这是成全他们难得的二人世界。这是个暑假的周末,大的小的得有十来个。

老大张国强家俩。大的张启徵暑假开学上大二。小的张启悦暑假后上高一。

老二张国霖家俩儿子。一个是离开国家队前生的还在上小学。一个是离开后生的刚刚幼儿园毕业。

老三张国峰家最多,有三个。老大儿子上小学,俩小的男孩儿大班,小的那个是个丫头,刚要开始上小班。他家要仨,就是为要这个小丫头。

老四张国平是个例外。他家老大张启辰,和老大家姑娘同年出生,已经过了十五。张国平干啥都早也快。六岁吵着要上学,家里事情多,也就让他上了。结果他十七上大学,十八那年就稀里糊涂,给自己成了个家,连娃都生了。没过十年,他们两口子就又给老张家,添了对儿双胞胎小子。

老五张国安比七七大了六岁。他家目前和张淑娴家一样,都还只有一个男孩儿。对比张淑娴还想再要,要不上,张国安实在是不想再要。可是没办法,拗不过岳父母和他老婆。她媳妇儿现在怀里还揣着一对儿,已经8个月大的双胞胎。只是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性别而已。

双胞胎的基因,妥妥的都遗传到了张兆嵘家。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张兆嵘本身就是龙凤胎中的哥哥,妹妹张兰慧家四个孩子都不是双胞胎。这不,所有的双胞胎就都到了他家。

这也是国安家齐晓璇,执意要再怀一个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国安最怕的情况。他是真怕会像张国平家这样,一来又来俩小子。即便岳父母再三强调不怕,跟他们一起负担。可想想一下三个小子,他就头皮发麻。

这大小十二个孙辈,齐聚一堂的闹腾劲儿,要搁别人家早就疯了。其实张兆暨看着这一群,烦的白头发都多掉几根儿。可架不住弟弟喜欢儿孙满堂的场面。更架不住老伴儿和弟妹,一看到这一帮子的笑逐颜开。

按照惯例,除了张国霖,其他人将孩子放这都走了。何倩妮要去看她爷爷和大爷一家也走了。张国霖也喜欢二舅,看二舅在他舍不得走。另外他很清楚,二舅这时候来,一定给七七带了油炸或是焙烤的知了。

除了七七,二舅最喜欢他。七七还没出生时,二舅最喜欢的就是张国霖。其实大家都在的时候,二舅就挤眉弄眼的给他传递了信号。这时候人高马大的张国霖就像个孩子,神神秘秘,还有些贱兮兮的跟在二舅屁股后面。

所有人都聚齐了,就差张国霖。嚯,七七加上十一个大小孩子,还有张兆安家的小八和小九,总共十四个人。二舅兴奋的引着张国霖“在这儿哩霖霖,炸麻知了,好吃。二舅专门给你和七七摸嘞。蜕了壳,泡水喝。最嫩最嫩的时候给你俩炸的...”

二舅的话,成功引起了一堆孩子的不满。张七七没心没肺的笑着,还逗孩子们“这是我跟二哥的二舅,所以只给我俩吃。你们谁想吃,都乖乖的,我跟二舅给你们求情。”

不屑一顾的张启徵挖苦她道“小姑,你就会装嫩,现在最嫩的是九姑。九姑比悦悦还小好几岁那。人家就不跟你一样,光会急拧人。你不给还有二叔那,二叔可不会跟你狼狈为奸。”“对、对,二伯可跟小姑/小姨不一样...”几个小的附和着张启徵,明显已经不把七七放在眼里。

老实的二舅可不能看七七被挤兑,大声的喊道“都坐好,都坐好,等七七给你们分。不听七七话,我让七七不给你们分。都听七七话。”张启徵吐舌头,翻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当然他也不再扇动这帮小崽子们造反。

否则这个犹如孩童般的舅姥爷,真的能干出,不让小姑分给他们的事情来。七七婚礼当天,张国盛、国臻兄妹俩,已经见识了这个二舅的与众不同。现在看来,果然和正常成年人不太一样。

他搂着妹妹笑意不明,乖乖坐在高粱杆子编制的席子上。十多个人,都围着中间的不锈钢托盘坐着。七七盘腿坐在中间,将一个大食品袋子里的知了,全部倒进去。还真不少,30公分*20公分的托盘,满满一托盘。看样子足有三斤多。

总共16人,七七还加上那六个老的。想想只能论个分,扒堆儿肯定避免不了分配不均的情况。依照平均分配的原则,点了总数,共计是467个。七七先数出来60个,留给爸妈长辈。给自己和张国霖,每人拿了16个出来。剩下的每人给了26个。还剩11个,七七又从自己那堆儿拿出一个,分别又给那六堆儿里放了俩。

分配完毕,二舅不高兴了。“七七少,七七少。二舅给七七。”说着将自己的那份儿,抓了一多半放到七七那堆里。张国霖也不吱声,笑意盈盈的看着妹妹和二舅。他的已经全放在了俩儿子那堆里。

七七干脆把自己的那堆儿,和二舅的扒拉到了一起。仰起头对二舅道“那七七和二舅一起吃。”说着就捏起一个往二舅嘴里送。快五十岁的二舅,笑的犹如一个五岁的孩童。心安理得的接过外甥女递过来的知了。

看什么都好玩儿的张兆安,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他对刚才还乱哄哄吵嚷不断的孩子们,瞬间没了声响,好奇到了极点。

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么一幕排排坐,分果果的场景。对于此情此景,张兆嵘倒是见怪不怪,跟弟弟解释道“肯定是二海又送七七爱吃的东西了。等着吧,也有咱们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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