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脱衣服前喜欢说一句“我爱你”，在穿上衣服后也喜欢说“我爱你”，其实他只爱中间那段时间，其余时间的相敬如宾可能是贤者状态。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昨夜爱得火热，今日就平常些，史湘云坐上自行车的后座，钟丹载她出去。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现在正是一朝看尽长安花的时候。

神京的布局就如同棋盘精密，人在其中却好像血脉，上朝的大臣要去皇城，下地的农民拿着镰刀，做生意的商人去东市或者西市，专管九国贩骆驼的在街头巷尾闲谈，一样的目的地，不同人有不同路去，同一条路上，各人有各人的目的。一个流动的神京城，到处都是繁荣发展的生机。

来往人如织，而钟丹和史湘云在其中最为吸引人眼球，不说俊男靓女这个因素，就这个自行车就有够新奇了，他们看前也无牛，后也无马的，不明白这个玩意儿是怎么行动的，后来看到钟丹蹬自行车的腿，才晓得这世事还有这样的东西。

就像迈克尔杰克逊第一次滑出太空步那样，钟丹引爆了神京城里红男绿女的眼球，不知有几人做了他俩的影子。

入了东市，钟丹推着自行车走，史湘云在一旁领着。

逛街这种事，懂得都懂。

东市里面俱是店铺，从绢布店、铁器店、瓷器店到鞍鞯铺子、布粮铺、珠宝饰钿铺、乐器行一应俱全，个个都像饥饿许久的人那样张着大口。

钟丹正看史湘云在那些店铺里面杀了个七进七出，好不热闹，却听耳旁有人道：“兄弟，你这车多少，我拿这马跟你换。”

钟丹转身看去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那么冷的天气，竟然才穿这么一件宽袍，他的马很有神采，是上等的好马钟丹摇头道：“我这是五条马那边的，你去那儿买。”

那人听了只好悻悻离去，以为钟丹不肯。

回到他那群五陵年少朋友里面，他们问道：“范少，得手了吗？”

他摇头道：“他说这是五条马那边的。”

“五条马我知道啊，就在南城，我们走！”

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呼啸着往南城去。

史湘云问钟丹道：“他们不冷吗？”

钟丹：“他们这是行散，不会觉得冷。”散就是五石散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大概是五样药：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

吃了以后会发热，因此吃了之后不能休息，非走路不可，因走路才能“散发”，所以走路名曰“行散”，走了之后，全身发烧，发烧之后又发冷。普通发冷宜多穿衣，吃热的东西，发一身汗多半就好了。但吃药后的发冷刚刚要相反，要少衣，要冷食，要以冷水浇身。倘此时还要穿衣多，食热物，那就非死不可，因此五石散也叫寒食散。

不过更让钟丹开眼界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前面有一个店，匾额上写着【波斯大烟馆】。

有几个瘾君子在里面瘫坐着，两肩高耸着，吞云吐雾，快活似神仙。店老板是个西域人，大约三十岁，高鼻深目，瘦削的下颌留着一圈硬邦邦的络腮黑胡，他看到钟丹，喊道：“客官来一口吧，很过瘾的。”

他那夹生的话音很不好听，钟丹也根本不想去，他最恨的就是这贩大烟的。

可惜东市虽然在他的辖区，但是不归他管，这里有别的衙署。

看眼前这个秦尼斯不识货，那西域人又拿起烟杆子，重回他那布满云雾的迷幻世界。

史湘云的东西暂时买完了，有胭脂水粉，有绸缎绫罗，有珠宝首饰，钟丹也该买些自己的东西了。

看着眼前的《太岳集》，钟丹问店老板道：“这多少钱？”

“不要钱，白送，这玩意可卖不出去。”这店老板没好气道。

“不是吧，老板，你真的白送？”钟丹笑道。

“骗你干吗？”

送归免费送，却要登记，钟丹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史湘云也看上了两本书，捎带着买上。

就要付钱之时，钟丹看不远书架上有一副画，是唐寅的《海棠春睡图》，很喜欢，也拿了过来。

待钟丹和史湘云两人离去，那店老板来到书店的暗室，对里面的人道：“有一个叫钟丹的人买了《太岳集》。”

这里面的人是管理这里的长官，叫做张萍，张萍点了点头：“再看，再报。”

《太岳集》是张白圭的文集，整个神京只有这个书店有的卖，销量很差，却进了很多，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太岳集》几乎占了半个书架。

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史湘云看那幅《海棠春睡图》时羞红了脸，也不知道她害羞什么，这事情她分明做过。

难道这就是艺术来自生活，却高于生活？

回了钟府，让杨小娘把这个《海棠春睡图》放在书房的书架上，有种说法在书架上放春宫图可以防火。

府上又传来吴王府的人前来贺喜。

钟丹前去问好，那人是吴王府的长史，看到杨小娘很喜欢，说道：“这个丫头，我很喜欢，能不能舍给我？”

“别的，长史尽管说，这个却不行。”钟丹道。

那长史哈哈一笑：“我也不过随口一说。”转而正色道：“我知道你是长安报的老板，我此来是个为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

“我们世子写了一篇文章，想请你看看，看能不能登载在你们的报纸上。”

钟丹把那文章读了，条理清晰，见识不凡，的确是一份好文章。

钟丹点头：“是一篇好文章，自然可以。”

吴王最大的儿子也就六岁，写出这样的文章来…

捧人就捧人吧。

长史回到吴王府上，对吴王宋棣道：“王爷，那杨小娘就在钟丹府上。”

宋棣沉默片刻，转而说道：“那秦玉真还在褚渊府？”

长史道：“好像不在了。”

宋棣叹道：“可惜，可惜。”

私生活不检点，向来是政治斗争的利器，杨小娘和秦玉真长那么像，要是杨小娘哭诉他那软蛋太子哥哥强抢民女，他那哥哥就完蛋了。

要知道父皇可向来看中名声。

宋棣正在叹息，突然宫里来了圣旨：“宣吴王世子进宫。”他转叹息为笑，他这个儿子可是受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