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宁市的王五要账要回来一辆面包车，好像正打算出手呢。”售票员狐疑的打量着许一朝：“怎么，老弟想买？”

“有这么个想法。”许一朝点点头：“但是不太懂这些，这不就想跟您打听一下，哥，你和那个王五熟不？”

“还行。”

“这样啊。”许一朝沉吟片刻：“哥，咱都是乌城人，你常跑车肯定懂这个，要不麻烦你给从中引荐一下，您放心，不让您白忙乎，要是能多便宜点，我把利都给你。”

“说这干甚了，能搭把手的肯定搭把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售票员眼角上浮，嘴角掩饰不住的乐呵，显然一个上道的人让他很喜欢，干脆直接交代司机：“刘青，一会到宁市你先攒人，我去趟王五那，估计一个多小时就回来。”

“行了苗哥，没问题。”

司机痛快的答应，毕竟段苗是段平的亲戚。

一路上，在许一朝刻意的迎奉之下，两人天南海北一通胡侃，这时许一朝也才知道为什么段苗上来就知道他是鞋厂的工人。

有时候鞋厂进回来的一些定制材料都是通过他们的班车从宁市拉回来，别人搬货都是搬两箱，许一朝只搬一箱，所以段苗对他有印象。

宁市比乌城大了好多倍，此刻的宁市车站虽然没有华丽的外表，也不似后来那般干净宏伟，但是却多了一丝尘世间的烟火气。

车站人头攒动人来人往，全国各地的客车都停在车站，有些长途卧铺汽车也停在车站里，三三两两在车附近抽烟，有些人还蹲在水龙头那里刷牙。

几个挎着篮子的中年男女沿车兜售篮子里的鸡蛋、水还有方便面，许一朝他们刚下车，一个老娘们拿着本书神神秘秘的在许一朝眼前晃了晃：“大兄弟，颜色书要不要，有古代有现代。”

“不用。”

许一朝惊出一头冷汗，刚摆脱了老娘们，又有一个老爷们过来：“兄弟，住店不，一晚50，有内啥……”

男人一边说一朝许一朝眨眼。

大家都是男人，你肯定懂。

“去去去，边去。”

段苗上来将几人轰走，他跑宁市和乌城这趟线，自然和这些人比较熟，也不用顾忌。

要是换了旁人说话这么横，要是不买点东西怕是能被骂的怀疑人生。

“甭理他们。”

段苗带着许一朝打了个摩的，直奔王五那。

王五家离着车站不太远，坐摩的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

宁市这会住宅楼也不多，还都是以平房为主，许一朝看着这些平房亲切的不行，相比后来那些年的钢筋水泥和冷漠的街坊四邻，平房邻里和睦，有好吃的也会分享，力所能及的忙也会热情帮助。

平房才是YYDS。

“就是这了。”

那会平房的大门不到黑夜是不上锁的，段苗直接拉开门栓推开大铁门，嘎吱嘎吱的声响也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四十多岁膀大腰圆的男人掀开门帘走出来，看到段苗还愣了一下，随即热情的迎了上来：“段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平哥让你过来的吗。”

“走，屋里说。”

王五一脸的迷茫的跟着进了屋，好像他才是客人。

“喝水还是喝茶。”

“甭忙乎了。”段苗制止倒茶的王五：“老五，你不是有个面包车要卖，多少出。”

王五倒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段苗，又把目光放在许一朝身上，打量了许一朝几眼才道：“你买还是谁买。”

段苗大大咧咧道：“我买。”

“你哥帮了我不少，你都开口了，那我也不能多要，昌河九成新面包车，才开了2000多公里，4万就给你了，别人四万五要买我都没卖。”

“尽瞎求个说，新车才不到五万，你顶账顶回来的车还卖四万，哄鬼了。”段苗不客气道：“你说个实话，多少出，你要是坑我，我就让我哥来跟你买了。”

“我透，这么点事至于让平哥过来了。”王五摆了摆手，抿了抿嘴：“你都把平哥搬出来了，那我吃点亏，三万。”

许一朝心里一顿，这个价格附和他的心里预期，如果王五说的没错的话，那这车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

“那还是让我哥过来买哇，我透NM的哪有这么多钱。”

段苗站起来就往外走。

许一朝刚跟着段苗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哪知道王五忙拦住段苗：“乃求的，这么点破事你让平哥跑一趟干啥，两万八，行了吧。”

“两万七千五。”

“行，没问题。”

王五很干脆的点头。

段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许一朝道：“回头我让我小兄弟过来跟你接收，钱跟手续啥的你们交接。”

“没问题。”

在段苗开口说要买车的时候，王五就知道买车的是许一朝。

这也不是卖段苗面子，是卖段平面子。

“回头我领着小兄弟去办手续，你放心哇。”

王五说着，穿上外套拿起钥匙拉着段苗和许一朝：“你难得来一趟，又领了小兄弟过来，杂也要吃个饭，走，喝点。”

“今天就不啦，还要跑车呢，哪天你来乌城我请你，。”

“那行哇，那你们慢点。”

王五将段苗和许一朝送出门，虽然卖的便宜了几千块，但是王五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愤怒，隐隐还带着些许的殷勤，这让许一朝对段平这个人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显然，段平绝不是顺应了时代发展这么简单。

从宁市回来是下午五点多不到六点，胡翠芬这会还在娘家，许一朝回了家拿了钱和存折又出来，直奔车站。

六点段苗还要跑一趟宁市，这会正站在巴士门口有气无力的喊着：“宁市，十五一位，上车就走了。”

看到许一朝，段苗扔了根烟过来：“老弟，你这是闹啥呢。”

“苗哥，走，抽根烟。”

许一朝的裤兜鼓鼓囊囊，又一直对着他眨眼，不是想跟他拼刺刀就是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这暗示的十分明显了。

“刘青，你喊会，我抽根烟。”

段苗跟着许一朝走到车后面，借着点烟的功夫，许一朝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三千块塞到了段苗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