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意.......伤害你们，也...伤害不....了你们，将你们......围住是...是怕你们......直...接...逃逃走。”油龙王断断续续地发出根本不像人类的声音。

“行了，你说话听得我难受，这样，我问你就冒泡，冒一个就代表肯定，冒两个就是否定，除非需要你具体回答的问题，不然别再开口了。”白月白看着眼前这头人立起来能有四五米高的黑泥蜥蜴建议道。

嘭。

一个泡泡在怪物不是很稳定的脑袋上鼓起又破碎，白月白下意识侧身一躲，炸出的黑色泥浆还是将白月白半边身子染得漆黑，而站在白月白身侧的花予棠的身上仍旧整洁无比。

白月白无视花予棠的偷笑看向油龙王满头黑线：“泡泡小点就行。”

嘭，油龙王给予回应，白月白竟觉得它那分不出五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愧疚。

“你们被吸引，是因为我们是圣人吗？”

嘭，伴随着小泡泡炸裂，一根触手从油龙王身体伸出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花予棠。

“是想吃她？”

嘭，嘭。

“是为了赐福。”

嘭。

“嗯......”白月白盘坐下来，环抱双臂摩挲着下巴，“可是据我所知，扭曲生物会被赐福消灭的，除非......你们不完全是腐化和堕落构成的？”

嘭！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泡泡炸裂，将白月白整个人都淋得漆黑。

“你现在应该叫黑月黑了。”一旁的花予棠打趣道。

“去一边去，这正经着呢。”白月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你们究竟是怎么来的，还有我之前在一个城内见过油龙，和你和你的小弟们长得都不一样，也希望你能解释解释。”

“你们...可以...先...分我一口...你们的肉吃...吗？”油龙王的嗓音还是令白月白浑身起鸡皮疙瘩。

花予棠将烤熟的肉向前递了过去，油龙王却摇头，白月白见此心中了然，拿起短刀将左手小指切下向油龙王丢了过去，花予棠被白月白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她的左手。

油龙王也不客气，直接将白月白纤细的手指吞下，吞下后它立刻改变了样貌，身体逐渐稳定下来，变成了一只十余米长的类似蜥蜴的生物，只不过它的脑袋仍旧是不稳定的状态。

“感谢你，善良的姑娘，我已浑浑噩噩不知多少年了，如今终于神智清醒了。”油龙王长叹一声，声音不再刺耳。

“那你就先回答我的问题吧。”白月白任由花予棠为自己包扎伤口，目光仍盯着眼前生物。

“我们油龙一族是龙血脉的一个分支，龙族血脉是当年太阴圣母与巨阳神交合诞下的后代，我们体内流淌着上古神祇的血脉。”

白月白一阵无语，她发现神总喜欢搞一些近亲之间乱七八糟的事，然后生出奇怪的东西。

“你先前见到的油龙是食用过堕人血肉的油龙变华而成的，我们曾自由生活在这片陆地，被探索的人类队伍攻击，一部分族中成员被抓走，被圈养在你们的世界称之为西域的地方，我曾试图营救，却被当时的圣人夺走了绝大部分的恩泽，因此沦落成浑浑噩噩的怪物，我的族众也因此慢慢变成了智力更为低下的现在的油龙。”油龙王叹息感慨。

“直至最近我感觉自己的神智比以往清醒得多，我知道有圣人降临，而且这位圣人身上的恩泽是如此浓郁，以至于我尚未被赐福就能够恢复部分神智，我便立马召集手下，希望能依靠这位圣人将我们油龙一族恢复正常。”

“你感受到的应该是这位散发出的光晕，她就跟个小太阳似的，走到哪闪到哪。”白月白指了指一旁的花予棠。

“可惜我不认为你的族人能接受她的赐福，他们体内积淤的腐化堕落太多了，花予棠象征的是净化、圣洁、忠贞之类的，想象一下如果一下子将你族群中的群众一下子除去百分之八十，那它们还怎么活。”白月白开口。

“因此我们还需要你的血肉，你狩猎时死而复生我们都见过，治愈的力量会让我的子民们得以幸存。”

“可是，我们为什么帮你们？”

“乃是太阴圣母巨阳神的后代，我知晓的上古秘辛不少，其中不乏突破乾境的方法，另外这死地茫茫大，你们想凭着那小姑娘的发簪沿着稳定路线走，靠运气出去，需要多少年月自不用我多说。”油龙王自信开口，显然它是偷听过白月白与花予棠的对话。

“其实，突破乾境走出死地这两件事我们身为圣人自身气运自然不凡，相信一定会有办法解决，所以我们未必需要你但你一定需要我们，我们手中的筹码是大过你的，反而我们若是执意离开，你不仅留不住我们，还会因为远离了花儿再次变回那个脑子里全是浆糊的怪物，所以我们给你提条件，我们来问问题，我们来下最终决断。”白月白向油龙王施压。

尽管看不出油龙王表情，但油龙王的沉默这很好的说明它默认了白月白的推测，非人生物的智慧到底还是无法和人类媲美，若是人类在一定会掩饰会以五域苍生来进一步谈判，虽然也会被白月白分析神态和肢体动作判断出它底气不足但相应也会做出些许让步。

花予棠想到了什么却没有直接开口，便担忧的拉了拉白月白袖口，白月白拍了拍她的手向油龙王发问：

“首先，我在这个世界只听说过乾境，那么坤境在哪你可知？”

“坤境不正是你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吗，五域外界和这里都是坤境，乾境寄托于坤境的虚空之中，坤境也同样在乾境之中，二者本为一体。”

“是谁分开了它们？”

“没有分开，现在它们也是一体的。”

“那你可知乾境中是何景象”

“我怎可知，我生于坤境，长于坤境，关于乾坤的信息我也只是听族中老人们讲述过。”油龙王无奈摇头。

“先前你说你知道如何破开乾境的壁垒？”

“我并不知，但我们的祖宗肯定知道它是世界上第一条龙，真正的龙，是神与神结合的产物。”

听闻此言，白月白不禁感慨油龙狡猾，虽灵智不如人类却也能算计。

“你祖宗在哪呢？”

“它...”油龙王支支吾吾，“它被镇压在乾境壁垒中。”

“你他娘......”白月白脸色有些难看。

“别，小姑娘你别急，有人能将它镇压在那里，就代表你们人类中肯定有人知晓通往乾境的方法。”见白越白变脸，油龙王有些慌乱。

“哼。”白月白冷哼一声。

“如你所言，你在这死地中可以自由移动，不受破碎的空间法则影响，是吗？”花予棠处理完白月白手上的伤口，接过话茬。

“是的，我们生于此地，对这环境亲近的很，对于存在的通路自然也是烂熟于心的。”

“太好了，小白，我们能够让他们将我们赶快送出死地，五域乱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们也应快点回去才是。”花予棠欢叫一声，拉着白月白的手很是开心。

“那么，女娃娃，代价是什么呢？”油龙王开口，“我不会派人无故跑这一趟的，要知道护送你们也是会有油龙丧生的，其他生物暂且不说见到其他人类对你们来说才是最危险的，我曾亲眼见过探险队伍将人类圣人分食的场景。”

花予棠喜色收敛，她终究是少女心性考虑问题常有不周。

看着小白失去小指的左手花予棠内心挣扎：

“是啊，想得到帮助必先付出代价，油龙族群规模庞大，小白要割肉复活千百次，她复活时的痛苦是人无法想象的，可是如果没有真正明确的路我和小白一直沿着正路打转怎么办时间长了五域百姓怎么办...”

人一旦陷入自我矛盾中便是最痛苦的，这种痛苦是肉体精神的痛苦都无法比拟的，这种痛苦来自于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对于圣人而言更是一种来自于“我”本身的痛苦。这个“我”很奇妙，不是大脑、思想、身体、精神、三魂七魄等等，前面列举的都是“我的”而非“我”，花予棠是天生圣人对“我”比常人更为敏感，她对天下的博爱与对白月白的小爱之间产生矛盾引发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我”进行了深入思考徘徊在对“我”的肯定有否定中。

她呆愣在原地攥着粉拳，金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