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老爷们和妇人们分别站在村口两傍张望，纵使天早已黑偷，甚至寒风间起，也不能让他们挪动半步。

兴许是等的久了，有些汉子难免发些牢骚。

其中领头汉子小声抱怨了句。

“这次怎么这么久，古婆娘，你老伴不会丢下你，偷跑了吧！”

虽是戏言，但对面那些妇人们纷纷炸毛，逮着他骂骂咧咧。

“王老汉，嘴没个把门滴。说啥胡话呢。”

“就是，就是。不怕你那厉害婆娘再让你下不了炕了。”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丝毫不管王汉子羞红的面庞。

正在大家接着打趣时，悠悠牛车声于夜色中传来。

妇人们这边领头的月氏，也就是王汉子口中的古婆娘，脸色一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来了！古村长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无论是汉子，还是妇人都赶紧跑了过去。

夜幕中突然杀出黑压压的人影，让古罗吓一跳，待看清来人，赶紧让牛车停下。

古罗下了牛车，四周都是眼巴巴的神色。

却没一个人敢上前争抢，因为古罗是村长，是外面那个小镇选出的村长。

古罗知道大伙们想要啥，并不是车上的粮食，而是他身上的钱币。

可黑灯瞎火的，万一数错了怎么办。

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古罗还记得他数错过一次，最后还是他亲自补上，为此气的他好几天吃不下饭。

所以，古罗开口朝四周喊道“乡亲们，这都是干嘛。先回家，等会，我挨家挨户送过去。难道我古某人还信不过吗？”

没人动。

古罗叹息，看来外面那些大人这条办法，对他们这些人可真够狠的。

就算知道前面有坑，还是义无反顾往里跳。

“孩他爹，先给他们吧。那东西，拿在手里踏实。”月氏上前劝道。

没办法，古罗最后还是给了他们。

怀里的钱币没多少，平均下来，一个人一两个。

得到钱币后，他们都乐呵呵散开，丝毫没有问车上粮食的事，毕竟每次都那么多粮食，在古罗家放一夜，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大家都走完，古罗才想起忘了说好消息的事，看来只好明天发粮再说。

挨个分完，古罗一数，口袋里除了他家的两个，还多出一个。

想了想，才想起这多出的一个，好像是刘姨的，只是她怎么没来？

妇人这块自己妻子月氏最清楚，古罗询问“刘姨呢？她怎么没来？”

按理说，没有人会不在意钱币。

不然大家也不会整这出，她怎么会没来，莫不是有事耽搁了。

因为刘姨家，除了她一个妇人家，就还有一个半大孩子，家里的汉子几年前得病，病死了。

一个妇人拉扯半大孩子，算是个苦命的家庭。

“她”月氏眼睛一躲闪，稍一顿，“她孩子还小，这么晚了。应该是哄孩子睡了。”

接着月氏扭头对还躺在牛车上的古阳道“这么晚了，你也先回去睡吧。小丫儿还等着你呢。你不回去，估计他也不好好睡觉。”

古阳应了一声，摸着夜色，先回去了。

到是古罗嘀咕一声“那我明天给她送过去吧。”就拉着牛车，和妻子月氏放粮食去了。

别看没有人在意粮食，但万一有人趁着夜色，偷偷多拿些粮，也不好和其他人解释。

古罗和月氏忙着放置粮，古阳这边，他摸着夜色，已经走到村里面。

才发过钱，家家户户现在都关门，亮着灯，在屋里把钱数一遍又一遍。

生怕自己算错了，不够数，让自家孩子出不去。

听着钱币敲击的声音，古阳摇了摇头，他不明白大家为啥这么想出去。

这里生活虽然苦，要没日没夜的种阳草，处理阳草。

可能陪伴家人，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能不好吗？

为何一定要出去。

外面的世界，一定有这里好吗？

古阳想不通。

“阳哥，你见我娘没。”

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

黑漆漆一片，突然传来个声音把古阳吓的不清，定睛一看，前面有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眨巴着大眼睛正在看自己。

原来是刘小山。

刘姨，古阳摇了摇头。

刚才他还听见父亲还问起呢，这么看来母亲说的哄小孩睡着八成是假的了。

古阳两世为人，虽和人打交道少，可也猜出些许事来。

走到小山跟前，蹲下来，摸了摸他冰凉的胳膊，夜里冷，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而且，刘大叔在世的时候，对自己很好。

于是古阳拉着刘小山胳膊，道“我虽没看见刘姨，但说不定她去帮我爹放粮，先回我家睡会。睡醒了，自然能看到娘亲。”

连哄带骗，才让刘小山同意在古阳家睡一晚，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在末阳村里刘小山一个孩子，古阳并不放心。

古罗身为村长，屋子却和其他村民一般无二，都是茅草屋。

为了通知村民方便，古家特意建在村子正中间。

古阳拉着刘小山七绕八拐，才来到自家门前。

古家和大多数村民一样，家里都是三个茅草屋，一个用来放处理的阳草，一个是人住，最后一个放些阳草的工具，还有像肥料的杂物。

稍微有点家底的，还会有个院子，院子里种些品质好些的阳草。

毕竟，收阳草的时候除了看数量，还有品质。

阳草长势快，一个月就能长成。

但，一个月并不是阳草的终点，它还可以接着长。

时间越长，越贵。

小胡子曾说过，要是谁找到十年份的阳草，一家都能出去。

初听此消息，还有人找，甚至不惜去后面那三座大山上。

末阳村周围有三座大山，它正是在三座大山山脚围着的一片空地。

因而除了末阳村这片空地上可以种阳草，山上也可以，而且还有野生的阳草。

只是，大山可进不可出，无论是谁去山上找野阳草，都一去不返。

而，院子里的阳草，村民也不会放任它一直长，不过三两个月就收，生怕有人先一步摘桃子。

当然，就算不收，再长几个月，它也会枯死。

按理说，它会不停长下去。

其中原因，谁都不知道。

按照以往，古阳回来，会先在院里，绕着阳草仔细看了一圈，细到数一遍阳草数量，村里人可都不是啥好人，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数到一半，小山拽了拽古阳，朝倚着门口的一个清秀小子指了指。

“他”

古阳抬头一看，笑了笑，做了个嘘的手势。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