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炎解释道:“之前我们逛街的时候被这个人跟踪，梦姐本来是想来找我们，结果正好把他逮住了。”

龙夜不由得哑然失笑，前脚还被凌苏雅诬陷为跟踪者，没想到自己等人身后真的吊了个“尾巴”。

“哈哈，我就说嘛，这么有意思的夜市，你一定不会不来的。”龙夜一边不忘打趣梦雪凝一边走近她脚下的跟踪者，“另外，你新买的头饰很漂亮哦！”

“喂喂！”麟炎不满地嚷嚷，“先干正事吧！”

梦雪凝动了动绯唇，垂下眼，没有接话，脸颊更红了。

龙夜蹲下身仔细检查这个跟踪者，他的面罩已被扯掉，脸朝地趴着，长着一副腮络胡，是张棱角分明的大叔脸，他被按倒在地也没闲着，一刻不停地思考对策，但越是观察龙夜，心下却愈发沉重。

这少年骤眼望过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略显瘦削，墨色的便服衬着淬玉似的一张脸，一双黑眸幽幽地绽着冷光，每每看去都会被对方察觉，躲避不及的对视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赶紧移开视线。

夜色太黑，龙夜又凑近了些，却不料地上这人突然暴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知从何掏出一把刀反手刺下，其动作猛烈而突然，连梦雪凝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制住他。

“给我下去！”

龙夜反应极快，一个拧身侧旋避开利刃，旋即接一招下鞭腿，动作干净利落，打得这人直接脸朝地躺平，鼻血瞬间涌出。

大约是不想弄脏衣服，梦雪凝接上一脚踩住他的后脑勺，毫不留情，对方吃痛闷哼一声，她的力道很足，眼见得一滩鲜血就漫从他的脸下漫了出来，手里的尖刀摔落在地，被龙夜一脚踹飞，让他彻底打消了捡刀的念头。

“老实点！”麟炎见状，跟着单膝跪在这人后背，迅速捉着他的双手扳在身后锁死，解放了梦雪凝的脚。

这个人身体强度倒是不错，既没什么大碍也没有昏迷，但也只能努力抬起头，凶恶地瞪着龙夜。

“说吧，你主子是谁？找我们干什么？”龙夜抱起手，冷冷地俯视着他，男人一言不发，只用恶狠狠的眼神地盯着他。

“不说？”

这倒也在龙夜的意料之中，毕竟看这人的样子，应该也是对所属势力极为忠诚的，不过话是这么说，能卖命的人不少，但在酷刑下还能守口如瓶的人却是不多。

“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乐意配合的。”龙夜道，其语气就像在讨论晚餐一样平常，男子依旧不语，他不知道自己的嘴硬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苦痛。

“麟炎，帮个忙吧。”龙夜忽然转头，并在麟炎耳边低语几句，也不知旁边的龙残念是否是听见了，他拿着小饼干的手似乎顿了顿，尔后又若无其事地送进嘴中，咀嚼饼干的咔咔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明显。

麟炎听罢一怔，显得有些迟疑，不由自主低头看着正被自己按着的人：“会不会……太过分了了？”

“很过分吗？”龙夜反而表现出了有些不明所以的讶异，他的那份平常使得麟炎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太优柔寡断，踟蹰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没事，我一会儿就去办。”

“嗯，谢了。”龙夜笑了一下以示谢意，麟炎摇摇头，将按着的男人交给龙夜，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

当薛晨从昏迷状态醒转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极度扭曲的诡异竖眼图案，比较抽象，由几何形状组成，颜色血红，不知用什么涂料绘制，分外骇人，他的心蓦地坠到谷底，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

我在哪里？那个人要干什么？

薛晨努力地眨着眼，试图让视线更加清晰一些，发觉自己竟是被铁铐牢牢地箍在一面墙壁上，那只血色的竖眼是被绘制在对面的门上，正对着自己，像一种恐怖的暗示，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精神。

“醒了？”

伴随着开门的嗡嗡声，一个森冷如魇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那只眼睛微微外斜，旁侧的门缝中侧身进来一个人，他心里不禁颤了颤，那可不正是他的跟踪目标。

“作为一名天元师，我还以为你会醒得早一点。”

薛晨浑身一颤，这句话就像惊堂木一样拍在他心上，猛地一抬头，失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元师！我连风荥阳都没告诉！”

这还是他目前为止说的第一句话，声音粗犷，是标准大叔音。

龙夜反手带上门，仔细地将锁关上，还是带着一脸无害的温和微笑，然而在薛晨眼里和恶魔的狞笑无异。

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龙夜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天元师的秘密，但，他知道一些强大的天元师可以强行探查低阶天元师的实力，难道……

一念至此，他心里当即萌生了放弃任务的念头，毕竟，若真是落在如此强大的天元师手上，不死已是万幸。

“我怎么知道？哈！我怎么就不能知道！”

龙夜干笑一声，咄咄逼人，慢慢走到面前，伸出手捏着他满是胡子的下颚，迫使薛晨抬起头看着自己：“现在，想好要不要说实话了吗？劝你趁我还没改变心意之前把该说的都说了，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来一针。”

说罢，龙夜举起另一只手里的针管晃了晃，薛晨看见其中晃动的淡黄液体，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顺带一提，我也没有无聊到把你是天元师的事情到处宣扬，你也大可放心。”

他收起针筒，双臂环抱，冷哼道。那扇铁门并不严实，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惨白灯光，月光反而更为明亮，从门缝间倾落的月光照在龙夜身上，一丝丝妖艳的血迹在他的脖颈后若隐若现，大约是与董昰对战的时候溅上的吧。

“我的耐心很差，你只剩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冷汗，开始从薛晨的额头上一粒粒冒出来，再汇成一滴沿着他的腮帮落在地上，却仍不肯服输。

“你死了这条心吧！”他哑着嗓子喊，他背后的主子势力极大，向来以体恤下属广得人心，定然不会弃他不顾。

“是吗？我明白了。”龙夜耸耸肩，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惋惜之情，下一秒，却猛然将那管不明液体扎向他的脖侧！

“那，就不怪我了。”

……

“……嘴硬的家伙，就该吃点苦头。”

黑发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背对薛晨走出一段距离，忽地转身，但见右臂舒展，五指轻扬，一根银针脱手而出。细针飞过那缕月色，薛晨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下一瞬，只觉手臂刺痛。

也不过如此。

他哼都没哼一声，反而嗤笑:“你是给我做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