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那种怪怪的感觉源头在哪里。

沉思片刻后，他忍不住问道：“你们甘心当工具吗？”

方羽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没有说话。

俞男的脸依旧没有表情，但是她给了答案：“作为修士，你追求的是什么？”

唐夜眉头皱成一个川，认真思索了一下：“大道！”

俞男：“那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唐夜：“什么话？”

俞男：“朝闻道，夕死可矣！”

唐夜眼睛一眯，不知其意。

俞男解释道：“在我等看来，无论追求什么，只要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活，那便是一件幸福的事，一件不逊色于任何形式成功的事。

你修行是在追求大道，对你而言，这便是你的生活，你的路。

未来，你若是追求大道成功，对你而言，那便是完美，那便是活着的最好感觉。

那个时候，也许立刻去死，你也不会有遗憾。

我和方呆子追求的是科研，我研究心理，研究精神，研究想法，他研究跟生物有关的一切，当我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们就是在实现自己的价值，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这种状态下，我们一直处于满足状态，即使任何时候因为意外死去，也不会有半点遗憾。

所以，工具只是调侃，真正的含义是，我们正在坐着自己喜欢的事，嘴上虽说是为陛下，实则是为自己。

我们已经找到了自己道，任何时候死都没关系，阁下可明白？”

唐夜内心大受震动，再一次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在这方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被一个心理学家短短几段话给搞破了防，触动到了灵魂深处的东西。

方羽看了唐夜一眼，开口道：“我喜欢生物，喜欢跟生物有关的一切研究，只要能够研究生物，对我而言，就是满足的。

陛下告诉我们，只要努力研究，就是在对大秀做贡献，就是在造福子孙后代，我听后非常开心。

没有什么比做着自己喜欢的研究，还能对国家和他人有益更幸福的事了。

俞男说得没错，我和同事们，是不怕死的，也不畏惧任何东西，从我们踏上星空战舰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在乎能否活着回去。

只要我们的研究成果能够通过网络实时传回去，就知足了。”

余男接话道：“方呆子，你搞个生物研究而已，安全得很。二十院那群宇宙学家才是危险，整日在探讨黑洞和畸形天体的奥秘。

商量着什么时候肉身探黑洞，或者亲自攀登畸形天体，以验证各种奇怪的想法。

他们现在没得到陛下的批准，无法开着战舰驶出规定区域，若是哪天他们忍不住了，开着战舰去黑洞送死我都不奇怪。”

“俞男，你这话，就不对了！”

又一个人走了进来，朴素的穿着，平凡的样子，但是眼睛却特别亮。

“任痴，你居然会来休息室，稀客啊。”

俞男有些意外。

任天行笑了：“研究遇到了问题，怎么都突破不了，我打算放自己八万六千四百秒的假，清空一下脑袋的无效内存。”

唐夜嘴角一抽，暗道不愧是研究人员，给自己放假都按秒算，活久见。

余男：“我刚才的话哪里不对了？”

任天行：“你不了解二十院的人，所以，无法理解他们对星空的痴迷，做出的评价，有失偏驳。”

俞男：“肉身探黑洞，本就是送死，我说得有错吗？”

任天行摇摇头：“你可曾听闻他们院传闻的名话？”

俞男：“哪一句？”

任天行：“黑洞需要一个外面，而那个外面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俞男：“当然听过！”

任天行：“他们作为宇宙学家，想要探索黑洞的真相，就必须进入里面，不然怎么能够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俞男若有所思：“有道理！”

方羽突然插话：“如果我是宇宙学家，我也会跟他们一样，想要去黑洞里瞅瞅。就像我研究生物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变成那些标本，然后一边解剖自己，一边体验被解剖的感觉。完整内容

这样一来，就能形成完美的闭环，双向验证，提升效率。”

任天行一脸认真：“十一院的同感研究快成功了，到时候你这个想法肯定可行。”

余男：“到时候，我来做你的研究对象，我想感受一下被肢解的感觉。”

方羽摇摇头：“不，我自己先来，你们如果想要体验，可以在我之后排队，到时候我们记录彼此的体验，之后进行对照。”

任天行与俞男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觉得可行。

旁边的唐夜：“……”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一句话：科学家都是疯子！

他们之所以没疯，要嘛是环境不具备，要嘛是状态没有来。

俞男：“我好奇，如果我的身体被剥离完了，我的灵魂会去向哪里，是什么状态？”

任天行摩挲着下巴：“如果剥离的尺度足够小的话，我觉得它会从肉里漂浮出来。但是，理论上，想要达到足够小的尺度，是做不到的。

毕竟，目前已知的量子是没有实际质量的，如此以来，就进入了一个困境。

剥离的工具如果是实质的，那么就一定有质量，有体积。

而有质量和体积的东西无法剥离光子，那么就无法达到足够小尺度的要求。

因此，这种想法很好，但不成立。

比较有概率实现的是区域剥离，然后通过场工具进行检测。

如此以来，就能够知道你的灵魂大概藏在哪里。”

俞男认真的点点头：“嗯~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问题又来了，灵魂会痛吗？那个痛，跟肉体的痛是一样的吗？是同步的吗？

如果切断肉体的痛感神经，那灵魂还能够感受到痛吗？”

生物学家方羽一听这问题，顿时眼睛亮起来，这是他的专业啊。

“这个问题我知道一些，正常情况，灵魂跟肉体是共存的关系，是一体的，也就是在同一个封闭系统中。

这个时候，如果肉体受到刺激，灵魂也会得到反馈。

如果将这个系统打破，也就是将灵魂和肉体分离，那么感觉也会分离。

我们研究过瘆人，他们的灵魂触感跟肉体就不是同步的。

无论我们怎么刺激肉体，他们的灵魂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

反之，我们如果去刺激他们自带的魂雾，灵魂就会立马起反应。

根据这种现象，我们将魂雾称之为伴生虚体。

伴生虚体就像是灵魂在现实中的实际呈现，只不过跟肉体不同，它们没有基因程序作为支撑，所以无法形成有序的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