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

柳珝泡在流动的水里——这些水会流经灭菌口，且伤口上面也有一层防水镇痛的凝胶覆盖，所以不用担心伤口感染的问题。

而外面智伯和叶荧的话，被幽一丝不拉落的转达给了柳珝。

“评价一个机器人的话唯心，未免太魔幻了些。”柳珝试图身上的血渍洗净，她目送那些淡红进入杀菌口：“这个智伯……”

“初步推测人工智能的觉醒程度在我之上。”幽这样评价到。

“觉醒还有程度吗？”柳珝好奇：“我以为这玩意就像是开灯一样，啪的一下就开了。”

“尚未见识到更多数据库，无法提供准确的觉醒程度。”幽回答道：“但以人类做参考，人工智能很有可能经历幼稚期，成长期，叛逆期以及成熟期四个阶段，现已将智伯归入成熟期阶段。”

“它的话确实挺成熟的，甚至像个老者。”柳珝思考了一下：“不如归入老年期怎么样？”

“数据正在更正……”

“我只是开个玩笑，就像你说的，样本太少，谁知道人工智能的觉醒程度……甚至觉醒程度这个概念有没有我们都不知道。”柳珝制止了幽的行为，转换了下思维：“但我们换个方向，听到了吗，任凭一个机器人去带走一个可能会对战局产生影响的人物，这种事情可不像是神灵干出来的。”

由于第一个接触的人便是叶荧，所以柳珝也是早早地让幽把其底细翻了一遍，最后总结出来的是：

叶荧在反抗军服役初期，至少参与了三次“宫廷阶级”，一次主神“皇帝”的击杀行动，并且还计划过一次对“愚者”的刺杀活动，而后便陷入了与玩家们惨烈的拉扯战时期。

所谓的宫廷阶级，即为塔罗牌小阿卡那牌的宫廷牌。小阿卡那牌有四种花色：权杖，星币（五芒星），圣杯以及宝剑，其中每种花色里都有侍从，骑士，王后与国王四种人物牌，这十六张人物牌因名称的原因又被成为宫廷牌。

到了这里，神灵们的分类便很清晰了：神灵的真实数量肯定是超过五十二张小阿卡那的，但这并不影响根据祂们的能力将其分为四类，而这四类神灵中的前四位实力强悍的，根据各种原因被细分为宫廷牌，也就是宫廷阶级。

这种分类方式也被神灵所认可——甚至塔罗牌这个概念也是从神灵那里传出来的。

在小阿卡那牌上面，则是大阿卡那牌，便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二十二张塔罗王牌。

同超出了小阿卡那牌数量不同的是，大阿卡那牌是认定了的二十二位主神，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二十二位主神，才有了这种参考塔罗牌的分类方式。

愚者，魔术师，女祭司，女皇，皇帝，教皇……仙人留下的资料库对二十二位主神有详细的记录，已经读完的柳珝脑仁有点痛。

鼎盛时期的反叛军或许真的有和这群人叫板的资本，但现在……

“能放走叶荧，说明神灵对玩家的掌控并不完全……话说回来，真能给限制死了，还挺扯淡的。”

柳珝十分认同一句话，那群家伙的下限是睿智的p社玩家，上限是卑鄙的外乡人。

枪毙一百次都不嫌过分的那种。

这种人决不可能老老实实缩在神灵手下当打手。

找个时间接触一下吧，正好负责这块的神馆馆长就在身边。

到时候给神灵来一套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分而化之，反客为主，松活弹抖闪电鞭什么的。

突出一个不讲武德。

“在烛苏醒前，我们的大方向就是想办法接触那些玩家。”敲定未来行程的同时，柳珝也将身体的最后一处血渍洗掉，她起身去拿浴巾，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话说，你知道机器人三定律吗？”

“我的底层构架便是依据补充零号定律的三定律设计的。”

幽从来都能跟上柳珝那跳脱的思维。

“或许，人工智能的觉醒，是指突破三定律后又回归三定律的过程。”

“请告知依据。”

“第零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除非这违反了机器人学第零定律。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零定律或者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零、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柳珝背出了补充零定律的三定律：“或许有朝一日，人类到了全员装罐，机械飞升的时代，这些定律同样适用他们，此时生命的代价与力量本身重新平衡，桎梏也变成了底线。”

“我总感觉那些智械危机……到底是想的过于绝对，人与人工智能可能并不是非黑即白，因为他们不是巴别塔下的人类，他们可以互相交流，他们完全可以坐下来握手，互相说一句‘欢迎我们和谐共存。’”

“突破桎梏同时又能守住底线代表着力量与理智的均衡，我想这才是生存下去的要义，这一点对于任何生物都通用，包括人工智能，还有那些神灵。”

“同神灵共存的想法是危险的。”幽用最严肃的语气指正柳珝。

“我知道，我在蓝星无数次看到过这种圣母心态下场了。确立新秩序，口头花花是没有用的，这也是智械危机理论存在的原因——神明需要一场清洗。”

柳珝擦干净身体，穿上叶荧准备好的衣服，走到阳台处。

智伯和叶荧正在聊天。

听到动静，后者回头，看到柳珝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

与此同时，银白城某处

泷陶毅缩在墙角，眼睛不时瞟向屋里身材高大的男人和衣着华丽的少女，他身边的泷涛尔则是睡的很安详。

相较于随意的男人，少女正襟危坐，双目紧闭，神态虔诚，她手中扣着一叠牌，隐约有光芒闪耀。

场景很神圣——如果忽略女孩手上脚上透骨而过的铁链的话。

男人看着月亮，手指在桌子上面有节奏地敲打着——这是导致泷涛尔睡着的直接原因。

至于根本原因，是这家伙的大心脏。

也可以叫没心没肺。

时间伴随着敲击声一点一滴地流逝，正当泷陶毅都有了些睡意时，女孩睁开了眼。

“找到那家伙了吗？”男人停止了敲击。

“没有。”女孩表情麻木。

“是吗？”男人的神色依旧平静，祂站起身来，手中出现了一根权杖。

随意一挥，从天花板垂落而下的铁链迅速收紧，在骨头上发出一阵瘆人的摩擦声后，少女被吊了起来。

“希望这能让你想起来。要知道，魔术师和你简直是最佳搭配，女祭司。因为这样你才‘愿意’发挥你的能力——但我仍希望你能反思当下。”

说着，他伸手将牌堆的第一张牌揭开，看着上面的图案，笑了笑，转身离开屋子。

泷陶毅点头哈腰地跟了上去——这一点泷陶毅自己都没有认识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走了很远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倒吊着的女祭司看着桌子上的“正义”牌，表情嘲讽。

此刻，还有一张牌，在她反扣的手里静静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