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水诀》

第三十七章 山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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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来得格外的早,叶澄走过牌楼,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愤慨不已,何以到了自家门前却要如此偷偷摸摸,何以活得坦荡却要躲躲藏藏!

叶澄回头看了一眼牌楼下的二人,眼中精光四射,若不是要急于回宗门一探究竟,此刻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冲上去,把他们驱逐出去。

此番回头,叶澄发现牌楼后面还立着两个人,他们身穿白衣,想必是隐匿在那,准备对他的同门痛下杀手的入侵者。叶澄又瞥了瞥山坡左右,那满身银衣的松柏树后,人影幢幢,暗藏杀机。

叶澄怒目切齿,忽地脚下一顿停下脚步,看似要行冲动之举,钟无恙大惊,当即凑上去搭肩拉腕,携着他朝山坡上走,嘴里还笑嘻嘻地嚷道:“这太华山的景致确实与我们岱山有所不同,走吧,师弟,等我们了了事,再好生游览游览......”

钟无恙使出蛮力悄然拉拽,不知不觉已拉着叶澄走出数丈之外,又暗暗低语劝说,叶澄本能地反抗了一下,心神渐渐平息下来。他想到此时若不暂且忍耐,恐怕还没见到师尊,自己就被别人拿下了。

叶澄正暗暗思付,已走到坡上一处平地,钟无恙缓步停下,沉吟道:“这是......”

叶澄抬头一看,见右边岩壁下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两排红色篆书大字,钟无恙正望着那巨石,一字一字念道:“人间洞天太华山,玄门道场五灵宗!”他念完便回头看向叶澄,却是欲言又止。

叶澄深深地看了一眼巨石,向山上疾步走去,哪知才迈出几步,却见那巨石后面,厚厚的积雪中躺着几具尸体,此时尸体上虽有白雪覆盖,却并未完全掩盖。叶澄一个箭步窜了过去,而后俯身蹲下,用手将尸体上的雪扫了扫,而眼前一幕不禁令他心中一酸,这几具尸体俱是五灵宗弟子,他们头部受到重创,已是面目全非!

叶澄怔了片刻,忽地霍然起身,一拳打在巨石之上。肌肤虽已破裂,鲜血虽已流下,但他似乎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钟无恙道:“我们快些上山吧!”

叶澄也不睬他,向地上的尸体低头一礼,立即转身向山上奔去,钟无恙暗暗叹息一声,趋步追赶上去。

上山的路弯弯曲曲,盘折而上,叶澄疾行片刻,正绕过一个弯,沿山路飞奔,见前方山崖边立着一个八角亭,心中付道:“跑了这许久,怎么才到望松亭!”正思间,忽见那亭中还站着两三个人,正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叶澄不知是敌是友,暂停下脚步,凝目观望。这时钟无恙正赶上来,望了一眼亭中之人,面色一变,拽着叶澄,对他低声说道:“兄弟,快躲起来,那几人是我们玄御门的!”

叶澄盯着钟无恙,也不知此刻是否该谢他,因为玄御门的关系,有朝一日自己是否会跟他反目成仇呢?

钟无恙见他心不在焉,急忙低语道:“快,快躲起来,我去引开他们!”说罢推了推叶澄,转身向那“望松亭”走去。叶澄迅速抽出一张隐遁符,闪身到路旁的树丛后面躲了起来,此刻天色阴沉,银粟飘舞,加之有隐遁符辅助,应当可以隐匿身形。

叶澄才躲藏起来,却听见钟无恙打了个哈欠,高声嚷道:“这什么鬼地方,山路如此难行,几时上得山上去!”

钟无恙故意叫嚷,早把那亭中几人惊动,一齐朝他走了过来,来者共有三人,一长两少,那年长者声若洪钟,冲钟无恙道:“你小子怎么才来,其他人呢?”

钟无恙看似吓了一跳,讶然道:“爹!怎么是你!”

“哼!是俺又怎的!”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在这遇上您!”

“哼!问你话呢!怎么只你一人!其他师兄弟呢?”

“唉!他们几个,说来真是气人......”

“怎么?”

“他们几个啊,跟山门前的紫焰宗的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恐怕此刻还在斗哩!”

“什么!你,你小子怎么上来了!”

“嘿嘿,他们想切磋一下,俺孤身一人也拉不住啊!”

“不成器的东西!快!带我们去看看!”

钟无恙引着三人朝山下奔去,待他们走得远些,没了人影,叶澄自树后跳将出来,正要继续向山上奔去,忽听见一声巨响,有穿云裂石之势,而脚下山体也仿佛震了震。叶澄心惊不已,愣了一愣,奋力飞奔山顶而去。

他施展身法疾奔片刻,山路愈加陡峭难行,而那茫茫云海,好似已近在咫尺。

叶澄自知离山巅不远了,也不停歇,飞跃而上,才转过一弯,却听见一阵呵斥打斗之声,急循声观望,见那不远处云雾间有几座苍劲挺拔的小山峰,其上有数道身影在飞掠斗法,时而发出股股金光红芒来。

叶澄定睛一看,那一方身穿青袍的似自己人,另一方身着红衣的想必是紫焰宗的人。他向四周看了看,忽脚下一蹬,跃到身旁的一颗苍松之上,接着居高临下,张开双臂,朝那几座山峰飞掠过去。

眨眼之间,那些人影已明晰可辨,双方果然是五灵宗和紫焰宗。叶澄先前愤恨无处可泄,此刻正好拿他们开刀,他身处半空便把水葫芦及时抛出,当即捏诀念咒,将那“分水诀”聚力驱使,突袭射出,直把几个紫焰宗门下打的尖叫连连,而其他五灵宗同门乘虚而上,数息之间已稳住战局,让入侵者伏诛。

叶澄刚落到其中一座山峰上,身形未稳,那几名五灵宗门人便围了上来,各个咬牙切齿,跃跃欲试。叶澄大惊失色,连忙自报家门道:“诸位师兄且慢动手!在下水灵一脉弟子叶澄是也!”

那几人对望一眼,这才住了手,面上仍有警惕之色。原来叶澄此刻身穿玄色袍子,这几人把他当做玄御门弟子,欲杀之而后快。

他们几人正犹豫时,旁边又有一青袍人飞掠过来,这人白发苍颜,一身道士打扮,叶澄恰恰认得。他正是金灵一脉的长老,曾多次负责主持宗门会武。叶澄拱手行礼道:“孟长老,弟子是水灵一脉叶澄!”

这老道盯着他打量了一番,讶然道:“你就是叶澄?”

叶澄点头道:“是!”

孟长老道:“你怎么如此打扮?”

叶澄便把敌人在山门处设下埋伏截杀门人之事,以及假扮玄御门弟子的始末一一告之。孟长老叹了口气,捋须道:“原来如此......如今我宗大敌当前,你能冒死返回,真是令人欣慰......”

叶澄难得见到自家人,急忙问道:“孟长老,宗门现在情况如何?你们又为何在此?”

孟长老叹了口气,道:“数日前,紫焰宗借以太白镇之事,联合天雷宫、玄御门,再次来到我宗,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宗弟子杀了他们弟子,定要我们把凶手交出来,如若不然,便要召集众仙家盟友一并前来兴师问罪!”

叶澄急解释道:“太白镇之事不是弟子所为......”

长老手一摆,打断道:“此事,宗主和各首席、诸位长老心知肚明,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他们真正想要的却是其他......”

叶澄又问:“后来呢?”

孟长老道:“后来紫焰宗答应给我们一个月时间抓住凶手,然而,就在前几日,一个月时日还未到,他们便趁夜偷袭我宗,攻上山来......”

那长老忽而面色凝重,望着茫茫云海,沉声道:“我宗占据天险,又有阵法加持,虽人数不及他们,却在一次交锋中大挫他们锐气,而这几日偶有交战,也尚能应付。哪知今日却出了大事!”

他摇了摇头继而说来:“我宗对护山大阵多有依仗,数十年来,一直受其庇护不受奸邪侵害。哪知如今连护山大阵也失效了,敌人若是得知,必然一举来犯。故而适才大阵出了问题,宗主才急召我等潜下来探明缘由,修复阵法。我等正要赶往各处卦位查探,路过此地遇到紫焰之人,才打了起来......”

叶澄付道:“难道方才那巨响、震颤便是护山大阵被破坏所致?”正思间,那长老又道:“如今你已回来,也当为宗门分忧解难,你既扮作玄御门人,行动自然方便,不妨去坎位查看一番,若发现异样,便以八卦法印驱此符修复。”说完便将一枚玄妙灵符交给了叶澄。

叶澄虽在宗门多年,却并不知晓护山大阵卦位所在,因此又向孟长老问得具体方位,一番交代之后,双方匆匆话别,叶澄驱御风符赶往主峰正北坎位所在。

此时护山大阵法力尽失,故而叶澄能够凭借身法腾身飞掠,如此在山峰之间一番借力飞跃,不消半个时辰,早来到主峰北侧山腰处。叶澄四下一望,见北面远处雪雾缥缈处,有一座小山峰,因相距甚远,无法飞掠过去。于是纵身落下山坳,疾步往那小山峰寻去。

正行处,忽听见刀剑相击,铮铮作响,叶澄大惊,立即俯下身子,向四周观望。然而只见茫茫白雪,渺渺烟云,哪里瞧得见半个人影。

叶澄正欲起身前行,却见前方那小山之下,两道人影自雾中飞掠出来,朝西边去了。叶澄不敢冒进追赶,只往那山坡上去寻护山法阵,几个起落过后,到了近处,才见那半山腰云雾之后是一个山洞,他便施展身法,跃上山坡,进入洞中一探。

他正入洞口,见那洞内宽约两丈,高一丈有余,地面有一圆形小法阵,中央圆心处有一根嵌入土下的木桩,其上满布篆文,虽也玄妙,但却暗淡无光。

叶澄料定此处必是护山大阵的坎位所在,而看此法阵情形,确实未在运转。他正要拿出灵符,修复此卦位的法阵,忽听见一声微弱呻吟,在耳边响起。

叶澄吃了一惊,左右瞧瞧,这才发现洞中还有一人,正瘫坐在左后方的角落里,那里虽是昏暗,却可辨出这人伤痕累累,气息微弱,似已难以支撑。

叶澄上前,定睛一看,不觉大惊失色,此人面目俊朗,竟赫然是同脉师兄严彬。

“师兄!”叶澄疾步上前,拉着严彬的手臂呼唤道:“师兄,你怎么样?”

严彬微微抬头,轻声应道:“叶师弟?”叶澄见他面色苍白,嘴角鲜血直流,不禁心头酸楚难耐,连忙捏诀施放水灵治疗之术,为他救命疗伤。

“师兄,是谁伤的你?”叶澄一边施术,一边问道。

严彬苦笑一声,缓缓说道:“你,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只可惜,如今你给他们解释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你还是快逃吧!”

叶澄喃喃说道:“不,我不会走的!五灵宗是我的家,这里的师兄、师姐、师伯、师叔还有师尊都是我的家人,我怎能舍弃他们苟活于世......”

严彬沉默片时,低声说道:“你,还是老样子......既如此,你快修复法阵,速速离开吧。不要管我了,或许还有其他人急需你的帮助!”说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叶澄急切问道:“师兄,你......”

严彬摆了摆头,推开叶澄的手,道:“先不要管我,快修复法阵!”

叶澄默默掂量,也知孰轻孰重,于是收了术法,转过身去,将灵符贴在法阵中心,当即捏诀念咒,开始修复法阵。

片刻过去,那法阵一声低鸣,发出一道红光,而中央的木桩也被光幕笼罩,顿时熠熠闪光,玄妙之极。

叶澄修复完毕,便扶起严彬,出了山洞。又在洞口布上幻阵。洞口隐匿不现,即便走到近处,看起来也不过是山崖峭壁罢了。待一切妥当,才搀着严彬往主峰行进。

叶澄早有千百个疑问,此刻又与严彬同行,便向他了解情况:“严师兄,他们几时攻上山的?此时又身在何处?”

严彬一面蹒跚而行,一面向叶澄细说实情:“他们三日前便攻入山门,一路呼啸而上,那时,我宗弟子分散,难以聚力抵抗,损失不小。后面他们又与我宗在山腰处多次交锋,宗门高层急召弟子,重整旗鼓,逐渐挽回局面。加之我宗占据地利,又殊死抵抗,他们一时奈何不了我们,便各自在山中驻扎下来,休养生息。这两日他们又到山上索战,双方却是各有胜负。”

“那现在我们宗门的人聚在何处?”叶澄问道。

严彬道:“各脉弟子都聚到三清殿前的参道坪了......”他停下脚步喘了喘气,才继续前行,仿佛连说活都很费气力。

叶澄见他如此虚弱,心中不忍,索性弯下腰,把严彬背起。严彬急道:“叶师弟,你还是放下我吧,如此你施不得身法,几时才能上山!”

叶澄默然不语,兀自背着严彬快步前行,严彬无奈只得依从。如此又行了半个时辰,早已翻过山坳,来到上山主路。

寒风吹银雪,雪山慢路人,人心暖悲情,情意比真君。

叶澄负重而行,额间早已沁出汗来,严彬看在眼里,便道:“师弟,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已经好些了。”

叶澄方才为其疗伤,知道他伤的不轻,此刻怎会不知他的心意,当即回道:“师兄,你的伤我是知道的,还是让我背你吧,此间山路难行,你多有不便,若是再伤到可就不妙了!”

严彬摇了摇头,叹口气,沉默少时继而又道:“师弟,此处离观云洞已不远,不如,你先送我去那里。此刻,一来不知山上情况如何,二来护山大阵是否完全修复,都不得而知,你何不先赶上山去助力宗门,待我稍有好转,再与你们会合。”

叶澄一想,如此倒也可行,那观云洞位置十分隐秘,暂且把严彬安置其中,也很安全,再者宗门情况一直都是听说,如今是何情形,也想早些上山一看究竟。于是叶澄就依严彬所说,背着他往那观云洞行去。

他二人走过一段斜坡,来到那峰回路转处,一颗大松树后,恰有一条隐蔽小径,将他们引向那观云洞所在。

突兀的岩壁旁,陡峭的悬崖下,白云出岫,雾气缭绕,叶澄小心翼翼地走过那崖边险路,终于来到观云洞前。叶澄将严彬放下,正要携他进洞,忽然耳边响起风皋的话语:“慢!里面有人!”

叶澄大惊之下,连忙止步,对严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彬云里雾里,正疑惑之间,山洞内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毕竟五灵宗也是存世上千年的大宗门,底蕴还是有的,我们切不可急功近利,乱了章法!”

说话之人似乎是一个老人,但此人声若洪钟,威势不凡,稍胆小之人,光听这话语都会悚惧。叶澄屏息静听,其内另一人又道:“我看,他们之中除了那秦钧和林甫两个老家伙,其他人实力也很一般。我们若是联合天雷宫,玄御门,聚力围攻,他们纵有‘五灵归宗’也难以久持。”这人声音更显苍老,甚至还带有一丝沙哑。

而从他们言语也可听出,洞内之人必是紫焰宗门下。他二人继续道来:

“哼!玄御门纯粹为了灵葫而来,又岂会真心与我宗结盟。而那天雷宫常常置身事外,完全靠不住!说起来,此番还是得靠我们自己才行!”

“就让玄御门与他们斗吧,我们在关键时刻再出手,后来灵葫还是我们的......”

洞中二人侃侃而谈,听得叶澄气愤不已,看来最近这一切事情皆因五彩灵葫而起,那么紫焰宗、玄御门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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