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从座椅上醒来。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机翼上的红点正在一闪一灭。

飞机是提前预约好的私人商务机，服务没得说，只是这椅子靠背属实不太舒服。

“屁话！那个拍卖会有什么好看的，大英博物馆除了博物馆有东西是他们的吗。”张浅在前面嚷嚷着，回头看了一眼。“醒了？衣服换一下吧，一会就到北极了。”

“到哪了？睡得头疼。”

许川看到了右边座椅上的蓝色旅行袋，里面就是一身装好的棉衣棉裤。

“我也不知道，大概已经到挪威了吧。目的地是伊朗尔城的北极科考站，那是学院包下在那的基地。”

许川扫视着空旷的机舱，目光定格在服务员送来的餐车上。

“话说这就是出任务的感觉吗，有包机有做好的食物还有漂亮的空姐。”许川叉起一块牛肉塞入嘴里，含糊不清的凑到张浅身边。

“这个道理就像是每个心怀梦想的人全都是有钱人。比如钢铁侠，除非你是奥特曼。不过一般专员没这待遇，不过我可是狮心会前任副会长。”

“狮心会？类似于学校的学生会一样的东西吗。”

许川想到了仕兰高中的学生会，以及加入的文学社严格来说都是学生抱团取暖的东西。你可以在这里认识新的朋友，也可能成为你在学院里不可磨灭的回忆。就像是杜甫同学在秋兴八首里说过的，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差不多吧。不过狮心会可是学院第一大的学生社团。”敲击键盘的动作停止了一下，一个帅气的动作点下了回车键。

“这样啊，那学院里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张浅也叉了一块肉放到嘴里，想了一会。“小心点，别去那什么装备部就行。”

“装备部听名字是研究的吧，有什么可小心的。”

“听我的就对了，然后你走投无路的话可以找一下新闻部的部长，看我的面子他应该能帮帮你。”

“感觉这学院不拜个码头不好混啊。”

机翼划破云层漏出大地上散散落落的点点光芒。此时往远处看还能看到北极冰川上出现的北极光，许川摸索了一会，满意的用手机拍下光芒最耀眼的一刻，盯着看了一会，摁灭了手机。

傍晚，飞机缓缓降落在奥斯陆国际机场，刚刚通过安检的许川猛地哆嗦了一下。

这和许川所想的有些不一样，在这个未见过世面的土狗看来，靠近北极的城市应该是终年积雪的样子，人们出入都带着厚厚的衣服还有白色羊绒的手套。

此时的朗伊尔城和春天的仕兰没什么区别，人们四散奔走在大街上，像是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

许川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场景。

那同样是一个冰雪覆盖的地方，推开无人看守的大门，径直走向右边由草地铺成的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间放映厅。明明是第一次来，他却知道要找的地方怎么走。

放映厅里老旧的播放机吱呀呀的转着，上面放着一个穿白色芭蕾舞裙的舞者跳着优美的舞蹈。

许川眼前一黑，场景变换到了舞台之上，幕布上还在放着白色芭蕾舞裙跳着的舞蹈。他认了出来，那是俄国舞蹈编导米哈伊尔·福金在1907年创作出的天鹅之死舞蹈。

“开始吧。”

“开始....什么？”许川看见前方站着一个女孩。一头漂亮的金发，一身合身的舞裙，却看不清面容。

画面一黑，许川看到了自己的手正抚摸着前面女孩的黑色长发，这个表情以及动作。实在是太过猥琐了，张浅表现出一个厌弃的表情并且后退了几步。

“啊？啊....啊！sorry！”许川在愣神中连忙说了抱歉。

越野车奔驰在小路之上，正座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浅。副座上坐着一个黑发少年，两人正有说有笑的。

“就是这样，兰斯洛特。你说我怎么说他好，唉。”张浅叹了一口气，一个漂亮的甩方向盘跟上，车子就漂移进入了小路。

“所以就因为这被打了一巴掌。”兰斯洛特扭头看过来，轻轻的拍了拍许川的肩膀。“小伙子挺帅的，不应该啊。”

这个法国人面孔的少年用着中国长辈对晚辈的夸奖看着许川。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嗯。那不笑了，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一年级生法国人兰斯洛特，刚进学院就当上了狮心会副会长。”张浅顿了顿。“这次的青铜城没有危险吧。”

兰斯洛特摇了摇头，从手中拿出一个平板给了许川。

“青铜与火之王又名灰之王。关于青铜城的形成，有一种猜测，把整座山凿空作为模子，把铜浆从山顶灌入，青铜之城成型的同时，高热导致山岩崩裂，从而铸造出现在技术都无法实现的庞然大物，一座完完全全由青铜制造的城市。”许川划过去，一个图片被加载出来，那是一座城正面的图像，正面看上去与中国古代的城并没有区别，城门城楼城口基本区别并不大。旁边还有接上一页的字。“不过这个猜想并不符合位于北极海底青铜城的形成构思。如果真这么做的话，你大概会得到一个脱模雪糕。伟大的诺顿曾站在火的巅峰，以无与伦比的火焰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青铜城学院已经探索了大半的区域了，因为更深的地方你的氧气并不支持你探索更深的地方。唯一的疑问就是他当时为什么要沉掉这座宫殿。”

“为了毁灭吧。”许川没有注意的说出了这句话。

兰斯洛特诧异的看了一眼许川，点了点头。

“教授们思考的结果的确是这个，想象当时可能有什么东西进攻了青铜城，让这位伟大的君主不得意放弃了这里。”

兰斯洛特说出的时候有些迷糊。这也太假了，什么东西会去进攻那时如同神一样的东西？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神从他的王座上下来？不可能是住腻了换个地方换换风景吧？

许川也想到了龙族家族谱系入门所讲的内容。在黑王尼德霍格死去之后龙族很快就衰败了，在当时兴盛的龙族文明之下，就算黑王尼德霍格死去，还有王座上的四大君主，但是龙族文明还是逐渐衰败了，许川曾经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原因吧。

但是听着兰斯洛特的声音，他看到了几个字，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毁灭与新生。”

越野车发出了最后的轰鸣，许川把平板还给了兰斯洛特。

“到了，是这里吧。”

“对。”

“北极科学研究考察站？还是中文。”许川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牌子，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是这里，学院推行中文教育，所以....这就像你看我现在在说中文是一个道理。”

兰斯洛特友好的帮学弟拿起了那个换衣服的蓝色旅行袋，三人一并进入了考察站内。

“苏茜。”

一进门就是一股空调的暖风扑面而来，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前台，往右边看就是一个巨型玻璃罩的穹顶，能够清楚的看到从北极远方出现的各种景色。下面是一排排摆好的沙发座椅，还有一个铁架子上放着一些时尚晚报，远处还有一个自助前台摆在那。

“苏茜，没有别的同学来吗。”兰斯洛特问。

“没看到，我一直在大厅这里。”苏茜看到了许川，微微勾起一抹微笑。

苏茜很漂亮。黑色的长发流在背后，穿着绿色的卡塞尔学院校服，戴着黑色边框眼镜。还有一双镶嵌着闪亮水钻的长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