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圆紧随琴琴跑远的方向狂奔而去，向楠则一脸迷惑：失去灵槐手链的秀玲为什么会展开梦域，琴琴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所有的一切都乱成了一团麻，找不到线头的向楠，恨不得直接拿把剪刀，全嚯嚯了！

“不管怎么样，危机已经解除。”荣慎打了个哈气，有了困意，“剩下的细节，需要你们自己去搜寻。我说过，高纬空间是我们无法验证，也无法碰触的存在，那里的‘规则’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所以，发生什么都不必奇怪。”

荣慎背过身走进轿车，留下目瞪口呆的向楠在医院门口。他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在司机发动车子前，草草地记录下一句话：

梦域持续的最长时间？

司机侧身问道：“您是要回家还是……”

“去一趟银河SOHO。”

向楠吃了一屁股汽车尾气，咳了两嗓子。医院里有人推开窗户，朝他喊道：“向楠！上来！特护病房！”

秀玲醒了。

秀玲妈妈喜极而泣，满嘴胡茬的爸爸更是激动地不停道好，越过一群医护人员，秀玲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向楠，停顿几秒，恍然一般地笑了起来。

这次醒来，她状态好了不少，各项指标也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医生特别交待了一番后，将父亲喊走，留下母亲继续照顾孩子。

秀玲指了指门口，想跟向楠说话。

秀玲妈妈压根儿没怀疑过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她高兴地过了头，即便秀玲现在跟她说地球是方的，她也要拍手应和。

“原来，你是真人。”

这开场白可真叫向楠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考虑到秀玲刚刚清醒，未必有太多的精力说话，向楠决定开门见山，“你拿了两条手链之后呢？”

如梦似幻的经历让秀玲的反应有些迟钝，她侧着头想了想，因为开颅手术而剃光了的脑袋上，缠满了纱布，“她随便拿了一条，另一条给了我。我想找机会还回去，但是她不许。她就是这样的人，报复心很重，心眼儿也小。”

向楠：这么说，秀玲手里便有了两条手链。

“之后呢？”向楠问道：“那天生日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向健康的你，颅内高压，差点儿没命。”

“我回家后，琴琴又打电话来催我。我根本就不喜欢追星，也不想看什么生日会……我没办法，只能请求妈妈让我用一下电脑，妈妈虽然不太高兴，但她一向宠我，也同意了。生日会开始后没多久我就睡着了，之后突然惊醒时，我发现自己回到了白天的教室，我变成了一个透明人，看着自己一遍遍地重复着偷手链的过程。我不知道反反复复看了多少遍，到后面，只剩下后悔……”秀玲摸了摸脑袋，她原本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今只剩狰狞的伤疤。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醒来了。”

“是梦总会醒的。”

向楠终于明白了一切。

秀玲因为灵槐吊坠而被迫展开了梦域，又因为执迷在自我厌弃中而强撑着梦域不溃散。所以并非是“在医院展开了梦域”，而是梦域空间从来都没有消散过。后勤人员只是检测出了梦域波动时的能量，这种波动只能代表周围有人施展梦域，却不能验证波动的梦域是什么时候展开的。林圆曾跟他说过，因为梦域投射在四维空间，所以如果不是有意识地验证，哪怕强大如秦乐，也很难察觉到周围是否有人正在展开梦域。

换句话说，若非目的明确，没人会24小时地到处查验，因为这样会极大地消耗元气和注意力，并不利于日常行动。

回到秀玲这边，因为一直维持着梦域空间，反复消耗着自身的元气，终于造成了颅内高压的病灶。她并非有天赋的人，如此消耗还能撑到他和林圆出手相救，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头发，也还会再长出来。”最起码命还在……

向楠由衷地替她庆幸。

“人却是不能再走老路了。”生死线走过一圈儿后，秀玲坦率了不少，“我不会再和琴琴这种人做朋友了。”

向楠认可地点点头，他不太习惯跟女孩子交流，既然问清楚了经过，便打算告辞。

秀玲见向楠要走，赶紧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等我好了，想亲自去拜访你，还有那个女孩儿。”

“那倒不用，”向楠微微侧着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们不过是推了一把。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跟总部留守医院的后勤交流了一下信息，夜色已经很深，但向楠却彻底没了睡意。秀玲的事儿算是尘埃落定，但灵槐手链却依旧云里雾里——云老师搞来的手链为什么会惨杂着灵槐木？这条手链最后落在了秀玲手中，那么最开始的主人是琴琴还是那位芊同学？

向楠停住脚，直觉告诉他，还有什么是他现在也没能搞清楚的。

林圆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过来，听筒那边传来她呼哧带喘的声音：“没、没追上，她、她属兔子的吗？”

向楠简单地把秀玲的情况复述一遍，林圆松了口气，靠在墙边，耳肩夹住手机，掰开一罐苏打水，“这么说，秀玲一个人不知道经历了几回‘剧情’……真是过分。那条手链差点儿害死她。”

咕咚咕咚两口喝光，林圆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琴琴这丫头真是疯了，我放在书包里的手链竟然也偷？！她现在这样很不正常。一举一动，都脱离了一个理智人的行径。”

“我看她明天不会去学校。反正秀玲已经没事，她再怎么疯，手里的那条也不过是鸡翅木，没什么威胁，暂且随她去吧。”向楠正色道：“现在，我们首先要确定第五条手链的安全，至于赵芯送给秀玲的那条是什么情况，恐怕只有去她家里才能知晓。之后，要跟秦乐和阿桑汇合，搞明白后援会发出去的一千条手链中，有多少是灵槐材质。”

“就这么放过琴琴这个丫头？”林圆不甘心地捏扁了易拉罐，“她满口谎话，做事荒诞，还差点儿害死人！”

“我知道，”向楠叹道：“可是林圆，你又能拿她怎么样？梦域的事儿是绝对机密，我们更没法直接证明秀玲的颅内高压跟她有关系。就算你想揭发她教唆秀玲偷窃，最后也只有秀玲会接受惩罚。”

“这不公平！”林圆愤怒的声音，如有实质，“不该是这样的！做了坏事的人，什么事儿都没有？！被害的人，还要站出来继续承担后果？！向楠，我决定加入总部，不是想让是事情变成这样！”

“没有人想这样。”向楠劝道：“耽误之际是那些手链啊，林圆。琴琴的事，我们以后……”

“要什么以后！”林圆将金属罐丢开，冷声道：“如果坏人要靠‘时间’来惩罚，那正义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杀人犯老死，才叫罪有应得吗？！”

向楠直觉不好，立刻道：“你不要激动，先回总部，我在那儿等你，咱们见面说。”

“一千条手链，不差我一个人调查。向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脾气急，等不了。”

电话猛然挂断，向楠皱紧眉头，赶紧联系杨光。

“林圆失控了，能不能定位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