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慎在听了向楠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后，认认真真地问了许多细节。视频通话的另一端，荣慎拿着笔在本子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向楠等了又等，在荣慎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细节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荣老师，您怎么看这件事？”

荣慎写字的手停住，抬了抬他儒雅的眼镜框，“嗯……是这样的向楠。我说过，你现在表现出的种种迹象，都脱离了我们这么多年对元壳的了解和认知。”

向楠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些。”

“可是，您上次说的什么超弦理论，什么暗物质、能量波的，都不能合理地组合一下吗？”

“科学是很严肃、很严谨的事情，不是编故事。”荣慎合上笔记本，总结陈词，“随意拼凑、组合理论或者假说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数据作为参考才可以得出进一步的推论。所以，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在向楠无措的表情中，荣老师干净利落地点击了挂断。

…………

暴躁中的向楠翻出了某人当初送的日记本，对着扉页上那行情真意切的“如论如何，我永远在你身边”的话，向楠恨不得时光倒流，好叫他滚回过去，吞了自己当初的感动！

——没一个靠得住的！

向楠烦躁地搓着脑袋，在要不要找秦乐或者阿桑问问的念头中挣扎许久，最终打消了意动。

阿桑是个不爱动脑子的，问他的结果很可能会打回到荣慎这边。至于秦乐……这个外表看起来严肃又认真的外勤优秀队长，却是个灵异脑。问他的话，搞不好会整出一堆的灵啊，鬼啊之类的解释。

向楠无力地躺回去，脑袋瓜子嗡嗡的，只觉得心烦意乱。这时候他倒是真的有些信秦乐之前的理论了——他可能真的打从心眼儿里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吧，尽管他经历了许多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也亲眼见识过各种奇幻的现象，但是，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明天睡一觉起来，会发现曹丽端着一盘他最讨厌的松鼠鱼，一边催促着他起床上学，一边逼着他吃鱼似的。

——要真是这样，也挺好。

向楠觉得自己指不定是快疯了，不然怎么跟个受虐狂似的思念起了曹丽这个女疯子。

就这么静静地躺了许久，久到向楠郁气渐渐消散，心头冒上来一个大胆又作死的念头——既然三维空间没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那就找四维的来！

挡住双眼的向楠猛地露出一个坏笑，他当即跳下床，颠颠儿地跑出门，没一会儿就攥着一块儿树皮，鬼鬼祟祟地回来——他没有灵槐木，却守着一整棵大灵槐！刚才趁着没人发现，他从树上死命地抠下来一块儿树皮，反正都是槐树身上的东西，应该都能用吧！

向楠几乎被自己的机灵感动了，兴冲冲地握住灵槐树皮，放任意识地沉浸，下一秒，庞大的能量在向楠周围荡出几乎实质化的波纹，总部中所有感知到这股能量的人，齐齐停下手中的活儿，震惊地跑了出来！

整片天空被黑云笼罩，空气中散发着不安的味道。气流搅动的方式叫人心惊，而以向楠的所在为中心，向外扩散的这股能量，依然在持续地扩大着范围！

秦乐和阿桑第一时间赶到，凝重的表情让一无所觉的杨光心头狂跳。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天色的变化，杨光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是向楠出事儿了对不对！是不是他出事了！”

“不确定。”秦乐拍着杨光的肩，安抚却也知道没什么作用，“情况未必就是最坏的结果，杨光，你不要慌，替我处理好其他人，我进去看看。”

阿桑上前一步，表明跟自家队长共进退的强烈态度。秦乐并未推辞，和阿桑短暂地交流了几个预案后，大踏步地朝向楠的房间走去。

杨光强压心中的忐忑，一边跟高层汇报情况，一边含着眼泪，疏散后勤的无辜人员，留下待命的其他队长，以应对最坏的可能性。

而风暴中心的向楠，站在倒挂着的灵槐前，惊讶地发现自己也浑身沐浴金色的光芒，亮得扎眼。

黑袍人晚一步而来，瞧见向楠这副模样，眉头能夹死苍蝇。他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推人，却被向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他的皮肤没有温度，却又不似秦礼那般冰冷骇人。

“我有件事儿要问你！”

“我警告过你，不要这么做。”

“我知道，我就问一个问题！”

黑袍人苍白的手按在向楠的头顶，顿了顿，就在向楠快要放弃地时候，突然道：“它只是你的半个……守梦灵？”黑袍人顿了顿，“按照你们的称呼方式。”

你们？可见这家伙绝非人类！

“那我意识深渊中的金槐……”

“半个守梦灵，”黑袍人的口吻显而易见地不耐烦，“我只能说这么多。时间到了，小娃娃，你不能再留下来。”

向楠死死地拽着他的手，像个赖皮的孩子，“他为什么不说话？不能？不会？不想？”

黑袍人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指尖用力，向楠只觉得脑袋快被人捏爆，紧接着就被强行按着头顶，推出了整个空间！

意识沉沦下去的前一秒，他清晰地听见了黑袍人怒火中烧地警告。

“不要再有下一次！”

什么下一次？向楠迷迷糊糊地想：是展开梦域吗？还是……

昏昏沉沉中，他似乎看见了小明担心的脸和意识深渊处，那棵灿烂的金色灵槐。

——半个守梦灵吗？

向楠拼尽最后的意识，似乎想明白了个中的关键：是因为这棵灵槐，才会变成半个吗？

那是不是说，我没办法控制他，是因为他只有一半源自我，而另一半……

——另一半，难道是来自魔心的吗？

否则，该怎么解释那金色的灵槐，和远超向楠本身的强大守梦灵呢？

秦乐推门走进时，看到的便是向楠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的模样！

阿桑鬼叫一声，撒腿跑出去找正在撤离的后勤医疗队，而秦乐则粗暴地直接掰开向楠的手，将那几乎灰化的灵槐树皮，抠了出来！

“他从哪儿弄到的这个东西！”秦乐眼中冒火，然而乱成一锅粥的现场，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