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中捉鳖？”

尤里将视线从孔苏身上收回，从梅林的智慧中他得知了一个小秘密：凡是神力不足以驱动规则而强行驱动规则的神袛，是无法自主终止规则的持续显现的。他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孔苏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不然以他的脾性，怎么可能不来嘲讽我们几句呢？”

马克以手遮眼，迅速地看了一眼雕像上方的孔苏：后者的身形在月华的洗涤下已经开始渐渐虚化，祂化作一个个光点，顺着皎洁的月华进入脚下的泥塑雕像之中……这个过程很慢很慢，期间孔苏的表情也不太自然，很显然，后者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月之神明与月之规则的相互拮抗给尤里一行人留下啦十分充足的时间，他们快步赶到严丝合缝的神殿大门之前，马克身先士卒，二话不说直接将双手放上去用力地推了起来。

“哼嗯——！”

身着月光铠甲的马克只感觉自己像是在推动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在月神之力和月华源源不断地增幅下，作用在这道门上的一切力量都被消弭于无形。

几番尝试无果后，马克收力收手，看着尤里摇了摇头道：“单纯的力量不会有任何作用效果，这扇门和整个神殿同气连枝，在孔苏的掌控之下，它们无坚不摧……想出去，我认为还是要先搞定操控一切的孔苏。”

“那是最后没有选择的选择。”

尤里拍拍马克的肩膀，等后者退下后，他将圣剑径直捅入神殿大门。

马克和史蒂夫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在尤里压着圣剑向下切割的时候，他切割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石门的自我修复速度，就像是用一把无比锋锐的神兵利器切割一道水流，抽刀断水水更流。

“替我拿一会儿。”

尤里将圣剑递给身边唯一一个空着手什么都没拿的的史蒂夫，后者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这一柄明显神异非常的古朴长剑，却看到腾出手来的尤里将右手轻轻地搭在了完好无损的神殿大门上。

“尤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和你说过的，力量对这扇门没有丝毫的影响。”

马克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他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指缝看了一眼已经大半截身子融入雕像的孔苏道：“在我看来，我们就不应该有这种退缩的念头，你看看他，动都动不了，只要我们能把孔苏给解决了，什么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不是么？”

尤里没有理会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的马克，他选择退避，不单单是为了搞孔苏的心态，最重要的，还是保护马克：一旦孔苏与雕像完全融合，那么祂将彻底激活神格赋予祂的神职，在这种情况下，祂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马克身上的那部分属于月神的东西全部收回……

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在心里默念道：“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呀！”

没错，尤里打算调动体内的生命能量！

他要用这股能量中附带的微弱的时间回溯能力，将面前这扇石门的时间线前推到它没有被月华浸染前的破败状态！

一团灿金色的光芒瞬间从尤里的右手手心中绽放开来，这道光芒并不让人觉得刺眼，相比于孔苏月神之杖上的那团月华之光，生命能量所散发出的光芒甚至能对所有直视它的生物产生正面的治疗效果。

孔苏的身子还在持续地往孔苏雕像中渗入，在这么长时间的过程中，雕像已经显现出了一丝神异，它的泥塑身躯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变得有血有肉起来，无数皎洁的月华在这句身躯的附近凝结交织，形成一套繁杂华丽但又不失威严庄重的月白色华服。

作为已经完全结合完毕的下半身，一直警惕的看着孔苏的马克甚至能观察到其微微活动的脚趾和缓缓伸缩的腿部肌肉，他回过头来想要再次劝导尤里放下逃跑的念头与之正面对抗，但神殿大门上发生的一切却让他直接呆愣住了：

只见一道细长的孔洞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门缝的下端，在马克和史蒂夫细思极恐的眼神中，这道孔洞像是被谁提着似的顺着门缝缓缓向上滑动，其运行轨迹，竟是和尤里之前拿圣剑尝试劈砍木门的路线一模一样！

“时间回溯！”

史蒂夫双手捧着圣剑，视线在尤里手心的灿金色光芒和马克的脸上来回跳跃流转，他像是个看见了一个自认为了不起的东西而急于和朋友分享快乐的小孩子一样看着马克用求证的语气肯定道：“这是时间回溯，这一定是的吧，马克！”

说话间，月白色的神殿大门已经逐渐褪去了被浸染上的月白色光华，马克看了一眼只剩下头颅还留在雕像外面的孔苏，根本不敢浪费哪怕一点时间来回答史蒂夫的问题。

他后退几步，运足了力量朝着已经只剩下门缝处还残留着些许皎洁月华的神殿大门撞了过去。

专心于运转能量的尤里只看见身边一道厚实的月白色身影闪过，紧接着就听见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竟是马克用力过猛之下直接将这扇失去了神力加持的土石之门给硬生生地撞碎了！

“剑给我。”

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鼻子往上留在雕像外面的孔苏，他自动忽略了对方怨毒至极的愤怒眼神，将史蒂夫手中的圣剑拿过之后立刻拽着后者的手，朝着正在碎石堆中踉跄起身的马克跑了过去：“把手给我！”

来不及问为什么，出于对这位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的信任，马克直接就抓住了奔跑中的尤里递过来的那一只手。

“孔苏！”

尤里看着双眼骤然亮起的孔苏雕像，心念一动和处于现实世界的法阵取得了联系，在从记忆世界脱离出去的最后一瞬间，他朝挥动月神之杖朝着自己三人打出恐怖月之规则的孔苏讥笑道：“祝你好运，后会有期！”

“轰隆隆——！”

月白的月之规则之力轰击在空无一人的荒凉沙漠上，寂灭一切的规则属性瞬间让方圆百里内的一切生物全部死绝，溅起的沙尘高达数十米，在冲至最高点落下之后，瞬间就将神殿门前的那几堆篝火扑灭……

“尤里！你这个该死的凡人！”

孔苏一瞬间从月神殿中闪现到尤里三人消失不见的位置，他将月神之杖变化成巨大的镰刀，对着那里的空气泄愤般的乱挥乱砍，等发泄完内心的憋屈和愤怒后，他一边面带不甘地朝着身后的月神殿一步一步地倒退回去，一边用怨毒无比的语气低声道：“我会出来的，等我出来，一定要杀了你们！”

……

公寓中。

躺在床上的马克和坐在椅子上的尤里同时睁开了眼睛，前者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怔怔出神，而后者则习以为常般地直接站起身来，从史蒂夫家中的冰箱里找到一瓶看起来最贵的酒打了开来。

“马克，能听到吗马克？”

史蒂夫的声音在马克的脑子中响起：“你能暂时把身体交给我一段时间可以吗，如果不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对那个看起来很帅的家伙表达一下我对他这种行为的观点：他不能，至少不应该，在没经过那瓶酒主人的同意下就直接将它打开对嘴大口畅……”

马克在史蒂夫的抱怨声中愣了几秒钟，随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惊讶道：“你能看见我所看见的一切了！？”

“呃……”

史蒂夫也愣住了，他沉默数秒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算是什么？人格融合还是……”

“这意味着你们共同拥有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尤里一手拎着那瓶冰箱里看起来最贵的酒，用另一只手将一听普普通通的罐装冰镇啤酒扔给坐直身子并下意识伸手接住啤酒的马克：“在我的感知之中，你的第三个黑暗人格已经被你完全消灭，现在的你和史蒂夫类似于一体同生，只要你们相互之间愿意，可以随意交换身体的掌控权。”

“第三个黑暗人格？”

史蒂夫精准地捕捉到了尤里话中的这个词语，他朝着主导身体的马克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是你为了应付什么情况创造出来的吗……就和我一样？你为什么要将他彻底消灭？”

“不是的，不是的。”

马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子在自自语：“我和这家伙的关系就像之前的你和我一样，甚至说我还不如你，毕竟你还能从各种细节中察觉到异样，但那个家化实在是太谨慎了，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一出生就和我同时出现在这具身体之中的，但在这么长时间的生活经历中，我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存在的丝毫痕迹……”

“为什么要叫他黑暗人格？”

史蒂夫继续追问道：“他做了很多坏事吗？”

马克被这个问题问得沉默，他想了想，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是的，没错，他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掉了很多无辜的人，犯下了很多我无法原谅的罪恶……在你浏览我的记忆的时候，我被他邀请着看了他的记忆……”

想到那些黑暗而又残忍的真相，马克摇了摇头后强行中断话题：“总之我把他杀了，不要再追问关于他的事情了，我不想说。”

马克打开罐装啤酒，仰起头大大的喝了一口，尤里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挥手画出一道空间门将门口的大立镜拿了过来：“对着镜子吧，这样你们就能看到彼此的存在。”

马克看着面前的大立镜眨了眨眼，可令他震惊的是，镜子中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长相的家伙竟然一脸懵逼地一动不动！

“这，这，这……”

尤里仰头再喝一口，他拍拍大立镜的边框：“如你所见，你是马克.斯佩克特，镜子里的是史蒂夫.格兰特，你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你，我能看见你，但一帮情况下是不能看见镜子里的史蒂夫的。”

见马克还想问什么，他摆摆手直接将其打断：“不要问我原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知道了也懒得跟你讲……我去客厅看看史蒂夫那些关于埃及神话的研究手稿，你们就在这里好好聊聊吧。”

目送尤里离开后，现实中的马克和镜子里的史蒂夫纷纷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啧啧称奇，他们谁都没想到，在出了记忆空间那个纯纯由精神意志构建起来的世界之后，他们还能在现实中以这种方式实现“面对面”的交谈。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史蒂夫？”

马克很是幼稚地做了几个动作，镜子里的史蒂夫没有一点要配合他模仿出这些动作的意思，后者低着头沉思片刻后试探着开口道：“能和我聊聊你那套从身体中忽然冒出来的铠甲吗？那真的是帅爆了！”

“当然，没问题。”

马克心念一动，直接将第三套月光骑士战服召唤了出来。

在史蒂夫的惊呼声中，一根根月白色的裹尸布条在马克的体表附近凭空产生出现，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将马克完全包裹覆盖了起来。

“孔苏是个性格恶劣，神品极差的家伙这没有一点错，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确实在我濒死之际将我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并且……赋予了我这一身超凡脱俗的能力。”

马克从床上站起来，在大立镜中史蒂夫充满羡慕的眼神中将自己这身装扮大大方方地给后者看了个遍：“由于受到月神孔苏的加持，我的体能、速度、耐力以及力量会随着月光而增强，这些能力的寄予和程度完全凭借月神的意愿，所以这并不意味着在白天或是外太空就会失去能力。”

“我能能够看到一般人的肉眼所看不到的灵体；能在黑暗中不用道具辅助而看见事物；能在阴影较大的区域隐身活动；受的伤会因为笼罩在月光中而治愈等等等等……”

“我能玩玩吗？”

心痒难耐的史蒂夫开口打断马克滔滔不绝的陈述：“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在你召唤出月光战服之后交换身体的主导权，现在穿在你身上的这套铠甲会随着我的到来而直接消失吗？”

马克想了想，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史蒂夫霎时黯淡下来的脸色，他又笑着开口道：“但我们可以试试，假如……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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