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冯老爷的突然出现打断，龙昊便也停止了当日的查问。

当天早早地便回了家，好久没有和金莲闲聊逗闷子了。这些日子以来，金莲暂时充当起了主妇的角色，把一个不大但也不小的院落，给收拾的井井有条。

龙昊见了十分欣慰，拍拍金莲的头道：“今天好好犒劳犒劳你！”

金莲顿时便羞红了脸：“爷又取消奴家，不是说好了不能太......太......”

龙昊诧异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说道：“我的意思是今天你就别辛苦做饭了，去天鸿楼叫一桌席面来，咱们好好庆祝一顿。”

金莲不知是因为回错了意还是为何，略微有些失落且不解地说道：“好端端的，却要庆祝什么。”

龙昊一揽她的肩膀，边往里屋走便说道：“当然是庆祝咱们的小家收拾停当啦。对了，顺便吃完饭你去帮我办件事。”

金莲无语，嘟嘴学着龙昊平时的语气道：“噢，就这？”

龙昊哈哈一笑。

接下来的两天，龙昊都没有再去冯家查案。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还是知县杨老爷突然想起，还有这么档子事儿没解决呢。便叫了龙昊去，询问进度。

龙昊这才施施然地对知县一拱手道：“县尊但衙里安坐，外事有小人处置！”

杨知县当即冲随侍的差役做了个“打”的手势，龙昊忙解释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明日还请县尊配合一二。”随即附耳对杨知县耳语了几句。

到次日，龙昊先在街上闲逛一阵，果然找到了沿街叫卖冰酪的冯老四。

他这新产品销量不错，顺着人群很容易便找到了。

龙昊分开人流近前，道：“劳驾冯公子，我们县尊听了你的大名，也想试试这冰酪。不知可否屈尊，去给我们县尊和几位老爷做上一碗。”

冯老四听了这话如何敢怠慢，当即便诚惶诚恐地、带着家伙事，跟着龙昊走了。

路上龙昊又道：“衙门里面各位老爷、书吏，还有众兄弟们人多，冯公子恐怕得多备些冰了。”

“那是自然，小人这就回家去取，请龙捕头稍待片刻。”

“诶！不用麻烦，我去陪你取来便是。”

说罢不由分说就要冯老四带着一同前去取冰，冯老四不疑有他，也便从了。

到了冯家的冰窖，龙昊叹道：“嗬！好家伙，外面大热的天，这里面这么凉快。”

冯老四笑着说“那是自然”，然后便要随便挑上一块冰出去。

龙昊却叫住了他：“不是哥哥不相信你，只是给老爷们办事，小心敬慎是第一位的。”

冯老四不明其意，问：“龙捕头有什么见教吗？”

龙昊一边四下张望一边答道：“你看啊，你这里的冰块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不晓得落了多少灰尘，只怕......那个，对吧。要是吃坏了县尊和各位老爷的肚子，可不是玩的。”

冯老四无语：“那龙捕头的意思是？”

“还是我亲自来挑冰吧，这样即便出了什么岔子，干系也可以由我来担。”

冯老四虽然感觉好像不至于，但面上还是说了声谢谢。

于是龙昊便在冰窖里面到处踅摸，这看看不满意，那看看也不拿——虽然冰窖里的冰，都是成块堆放的，并无二致。

找了好半天，龙昊终于在一个转角处找到一块：“诶，这个不错，就是它了！”

冯家人赶忙看去，只见龙昊不偏不倚，刚好挑中了一块，缺了角的大冰块。

冯老四略微有些为难，不解道：“这块缺了一角，龙捕头干嘛非要选他呀，不如换一块吧。”

龙昊却连连摆手道：“这便是你不知了，你看这块，缺了一角。而传国玉玺呢，也是缺了一角。就挑他了，大吉大利！”

冯老四心中一万个无语：你这是什么危险发言？但是公差说了就选这块，他也不能抗拒。

纠结了一下便还是应了。

于是两人走前，自有冯家下人用面部包着冰块抬出。

然而当他们再走回县衙时，冯老四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只见包括知县杨清在内，还有师爷，典史屠青云，捕头莫俞王，以及一干衙役，和县衙六房之一的刑房的众书吏，全都等在县衙前院里了。

冯老四以为自己今天要窝头翻身——现个大眼了。

虽然人很多，但正好帮自己扬名，因此略微紧张了一下之后，便也恢复了自然，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龙昊扫视了现场一周后，却打断了他：“不忙。今天是你头次来县衙当众献艺，有些话我必须替你分说清楚。我问你，这冰酪的做法，是你自个儿先想出来的，是不是？”

冯老四虽然感觉龙昊此时的语气有点不太对，但想了想：公共场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听起来也恰是帮自己宣扬的意思，便老实不客气地答道：

“回龙捕头，是小人想出来的。”

龙昊点点头：“所以你爹特意把冰窖的钥匙交给了你，别人都没有，是不是？还有，你这里面加的一位料，就是那个小面球，我最爱吃。揉搓得虽然极小，但极有筋道，这也是你发明出来的，是不是？”

冯老四虽然不太懂“发明”是什么意思，但听着大体不差，便又答道：

“是小人。”同时补充道：“请龙捕头放心，知道您爱吃，我今儿也带了不少，保你吃够。”

龙昊闻言却冷笑了一声：“吃够就不必了。”

冯老四感觉气氛不对，口中期期艾艾地，一时不敢说话。

然而他不接口，龙昊却尴尬了。赶忙向旁边牛马二人瞪了一眼，于是牛大宝忙问道：“这是为何？”

龙昊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从袖口中掏出一物。

他拈在手中向众人展示一圈后说道：“万一在面球里面加些别样的馅料，人要是吃了中毒，那便不好了。”

随即他又赶紧在冯老四的震惊之后，抢着对众人解释道：“各位请看！这便是我在冯家搜出来的物证，正是死了的冯老三的卧床下，发现的面球。据他家人说，他和冯老二在死之前，都喝过冯老四送去的冰酪。结果里面都藏有砒霜，虽然一粒面球装不了多少，但十几粒、几十粒便聚少成多。

更关键的是！冯老二冯老三都死于半夜，离和冰酪的时间都相隔一段，正是因为砒霜被面球包裹，在肚中消化需要时间所致。同时也因为外层面球的掩盖，所以冯家人虽然明知两人可能死于中毒，但因为找不到证据，而且担心坏了名声，所以没有报案，才给了这冯老四连续作案的机会！”

冯老四此时已经是汗出如浆，听龙昊说完，只能本能地辩解道：“我没有......”

龙昊便喝问道：

“我问你！这面球的手艺，只有你会，是不是？”

“这......”

“我只问你是与不是！”

“是......”

“做冰酪所用的冰块，也只有你有冰窖钥匙，是与不是？”

“是......可是......可是我明明撞见了那紫衣女鬼！一定是她搞得鬼。”

这冯老四脑中飞速盘旋，也算急中生智，又想起这茬。然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道：

“请各位大人容禀，小人与各位兄长之间，向来关系融洽，怎会下如此的毒手。倒是，在我家大房里，我听说大哥与大嫂不甚和睦。”

他一咬牙，用力说道：“对，我曾听人说，我大嫂就是被大哥害死的！而且我们全家人都曾看过，我家两次出来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鬼影，看那身量分明就是个女子。就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我在梦中感觉有人，起来追出去，分明就将她追赶到了我大哥的院里，请问龙捕头，这又该如何解释？”

龙昊向天白了一眼，为什么古代人动不动就喜欢拿神神鬼鬼来做挡箭牌？真是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