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久等了。”

没有感情、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在明亮而空旷的大厅中响起，随着周围的蜡烛熄灭，克鲁戴斯仿佛一个永远刻印在这里的标志一样逐渐显现在半空中。

顾明打量着在幽蓝色光芒映照下的昏暗大厅，和之前相比，大厅中的地面上多出了一个魔法阵一样的繁杂的术式图案，以及一堆材料，经过一天的时间，克鲁戴斯终于完成了术式的准备。

至于为什么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这次术式和普通的开启一个让人能够穿过去的裂缝不同，由于他们要探究的是跨越城市的通道本身的问题，所以必须要利用术式额外延长“穿越”的过程，否则术式的定位坐标就会莫名其妙被修改，然后让他们直接出现在一个未知的地方。

顾明不是灵术师，所以他也没办法判断对方话语的真假，但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克鲁戴斯，这是可能能够帮助他回到新蒙市的最近的人，如果要离开他去找其他人，希望更加渺茫。

而顾明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克鲁戴斯身上的光芒变得愈发明亮：“来我身边，我要开始了。”

顾明走了过去，周围大厅里面的一切开始变化，各式各样的按照某种规律摆放的术式材料在灵力的调动下逐渐融入术式当中，术式的花纹迅速从地上爬升起来，搭建成了一个三维的立体结构，在纹路上的光芒映射下，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一片片深邃的漆黑如拍打在玻璃窗上面的浪花一样飞速展开，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这是顾明从来没有见过的术式，而且他还处于正中心，不由得警惕起来。

深邃的黑暗已经超过了视觉敏感的极限，即便是使用身体上多出来的器官，顾明也看不出有任何变化，难以察觉此刻周围环境的状态，直到他们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扭曲的光圈，光圈中的黑暗要比其他地方颜色稍微淡一些，勉强能看到里面如同皮影戏一样扭动着的未知事物。

他刚想要走过去，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用力试图拉住他，低头一看，那是从克鲁戴斯身上飘过来的一团蓝色的黏土状物质。

“你要做什么？”

“别动。那只是一般的裂缝空间门，通过它们就会进入其他裂缝空间里，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克鲁戴斯说道。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们现在已经在我用灵力构筑的空间中了，我会操控着它移动。”

顾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此刻像是坐上了一辆灵力的汽车，在混乱的空间中朝着目标笔直地开过去。

“话说，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想要去其他城市？”

顾明好奇地打探道：“你可是三阶灵术师，就算不为市政府工作，甚至可能会被灾厄控制局监视，但是拉卡市存在着十三城区这种地方，你的生活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会想要跨越城市呢？”

克鲁戴斯回答道：“你不妨猜猜为什么市政府会专门划出一片和其它地方没什么区别的土地给罪犯用。”

古怪的光圈还在不断出现，但只是如同窗外的风景般转瞬即逝，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顾明思索着拉卡市和十三区的关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看到面前的黑暗终于有了变化。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并非什么阻挡前进道路的墙壁或是屏障，而是一个在幽蓝色光芒映照下有着微亮边缘的肥皂泡一样的球。

而且，球的中间不是别人，正是样貌怪异的克鲁戴斯和伸着触枝探查周围的顾明，以及披着一层肮脏灰褐色布匹的苦刑者。

顾明和克鲁戴斯看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自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另一组我们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之前没有遇到过啊！必须得赶紧停下来……”

突然，前面球形空间中顾明触枝上的眼睛一下子转过来看到了他们，张开了嘴。

“他们好像在说话？”

正在停止移动的克鲁戴斯和警惕着发生意外的顾明突然看到，球形空间中苦刑者身上的布匹就像是玻璃瓶一样从头顶开始撕裂出一条条裂缝，紧接着无数怪异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以线条的形式环绕到克鲁戴斯的身体上。

克鲁戴斯黏土状的身体仿佛被线条腐蚀肢解一般扩散开来，变成了一团絮凝状物质。

“他们在做什么？”

顾明不解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做好了掏出道具的准备，他对于术式一窍不通，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行动。

“那就是我们，另一组我们，他们在汇聚灵力，他们要在这里直接打开空间和我们实现对接，把我们包进去，为了维持空间的稳定需要大量的灵力，仅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他们想和我们交流。”

虽然不清楚旁边那个披着布的人是什么情况，但克鲁戴斯对于自己的术式一清二楚，他控制着球形空间一头撞了过去。

顾明眼看着双方越来越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突然听到如玻璃破碎般的“啪啦”声，撞到了一团湿润的血液当中。

他急忙后退两步，从漂浮的无人控制的血液中脱离出来，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克鲁戴斯，成功了。”

“我已经在交换情报了，变形成这幅身体的好处不少，免得用语言交流带来很多问题。”

球形空间中，幽蓝色的黏土混杂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小朋友在捏橡皮泥一样。

顾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你们在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自己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是跨越屏障失败的你们，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什么？你们失败了？不，”顾明更加不解道：“就算你们被困在这里，怎么会出同时出现两个我？”

“因为屏障，我们终于知道这个屏障的效果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