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凳子上发了一会儿呆，秦禾起身去找旁边的爷爷借了手机，拨通了宁高驰的电话。

“喂，是小禾吗？”电话那头传来宁高驰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人群的嘈杂声。

秦禾咧了咧嘴，拿着手机慢慢朝旁边走去，“嗯，宁叔叔，是我。你们现在在吃年夜饭吗？”

“正在吃饭，你回老家了吧？吃饭了没？”电话里嘈杂的声音减弱了些，应该是宁高驰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面。

“嗯，我和爷爷都回老家了，刚刚吃完饭，现在正好没事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拜年。”秦禾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转身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聊天的爷爷，“宁叔叔，新年快乐！”

“哈哈！好的，你也新年快乐，到时候回江城了来家里让你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宁高驰高兴地说道。

“在老家要注意身体啊，你刚刚痊愈，这两天气温又降低了，多穿点厚衣服保暖。”话音一转，宁高驰又温和地叮嘱了秦禾几句。

“嗯，其实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回老家这几天我每天都在锻炼。”秦禾笑着眯起了眼，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要和安安说话不？我把电话给她。”宁高驰突然说出了让秦禾心头微微一跳的话。

秦禾脚步顿住，他挠了挠头，要是这会儿宁高驰站在他面前，一眼就能看出他脸颊上微微的羞涩，“你们不是在吃饭么，要不等吃完饭了我再打过来。”

“没事，你等一下，我去屋里叫她。”宁高驰说完电话里便安静下来，一会儿就隐隐传来他喊宁安安的声音。

秦禾找了块石头坐下，这边灯光已经照不到了，黑暗中他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要飘起来。

“喂，秦禾？”一个软糯的声音低低地出现在他耳边。

“是我。”秦禾把手机紧紧贴在脸颊上，眉梢间跳动着点点欢喜，“你们现在还在江城？”

“到我外婆家了，在这边过年。”宁安安说话的声音像是嘴里含着一颗快化掉的糖，秦禾鼻翼间似乎都能闻见微微的甜意。

“哦哦，今晚不是除夕夜么，就想着给叔叔打个电话，随便也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不经意间他的声音轻柔了许多，“新年快乐！”

电话里宁安安微微安静了片刻，才传来她有些磕磕巴巴的微弱声音，“你也……新年快乐。”

听着宁安安有些羞涩的祝贺声，秦禾心里的那根羽毛飘啊飘，让他忍不住站起身，用手将手机换到了另一只耳朵旁，“嗯，那你赶快去吃饭吧。”

宁安安软糯地答应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秦禾将手机放下来，张开鼻翼轻轻吸了一口气。远处夜空中突然有壮丽的烟花盛开，苍穹在幻灭间染上瑰丽的颜色，微风吹过旁边草丛响起叶子沙沙的声音。

念头通达！

秦禾觉得这两天修炼飘渺身法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这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稍稍犹豫了一下，秦禾还是决定给陆茜茜打个电话，毕竟作为好朋友，也该和对方说一声新年快乐。

“喂，是阿禾吗？”电话才打过去没响几声便被接通，随后不出意料地传来了陆茜茜欣喜的声音。

“是我。”秦禾又坐回石头上，看着远处那些仿佛花朵盛开一般的烟花，觉得气温好像是挺冷的，该添衣服了。

“真的是你啊！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是的话你就眨眨眼睛。”

秦禾无奈地抽了抽鼻尖，“怎么？我非得被人威胁了才能给你打电话么？”

“嘻嘻！我这是夸张嘛，你这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陆茜茜笑嘻嘻地说着，和刚才宁高驰接电话不同，她那边安静异常，除了她再没有别的声音。

“你现在还在江城？在那边过年么？”秦禾问道。

“没呢，在一个亲戚家这边，怎么？你要来找我啊，上次不是听你说要回老家过年吗？”

“我当然是在老家了。”秦禾无奈地说道，“今天不是过年么，给你打个电话，免得你到时候看见我了又发牢骚，说我怎么过年都不给你打个电话啥的。”

“哈哈！亏你记得！”陆茜茜高兴地轻哼了一声，“我们这才分开一个星期，就想我了？”她的笑声有些窃窃，秦禾已经能看见她嘴角的坏笑了。

“喂！你不打算和我说声新年快乐么？”秦禾咧着嘴笑道。

“呸！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为什么要我说？”陆茜茜娇蛮地哼道。

“谁规定先打电话的人就要说了？按照顺序，我打了电话，就该你说了。”秦禾忍着笑意。

“哼哼！每次和我拌嘴的时候你都有理，怎么我看你和安安她们说话的时候都不像这样，欺负我是吧？”

秦禾心头微微一跳，还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哪有！不是你每次都和我说那些话，我能和你拌嘴？”

“什么话？”陆茜茜贼兮兮地问道。

“额……”秦禾有些语塞。

“是不是说你喜欢我，咱们俩处对象这些？”陆茜茜开心地大笑起来。

“学姐，女生要矜持！”秦禾加重了语气。

“矜持有什么用，我矜持点你就做我男朋友？”

“那也不行。”

“这不就对了么，那我矜持干嘛！”陆茜茜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还小，学姐你就放过我吧。”秦禾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忧愁，自己和宁安安的关系还没发展起来，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本姑娘就喜欢嫩的！”陆茜茜说完这句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唉……你这是在残害祖国的花朵，以前在我们村子里像你这种是要浸猪笼的。”秦禾开着玩笑说道。

“别想骗我，浸猪笼是通奸的，我和你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你想得倒挺美。”陆茜茜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思想不纯洁！”

“是你思想不纯洁，你刚才先说的通奸这件事！”

“我是说浸猪笼，没说通奸！”

“浸猪笼就是通奸！”

秦禾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说不过她。

“其实通奸多好呢，至少曾经拥有过。”陆茜茜突然有些忧伤起来。

“别！你这种思想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秦禾挑动双眉，赶紧打断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他都不知道这位西西学姐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你先跟我说新年快乐，然后我再说。”

“为什么非得我先说？阿禾你是不是话里有话？”手机里传来陆茜茜若有所思的声音，“哦！我明白你让我先说的意思了，其实不是让我说新年快乐是吧？”

秦禾听着对方恍然大悟的声音，觉得有些茫然。

“那我的意思是啥？”他有些不解。

“你一直都让我先说新年快乐，但肯定是一语双关，其实就是想让我先跟你表白，说我喜欢你，然后你再和表白，这样……”电话里陆茜茜分析得头头是道。

“打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单纯想你先说新年快乐。”

“我已经领悟你话里的意思了，阿禾你就别害羞了。”

“学姐你……真行啊。”秦禾有些无奈。

“是吧？我在班上阅读理解经常满分的。”陆茜茜洋洋得意起来。

“说不过你，那我先说吧，祝学姐你新年快乐。”秦禾叹了口气，不再和对方开玩笑。

“何必呢。”陆茜茜得意地哼了一声，“那也祝阿禾你新年快乐，明年快快长个，争取超过我。”

“喂！你说话就说话，别攻击我啊。”秦禾抗议着嚷嚷起来。

“那就不超过我了？”

“别，明年我肯定身高超过你，到时候让你见面都得仰望我的英姿。”秦禾信誓旦旦地说道。

身后远处突然传来爷爷喊他的声音，秦禾回过头，看见秦萱姐弟二人正站在爷爷身边，看样子应该是叫他过去一块玩。之前几人吃饭的时候便讨论一会儿要找副扑克牌玩，正好和陆茜茜也聊得差不多了，于是秦禾站起身，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拍拍屁股上的泥土。

“好了，新年祝福也说了，我一会儿有事，就先挂了。”秦禾捧着手机说道。

“啊？这就要挂了啊？”陆茜茜显得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也明白除夕之夜秦禾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倒也没像以前那样过多纠缠。

“嗯，有人找我玩扑克牌了。”

“呸！那你去吧，我也去找别人玩了。”陆茜茜轻啐一声，就在秦禾准备挂断电话时，那边突然再次传来柔和的声音，“阿禾，新年快乐。”

秦禾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说道：“新年快乐。”

再看手机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夜空中燃烧的烟花在这时到达顶峰，轰鸣声此起彼伏地卷过大地，苍穹在明灭的火光中犹如泼墨一般。

同一时刻，在江城的某个角落里，董佩儿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凳子上，二人仰头看着夜空中盛开的烟花。

“丫头穿这件一副真好看。”老人看着旁边的董佩儿，满目慈祥。

“奶奶，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呢？”董佩儿拉着老人的手，把脸蛋挨在老人胳膊上继续看烟花。

“奶奶老了，不喜欢穿新衣服。”

……

何阳光抱着妹妹坐在屋顶，身后突然传来周芝柔柔和的声音：

“阳光，带妹妹下来吃饭了。”

何阳光答应一声，拉着兴奋的何月月下了楼，经过二楼的时候看见里面坐在电视前的爸爸，他犹豫了一下，“爸，妈做好饭菜了。”

“你们先吃，我刚才在外面吃了。”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何阳光抿了抿嘴，只好牵着妹妹的手走下楼。

饭桌上，三个人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