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烟熟练的将银黑色的巨型剪刀卸成两半，双手各持一片，右脚发力从地面上跳起，刀刃正切向年轻男人清秀的脸。

京城遥把一只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打了个哈欠，“太慢了吧。”

谈烟脚步一转，轻蹬向右方的墙壁，就在身体腾空的瞬间，两片剪刀近乎同时的被甩了出去，一整套动作连贯且流畅，看得出来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一道“咣”的脆响，一片剪刀掉在地上，另一片以诡异的倾斜角度夹着风飞过去。

京城遥侧了侧身，那半片剪刀几乎擦过他的脸颊，随后深深插在了后面的墙上，扬起一片尘土。

谈烟一个前滚翻安然落地，顺着向前的惯性“哐”一下躺在了地上，又扬起一地的土。

京城遥淡定的将眼镜取下，从兜里掏出眼镜布潦草的擦了擦。“连稍微复杂一点的佯攻都不想做了？”

谈烟微微睁开眼睛，望着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的天空，阳光仍是执拗的稀稀疏疏投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又将眸子垂下。

“今天的风挺凉快，不想打架。”

谈烟就这么躺在地上，身材被齐膝的黑色风衣勾勒得很匀称，尤其是那双修长的腿简直完美。他有一双贵气的银色眼睛，可惜挂着黑眼圈，在瓷白的皮肤衬托之下显得很突兀，但并不对这副出挑的容颜造成什么影响。

听罢，京城遥环着双手，无奈的耸了耸肩，类似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理由，他倒也习以为常了。

“就到这里吧，正好也到饭点了。”

谈烟抓住手腕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把剪刀取回来，不料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跤，因为太困了。

“阿对了，京城老师。”

“怎么了。”

谈烟想了一下，语气顿了顿，“那件事我答应了。”

“我的话，果然还是当净元使比较合适吧。”

——

京城遥是谈烟的监护人，是他把十岁的谈烟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对于谈烟来说，他是一个无法用普通的亲属称呼来形容的存在。父亲的话，他太年轻了；兄长的话，年龄差又太大了。

所以，谈烟习惯称他为“老师”。

至于为什么把他这么个流浪猫一样的孩子捡回来，按两人初次见面时，京城遥的说法——

“你是个天才。”

不过这么叫他倒也名副其实。

人的灵魂可以看作一个磨砂的玻璃瓶子，其中再生着一种叫“气元”的能量，在颈窝以及心脏处。

一般来说，气元的功能仅仅是作为灵魂的燃料，但是极少部分具有气元可塑性的人类，可以将气元从灵魂中提取出来，并转化为力量为己所用。

数百年前的战场上，他们曾被称为“降神”，这些“莅临人间的神明”是极其重要的军事核心力量。

在和平年代，卸下“士兵”或“武器”的称谓，他们是净元使，清除以气元为食的元魇。

谈烟就是这群人中的一个。

——

谈烟和京城遥面对面吃着各自盘里的咖喱，同往日一样平静的空气中只剩下餐具与盘子叮铃桄榔的脆响。大概是净元使任务很忙的原因，京城遥很少在家里久待，像这样一起吃饭的时间更是少见。

“如果你不想干这么危险的工作，也没人会强迫你。”

“我知道。”谈烟着头，修长的手指很随意的捏着勺子，一下一下戳土豆。他的声线总是带着一股不知哪来的的丧气，容易让人睡着的那种。

“我教你怎么控制气元，是为了遇到元魇时，你能够保护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代表你一定要成为净元使。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谢谢，不过这就是我的选择。”谈烟习惯性的发着呆，手上不自觉的又开始戳可怜的土豆，勺子戳在盘子上断断续续的发出闷响。

“想和这个世界达成平衡而已。被赋予了这样的才能，不去使用的话会很浪费。”

也是，“平衡”是气元可塑者的本能……毕竟这孩子的天赋相当可观。京城遥点了点头，指着盘子示意他别光顾着说话不吃饭。

“考核时间就是这周周五……怎么不吃饭？”

谈烟眯着眼睛酝酿了一会，打了个哈欠。

“不放辣的咖喱，没有灵魂。”

“……胡椒在冰箱第二层，自己去拿。”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