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城。

将军府外。

这里人山人海，还有不少人，都在匆匆往这里赶过来。

差不多全城的百姓，都已经到了。

外面一片的喧杂声。

就在府门打开的那一刻。

无数双眼睛，全都向着府门内看了过去。

只见老将军林语堂，少夫人秦如雪。

一前一后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是，是老将军出来了！”

“将军，我们不想走，我们不想走啊……”

“大将军，宁州城有难，我们岂能弃城而逃呀？”

“将军，林将军，若是一定要走，请跟着我们这些百姓，一起离开吧！”

“没有错，大将军不走，我们就不走……”

林语堂刚刚迈出府门。

就听见外面的那些百姓们，全都无比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顿时，林语堂的眼泪，一下子就将视线给模糊了。

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些百姓，都是在宁州城生活了一辈子的人。

而他作为镇守的将军，也早就已经跟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如今，宁州城危在旦夕。

蛮夷一旦南下，林语堂并没有把握，可以将宁州城守下来。

因为这一回，不比往年。

虽然突厥经常来边疆骚乱。

但是，都是小打小闹，还没有一次形成大规模的进犯。

而这一回，颉利亲自率领大军前来。

蛮夷的兵力，少说都得要数十万之多。

这么悬殊的兵力，林语堂怎么能抵挡下来？

他与城中将士，哪怕是战死在这里，都不足惜。

自从他们穿上戎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了。

但是，百姓都是无辜的。

况且那些蛮夷，全都杀人不眨眼。

倘若真让他们杀进城里来，宁州城必将变成一片人间地狱。

老将军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百姓。

“各位乡亲！”

“老夫明白你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宁州城，是你们住了一辈子的地方！”

“漫说是你们，就连老夫在这里镇守了那么多年！”

“现在要让我告老还乡……唉，我也舍不得呀！”

“然，你们必须得走……”

话音落，就见那些百姓们，全都眉头深锁了起来。

“老将军，我们不走！”

“对，纵然你说破了天去，我们也不会离开宁州城！”

“将军，大将军，就算是蛮夷来攻城，那又能怎么样？只要我们军民一心，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对，没错，就算是死了也不怕！”

“大将军，您不必在劝了，还是那句话，您走，我们就走，您不走，我们就跟着您一起留下来！”

“将军……”

看着那些百姓们，一个个油盐不进的样子。

林语堂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唉，怎么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听啊？”

“今日不比往日，这一回的蛮夷进犯，不比往常的小打小闹！”

“我若是没有料错，恐突厥的可汗颉利，会亲自率领大军前来！”

“等到那个时候，你们想走，就真来不及了！”

“听老夫一言，都走吧……何故非要枉费性命呀？”

“留着宁州城的血脉，只要你们还在，咱们宁州城就还没有全都死绝！”

“待将来，蛮夷败退了，你们还有机会回到宁州城……只要种子还在，宁州城就不会亡，要是人都死光了……宁州城，还叫宁州城吗？”

当老将军说完这些话以后。

府门外的那些百姓们，全都面面相觑。

没有人在继续的说话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棍走上前来。

“大将军！”

“您看样行不行！”

“像是我这样的，无儿无女，孤苦一人！”

“儿子当初战死疆场，家中无人了！”

“而我年龄又大，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呀！”

“只怕还未走出北疆，就死在半路上了！”

“与其那样，还是让我这把老身子骨，留在宁州城吧！”

“大将军，您方才所言有理，不过还是将希望，留给他们年轻人吧！”

“谁愿意走，谁愿意留，我们不强求，行吗？”

当这个老人刚刚说完的时候。

又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走了出来。

“对，我们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走吧！”

“大将军，将希望留给年轻人，我们不走了！”

“在哪里都是死，我们这一把老骨头，还是死在家里面吧！”

“谁走谁留，全凭自愿，大将军……”

顷刻间。

当这些声音全都传出来以后。

林语堂红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良久，他才叹息着点了点头。

“唉，罢了罢了！”

“那就依这位老人家之言！”

“谁走谁留，我不强迫你们，但是留下的，都要想清楚了！”

“蛮夷向来心狠手辣，他们断然不会因你们年长，或是年幼，便手下留情！”

“留下，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离开的，三日之内，必须离开宁州城……”

此话一出。

那些百姓们，全都议论纷纷起来。

现在这个难题，又踢回到他们那里去了。

下一刻。

老将军叹息着摇摇头。

“走吧，我们回府！”

秦如雪搀扶着老将军，转身向着府内走了进去。

翌日。

城墙上。

老将军他们，身穿铠甲来到了这里。

望着城外离开的那些百姓们。

他们之中有人抱着孩子，背着行囊边走边哭。

还有人推着木车，上面则是坐着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踏上远途的路。

更有些百姓，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宁州城。

大街小巷里，哭声时起彼伏。

场面一度的混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

远处一匹快马直奔着宁州城，飞奔而来。

“报！”

“大将军！”

“大漠方向，发现有突厥蛮夷大军，向着宁州城而来！”

“什么？”

闻言，老将军脸色稍稍一变。

连忙回头向着远处眺望。

良久，他才幽幽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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