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仵作》

第104章 命悬一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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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近午时,沈舒窈想着或许顾燊应该告辞了,毕竟自己这现在冷锅冷灶的,他应该不会想留在这用午饭。

结果,令她没想到的是,几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却提着食盒来到家中,她顿时无语望天,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周到的安排,只能硬着头发让婢女把饭菜摆在了凉亭。

秋高气爽的的季节,庭院之中莺歌啼鸣,婢女们将饭菜摆好后便退下了,连带着洒扫的小厮也一并出了宅院。

在袅袅清风的亭子里,沈舒窈和顾燊分坐在石凳的两旁,此时偌大的庭院倒显得有几分寂寥。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她,纵然她人就坐在对面,但心思却根本不在此,确切地说心思不在他身上。

他垂下头,许久,轻叹了一口气,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羊臂臑,“天气转凉,饭菜凉得快。”

“谢谢。”她看了一眼碗里酥烂醇香的羊臂臑,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犹豫了一番,道:“你看,这宅子也打扫干净了,眼下也没什么可忙的,下午若你有事便去忙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但他只是微微沉吟了片刻,便道:“本来确实是有事,可如今在我的心目中,你的事胜过一切,本是想多帮你干一些活,也趁机与你多呆一会儿,结果你还是忙活了一上午,现下也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了。”

顾燊在很多时候都是顺从沈舒窈的,至少在她看来,只有深爱着对方才会如此宽容,就在昨天,她都有认命的打算了。

可惜,她终究还是没能逼自己妥协,为今之计,除了抗旨逃跑别无他法。

她不想与他成亲,但又不得不这样拖着,因为萧玄奕答应了会接着帮她查找杀害莲儿的幕后凶手。

虽然,她不知道要到何时,但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多争取一些时间。

当然,从此刻起,她也要开始制定逃跑计划了,毕竟想彻底脱身而又不想被抓住砍头,没有周密的部署是不行的。

无论他对她是一时兴起还是情根深种,她都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彻底从东陵消失,他很快便会遗忘她。

他被家族寄予厚望,绝不可能在一个女子身上耗费太多时光,即便他肯费心力去找寻她,但他的家人也不会同意这样做。

她甚至都不必对他心怀愧疚,若说以前他家在未退婚前,未对她造成声名狼藉的损誉,或许她还会有一分歉意。

说到底,这婚约也是由他父亲牵线促成的,尽管她得知后百般不愿,甚至因此还埋怨过他。

而今,她的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才明白父亲之所以给他定下这门亲事,实则是想让她今后的人生有所依仗。

说到底,不过是一位父亲为女儿的苦心筹谋罢了,可她终究,还是要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思绪拉回,沈舒窈听着他颇为无奈迁就的声音,沉郁的心情总算轻松了几分,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顿饭两人用的时间有些长,准确地说他们根本都没怎么吃,所以当他提出告辞时,她还是颇有礼貌地送他出门。

毕竟他今日来还是帮了许多忙的,若是她一个人干这些活,怎么着也得需要两天。

顾燊见沈舒窈起身相送,竟依依不舍地回身看了她许久,突然开玩笑地说:“怎么办?你这一送我倒是有些不想走了。”

“堂堂禁军总统领,何时变得这般儿女情长了,若让别人知晓可不得笑话你。”沈舒窈算是破天荒地也与他玩笑起来。

檐下清风徐徐,拂过他面容后展露的依旧温和的神色,“与自己妻子话儿女情长,我想他们都会理解的,应该不会因此取笑我吧?”

这话她不知该如何接,她装作没听到,甚至感觉到嘴角在下意识地微微抽搐,她转而将房门打开,看见侍立在门前几名小厮正一脸紧张地窃窃私语。

几名小厮在见到款款走出来的顾燊时,更是各个表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顾燊狐疑地眼神打量着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鬼鬼祟祟的。”

一个体型微胖的蓝衣小厮跳出来说:“公子,出大事了,宁王快死了。”

沈舒窈闻言脸色陡然一变,猛地将房门推开,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小厮的衣襟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厮被她突如其来的凶猛气势镇住,竟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就连身后的顾燊也很是震惊。

他震惊的并非是听到宁王即将殒没的消息,而是沈舒窈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些,她紧张的神情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轻咳了一声,斥责的语气对小厮吼道:“还不快说。”

听到顾燊的声音后,沈舒窈才松开那小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在观其他小厮婢女面面相觑的眼神,她便知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但是她并不打算就此作出解释,而是面容深沉地直视着蓝衣小厮。

遭接连逼问的蓝衣小厮早就吓了好几个哆嗦,他扯了扯被抓乱的衣襟,战战兢兢地说道:“小的几个也是刚才听巡防司的人说的,说今日宁王在长庆坊撞见金禾泰正嘲讽铸剑铺的掌柜,嫌他的剑铸得不够锋利,还不及他们戟陇妇女用来割草的弯刀,跟烧火棍差不多。”

“这掌柜的一听,气得睚眦欲裂,提着剑就轰他出去,还厉声喝道当年他儿子西北从军,就是用他铸的剑斩杀了无数戟陇的胡人,战死前还咬下了胡人的一只耳朵。若他还在此叫嚣,便要一剑劈下他的头颅,祭奠他儿子的亡魂。”

“结果金禾泰非但不走,还鄙夷地仰天长笑,说你一个黄土都埋了半截的老头居然敢跟他动手,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让他赶紧找根绳子上吊,这样也好快些去见他儿子,顺便再问问他儿子胡刀的滋味如何?”

顾燊一拳砸在门框上,怒道:“简直欺人太甚,若不是两国休战了,真想一剑结果了他。”

“公子说得是。”小厮又接着说道:“这掌柜的儿子当时在战场上死得惨烈,身子硬生生被劈成了两半,听到金禾泰这样糟践他的儿子气得浑身哆嗦,举剑便朝他刺去。结果金禾泰一掌把他推倒在地,还冲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而后转身就走。怒火攻心的掌柜直起颤颤巍巍的身子,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猛地刺去,哪成想被他旋即一躲,那剑便直直地刺进了正准备找金禾泰兴师问罪的宁王身体里。”

沈舒窈面色焦灼,眉头微微皱起,“你方才说萧睿快死了,可是他被铸剑掌柜一剑刺中了要害?”

“正中心口,但是剑刺的并不深,是以宁王当时的伤势也并不严重。”小厮沉浸在想象的画面中,竟也没察觉沈舒窈直呼了宁王的名讳,而是悻悻地点了点头,“宁王受伤的消息很快传至了陛下耳中,他当即下旨让洪太医前去王府为他治伤。”

“既然宁王的剑伤并不严重,怎么能编排死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难道你的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吗?”顾燊瞥了小厮一眼,目光又掠过其余几人。

小厮赶紧摆手,解释道:“公子,就是借小的十个胆也不敢编排宁王啊,小的也是听巡防司的人说洪太医诊后认为剑伤不深,随即便将剑拔除,然后又上了一些金创药。岂料还未包扎好伤口,血水便浸透绷带一直往下淌,而且怎么都止不住。恰在此时陛下带着晋王来了,见此情形后便下旨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召来了,然而倾巢出动的太医们却寻不出一个有效的止血办法,眼睁睁看着宁王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视曰明,听曰聪,混世魔,日落西。沈舒窈脑海里陡然涌现了萧玄奕那本推背图上的谶言。

她默然转身进屋,只须臾又折返回来,走到顾燊面前,问:“顾公子可是骑马来的?”

“不是。”他立刻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吩咐马车前垂手侍立的小厮,“将马车厢卸下。”

眼疾手快的小厮们刚准备解开绳索,就发现绳索已断成两半,沈舒窈将匕首往靴子里一插,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紧接着顾燊也骑上了另一匹马,居高临下地对他们说:“好好看守宅院。”说罢,便追赶沈舒窈去了。

沈舒窈的骑行速度很快,长风掠过耳畔呼呼作响,路上的行人也特别的多,她不得不一边驱马一边吆喝“让开”。

终于,她在半盏茶不到的功夫赶到了宁王府,门房看着她风尘仆仆而来,连忙抹掉脸上的泪痕迎上去,“沈姑娘,王爷清醒时还念叨你......”

不等门房把话说话,她已然进了府,刚一进去就感觉府中充满哀戚的氛围,她抓住一个端着铜盆的侍女,催促道:“快带我去见宁王。”

能随意出入宁王府,并且不必通传的访客,目前为止恐怕只有沈舒窈了,毕竟萧睿曾特意吩咐过。

侍女判断出她的身份后,丝毫不敢耽误,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沈姑娘,请随我来。”

沈舒窈在侍女的带领下穿过假山水榭,在路过游廊的时,瞧见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皇帝在宦官的搀扶下,缓缓走出萧睿的寝房,黯然神伤的面容让他看上去十分憔悴,沈舒窈与众人一起行礼恭送皇帝。

之后,她急忙起身冲到了寝房,萧玄奕面若冰霜地端坐在椅子上,地上到处都是染血的绷带,几名太医在捣鼓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侍女正将一盆血水端出去。

她没有同萧玄奕打招呼,而是直接绕过屏风,走到了萧睿跟前,望着曾经活泼开朗的人,此刻正气若游丝地躺在榻上。

德福正跪坐榻前用绷带按压着萧睿的伤口,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

还好,动脉跳动还算规律,当务之急是要为他止住血,若不然,只怕他熬不过后半夜。

“可有办法止血?”早已注意到她的萧玄奕站在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低声问。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那只搭在她肩上明净修长的手,转首看着他,沉吟了一下,“先要找到创口下的出血点,然后将其缝起来便能止住血,但是我并无十分的把握,你应当知道他之所以拖了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按压着创口,若是突然拿开了会加剧血液的流失,如果迟迟找不到出血点,恐怕......”

“既然事已至此,何不放手一搏?”他的手捏了捏她的肩,强制压抑的情愫让他此刻的声音略微沙哑,“你且说说,都需要准备什么?”

他的力气有些大,捏得她的肩膀有些疼,想着向来鲜少流露情绪的他,此时心中应该很难过吧,毕竟他和萧睿的感情还是极其深厚的。

她直起身,道:“灯盏、烧酒、棉花、镊子。”

萧玄奕转身出去,看着正在清理血绷带的侍女,便将沈舒窈的要求说了一遍,她便赶紧下去准备了。

几名太医恐怕担责任,一个个地变着花样地找理由要离开,他当然知道这些老家伙的心思。

只是碍于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也曾尽心地服侍过先帝,是以才一直忍着没有戳穿他们罢了。

既然他们在此毫无用处,离开这儿反倒是能得个清净,是以也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如临大赦的太医们摸着脑门子的冷汗,手忙脚乱地收拾药箱,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很快,侍女就将沈舒窈需要的东西准备齐了,她将几团棉花揉成大小一样的小球,然后用灯盏的火苗烤了烤镊子,之后与棉花球一道浸泡在烧酒里。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疑惑地问:“把棉花搓成小团做什么?”

“这是用来清洗伤口创面和消毒用的。”她掏出解剖刀和缝合针放在榻前的矮凳上。

这把解剖刀是新的,她当时得知萧睿受伤后就进屋拿了这些,一般这样的外伤若是不作缝合处理的话,不仅不利于伤口的愈合,而且还容易感染化脓,乃至加重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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