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呐，这……”

是谁能让这辈子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海因市地下教父说不出话来呢？

答案自然是一个不靠谱的神祇和祂更加不靠谱的圣者，公然售卖壮阳药这种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神祇能做出来的决定。

就连斯蒂芬本人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自己也清楚帝国的那帮贵族是个什么德行，在劳伦斯家族还未没落的时候，就经常接触一些不怎么纯洁的聚会。

当年的小斯蒂芬十分唾弃这种行为，认为这压根和贵族荣耀沾不上边，在心底暗自发誓，等他成为家主的时候，就必须要进行一场思想教育，将劳伦斯家族的家风拉回那个充满了荣光的开拓时代。

可惜未等斯蒂芬完成自己的夙愿，整个家族便因为一场意外而破败，这本就是让人感到遗憾和绝望的事情。

没成想，当他有这个希望来复兴家族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为这种污秽的不良习俗添上一把大火。

造化弄人啊。

“孩子，你可以把这个看作是散播吾主荣光的方式。”

斯蒂芬的反应是在亚楠的预料之中的，就算再怎么包装，这件事情毕竟还是过于离谱了点。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补充一些说明，让亚方的存在沾上一点阴谋的味道。

这样会比较符合四季司命当前在普通人眼中的形象，同样的，其中也包含了某种惊天的阴谋。

“那些贵族的腐败，自然是被吾主看在眼中。”

“他们已经与生命背道而驰，只知道陷入无尽的欲望中。”

“就算掌控欲望的欲梦之秋，都会认为这是一场亵渎。”

首先得完成斯普玲的任务，先把这个锅甩到三姐的头上，或许等到三姐苏醒后，发现有人竟然以祂的名义散播壮阳药品，肯定会大发雷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到那时候，亚楠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供出斯普玲，二者之间会发生什么，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毕竟亚楠只是一个打工仔嘛。

要打要骂都是女神之间的事情，和无辜的圣者无关。

“欲梦之秋？”

“难道……”

“那些贵族的行为，确实应该受到惩罚，他们已经忘记了荣耀，只知道沉浸在物欲之中。”

对于斯蒂芬来说，亚楠的话语里的隐藏信息多到爆炸，其中的阴谋甚至也将整个帝国囊括其中。

首先来说，四季司命似乎对于那群贵族的行为十分不满，这一点，其实和现在的正神教会差不太多，光是他所知道的教会人员，都会在暗地里痛骂那些贵族。

浪费资源，败坏风气，像是一头贪婪的猪，只知道索取，却不去履行贵族应尽的责任，对于到处都是的邪教徒，他们直接置之不理，甚至有些贵族在暗地里和那些邪教徒也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只不过出于某个古老的契约，教会必须给予贵族优待，将一部分的税收给予贵族和皇室，让他们能够维持那所谓体面的生活。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必须容忍贵族的瞎搞胡搞，除非是有明确的证据，不然教会永远无法执法到贵族的头上。

就连四季司命都看不下去他们的行为，那便说明这四位神祇在一定程度上，与正神站在同一阵线上。

结合明明有邪神再度降临到世间的消息，教会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原由，却迟迟不颁布法令，宣布四季司命的复活。

熏香仪式也无法作用于汤姆身上——他可是万华之春的信徒。

对于自然之灵教会有着仇视，甚至有攻击的打算。

结合这些信息，斯蒂芬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这或许是对正神教会的一次洗牌，他们想让自然之灵退出正神的行列，让四季司命重新回到世间，重新回到人民的信仰之中。

之所以将将壮阳药传播到贵族那里，这恐怕就涉及到斯蒂芬所不清楚的领域——关于四季司命的权柄，特别是欲梦之秋的权柄。

准确来说，教父对于这四位邪神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毕竟在外城区，也得经常和那些邪教徒打交道，必须搞清楚这些邪神信徒所散播的话语到底是属于哪一尊邪神。

对于其中的欲梦之秋，斯蒂芬只知道，这位女神代表着美和艺术，其中也包括着欲望。

他本以为贵族的行为充满了欲望，理应受到卡珀女神的青睐，但听到亚楠的话语后，他也有了新的理解。

欲望的形势多种多样，卡珀女神所代表的欲望，恐怕不单单只释放，其中也可能像伤痕戒律那般，需要正确认知欲望，不成为它的奴隶。

结合美和艺术这两个相对正面的权柄，斯蒂芬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很大可能就是正确的。

欲梦之秋所希望看到的，一定是正确而有节制的欲望。

正当他思索时，亚楠再度开口，他希望给这位教父解释清楚计划，以便于更好的让计划运行下去。

同时，之所以给斯蒂芬说这么多，也是斯普玲的主意——凛智之冬还未苏醒，这位女神十分喜爱那些充满着智慧和擅长谋略的信徒，二姐希望能将大姐的恩泽传递到这位地下教父身上。

如何正确的行驶这些计划，则是对他的一场考验。

“只要服用了亚方，那些贵族上，自然便会刻上神祇的烙印。”

“待到清算的时刻，他们的罪恶自然会浮于水面。”

说罢，亚楠向前一步，直接将种子递到了斯蒂芬面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缓缓说道。

“接过女神的恩惠，在劳伦斯家族的灵魂上，刻上那永世不灭的烙印。”

“跟随着吾主的脚步，将祂的恩泽传播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让一切生灵，都发自内心的感受到生命的喜悦。”

说话的时候，房间内的植物上散发出绿色的光芒，这些圣洁的光辉凝聚在一起，在斯蒂芬面前构筑出一张契约，它看似虚幻，却又无比真实，引导着斯蒂芬的灵魂，让他的内在蠢蠢欲动。

这是一种契约，或者说，这便是神明的注视，是神祇带来的恩惠。

于此刻，斯蒂芬获得的神明的承认，无形的力量向他许诺了那伟大神国中的一个位置。

一旁的汤姆正十分欣喜的看向这个地方，在他看来，自己的大伯在此刻也获得了一个机会。

感受真正神明之力的机会，他不用再担心自己亲人不去理解自己的想法，此时此刻，他唯一的血亲，即将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而他怀中的安妮，则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可爱的小女孩并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小小的眼中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不过，来自灵魂的震颤，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什么。

那位一直让她叫爷爷的人，给她买玩具讲故事的老人，在此刻，似乎是于安妮建立好了某种联系。

喜悦充斥着安妮的身心，可惜就是没听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个体型庞大的，怪怪的大人，在变出那些种子的时候，汤姆叔叔就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过，女孩还是发自内心地喊出一句话。

“接受它吧，斯蒂芬爷爷。”

“安妮？”

“好。”

清脆的话语让斯蒂芬的目光看向了女孩所在的位置，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哦不，如圣者所说，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或许是中间隔着一个书桌，让他不便向圣者和神祇表露自己的真心，这位老人挺直了腰杆，整理好了刚才因震惊和恐惧显得有些凌乱的衣服，缓步绕过了书桌，走到了亚楠的面前。

他将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左手则是背在身后，随后单膝跪在亚楠的面前——这是西格玛帝国贵族宣誓效忠的礼仪，他不清楚四季司命的各类礼仪和仪式，或许是因为重振家族荣光的执念，让他选择使用这样的姿态，来面对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斯蒂芬·劳伦斯，以家族的名义，在此宣布效忠。”

“这个姓氏的灵魂，将成为四位女神最忠诚的利刃。”

“吾将献出所有的一切，跟随吾主的脚步，将祂的恩泽，散步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吾将用灵魂来呼喊，传播神祇的荣光。”

说罢，颤抖的灵魂，迎来了那伟大的力量，在上面刻印上了永世不灭的痕迹。

高悬于头顶的契约上，慢慢浮现出他的名讳，随之消散，点点光芒向上升腾着，归于神祇的国度。

“很好，孩子，吾主的荣光已经照耀到了你的身上。”

斯蒂芬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接受了那些淡红色的种子，从此刻起，四季司命迎来了第三个信徒。

“汤姆还真是一个幸运星啊。”

有了斯蒂芬的忠诚，接下来的发展便十分简单了。

亚楠也看到了光明的未来，而斯普玲则是更加的高兴，斯蒂芬在谋略上肯定有着不低的水平，不然也不能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混成外城区的地下教父，祂准备将斯蒂芬的灵魂交予大姐，这样说不定能缓和祂们之间的关系。

现实世间中，接过种子的斯蒂芬则是小心翼翼地在汤姆地帮助下将其放到了以个精致无比的盒子中，在契约完全签订的那一刻，汤姆就跑到了他的大伯身边。

他内心终归是有点自豪感的，毕竟汤姆可是深信四季司命可以带来一个光明的未来，这样一来，相当于是他的缘故，帮助大伯获得了振兴家族的机会。

这么多年来，这位老人可是一直对他念叨着这件事情。

“以后，我就能帮助您了。”

“您感受到生命的喜悦了吗？”

汤姆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被亚楠救下的他早就成为了万华之春的脑残粉。

回答他的，是脑袋上重重的一下，随后斯蒂芬推开了这个毛手毛脚的侄子，看向亚楠，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圣者大人，恕我愚笨，请问我该怎样传播吾主的荣光？”

在教父的灰色产业里，肯定是包括了那些不太友好的药物，他十分清楚这些东西有多么难养活，城郊的种植园是他花费心思最多的地方。

如今获得了亚方，神明的造物，种植它的要求恐怕只会更高。

不过，相对的，斯蒂芬已经看到了金钱如流水一般向他涌来，得益于那些贵族十分操蛋的德行，市场上也没有相应的，真的有作用的商品，亚方的销路根本不用愁。

被推到一旁的汤姆，听到大伯的疑问后，立刻又冲到了安妮身边，捂住了她的耳朵。

“汤姆叔叔，你这又是在干嘛？”

小姑娘十分不理解，不过汤姆并不打算解释，孩子还小，听不得这样的东西，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懂。

亚楠并未在意那边冒出的小情况，也没有正面回答斯蒂芬的问题。

“外城区内，一共有什么人口？”

“记录在册的常驻人口只有四万人，但是加上没有记录的，应该有五万人左右。”

多余出来的一万人，除了少部分邪教徒以外，恐怕大部分都是犯了事，从旧大陆润到这个地方的。

“那么，其中有稳定工作和收入，养得起一家老小的又有多少？”

“恐怕一半都不到……”

“我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只招这里的人做工，但还是僧多肉少，就算是教会也提供了工作，但能够获得这个机会的，也只有少部分人。”

斯蒂芬默默回答着亚楠的问题，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城中劳动市场，基本上是我在掌控，时不时也能够提供一些短工的工作岗位。”

“好，那么，对于一个完全空白的市场，你有多少把握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吃下？”

“在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是一个种植园的情况下。”

话语未落，斯蒂芬眼神一亮，立刻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他自然明白了亚楠的意思，亚方的种植条件并没有那么苛刻，普通人家就能种，这变相的也是为这里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工作岗位。

“我有把握，在三个月内，就可以将其销往旧大陆。”

“可以用到之前的一条航路和货船。”

新大陆才多少人？还在处于开拓期，但旧大陆可是一整片巨大的市场，特别是在那边，因为教会的缘故，这种黑色产业的生存土壤被极限压缩，根本比不上管控宽松的新大陆。

“但是，如果家家户户都种植的话，这个量过于庞大。”

“必须加大货轮队的规模。”

“在金钱方面不是问题。”

说到这的时候，斯蒂芬面露难色。

“主要问题在于，海港周围的岛屿中，有着真实呓语的教徒，他们可是一些不要命的海盗。”

真实呓语。

提到这个名字，亚楠突然想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消息。

外海岛上的血祭仪式。

看来，一切都得要先解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