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惊华》

汉月:盛世江山不如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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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依带着穆生云游四海,终于有一天,他们遇上了汉月和木二。

那是六月份的村庄,农忙过后汉月回到家,看到自家娘子正招待一男子和一俏丽姑娘。心中正疑惑时那男子便开口了:“穆生,这是你舅舅,喊人吧。”

穆生抬头打量着汉月,若说山月和汉月有七分相似,到了穆生这便只剩五分了,只是那眉眼轮廓和山月太像,到底是血亲,磨灭不了。

“舅舅好。”穆生乖巧地喊了人。如今她十五岁了,早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女孩子了。

“好!好!好!”汉月十分意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当初自己一意孤行,早就做好了被唾弃的准备,如今能见到山月……

“家妹……”汉月这才回神,山月并没有出现,还有淮南也没有。

难道,他们还不肯原谅自己吗?

“去世十五年了。很久了,他们死的时候,很安详。”穆依低下头,陷入回忆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穆依收拾一下心情,将事情的本末全都托出,汉月安静地听着,木二到底是感性的人,哭着听穆依讲完了故事。汉月在一旁无声地安慰着,自责着。

“他们从来没有怨你们,甚至支持你们,她一直都是懂你们的苦衷的。”穆依叹了一句,山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去怨呢?

当夜汉月留了两人在家中,家常饭招待着,也喝了点酒。

而后汉月坐在院子里,吹着夜风缅怀着过去的岁月。

“舅舅,你在想什么?”穆生提了一张小凳子坐到汉月身边,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舅舅只是想起,我和你娘亲小时候的事情,穆生啊,你长得可真像你母亲,只是她比你俊俏多了。”汉月想起山月,无论何时,她都是一副英气逼人的模样。

也不是,是她六岁之后的事情了,山月小时候也是很乖巧的孩子啊。不喜欢跟着自己,却喜欢亲呢地叫自己哥哥。

“舅舅,父亲和母亲是怎样的人呢?”穆生好奇地看着汉月,穆依寻常不和她说起,一来是父亲的威严,二来嘛,曾经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不愿意触碰。

最美好的,也是最疼痛的。

“你母亲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也是最勇敢的女子。至于你父亲,他是你母亲爱的人,也是最爱你母亲的人,他比任何人都优秀。”

汉月以这句话为开头,道出了心中的过往。

“我比你母亲长两岁……”

汉月自小以太子的身份被教养长大,说到底仍是满身贵族气,而山月则不同,六岁被送往军营后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凌一方面要求她有军人的特性,一方面仍教导她作为公主的必要特征。木二在王城里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她,她是守和,是将士,还是王城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公主。也因为这个,木二活得也很艰难。

十六岁那年她回到王城,汉月对她说,他喜欢上了木二。

从那个时候山月便为他做了打算,一步一步地,用生命守护着汉月和这个国家,只是到最后,汉月让她失望了。

“关于你父母的事,总有一日你父亲会告知与你。在我的印象中,你父母一直相互扶持,令人羡慕。”汉月自觉说太多了,穆生虽然十五岁,但在穆依的保护下仍旧天真,将她当做木二不是理智的事。

“那舅舅和木二舅母呢?我好奇,舅舅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您宁愿放弃江山呢,今日一见,倒也不是什么千年难能一见的美人啊。”

穆生嘴快,汉月愣了一下,随即扯开一个笑,幸福的微笑。

汉月和木二的相遇是必然,汉月和木二相爱是一个意外。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长大,汉月一直记得,当年木二微微低下身子说了一句:“小女子本家排行第二,故名木二。”

清脆的声音,不同与山月的坚强与倔强,那是一种柔弱。汉月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她。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接近她,久而久之,连心都搭进去了。

“我喜欢你!”

汉月记得很清楚,那是十五岁那年,父王去世的那一年,因为疲惫,所有人都告诉自己,你该怎么当一个好的君王,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个国家的担子压在他身上。

疲惫,困倦。他明明只想要安宁的生活,只想要当一个平凡人。但事实是,他在权名中挣扎,看着那些丑陋的面容,表面为了国家,实则只为自己的人在朝堂上抗争他。

他太过弱小,弱小到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无法保护。

他记得当太傅被陷害下狱之前曾对自己沉痛地说道:“王上,请您记住,这个世间,正义不一定是正义,邪恶也不一定永远都是邪恶,请你学着,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他害怕极了,母后去世了,唯一帮着自己的朝臣也死了。安国,到他手中就毁了吗?

“汉月,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天涯海角都陪着你的。”那个时候木二轻轻地笑着,好像只是开了个玩笑。汉月将她揽入怀中,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知道,所谓的爱,原来不是炙热如火,而是温和的,温暖了自己,却不至于烫伤。

他与她守着朝堂风云变幻,实施着山月的请求,建造着守安阁。

他为了她,学会去做一个君王,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快乐成长,为了她干净的笑容,他不惜去做自己最厌恶的东西。在朝堂上算计,在百姓面前扮演一个仁慈宽厚的君王。

没有人记得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没有人记得这个年轻的帝王只想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只有木二知道,也只有她懂。

这便是他爱着她的缘由。

后来山月回来了,以她独有的方式为汉月保驾护航,也默许了这一段爱情。

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直到今日也怀念不已的过去。

后来山月昏迷的整整三年,他一直在等,等待山月来见证他们的婚礼,但是整整三年,山月都没醒,他却等不及了。

“你妹妹还在昏迷中,你却要娶妻,汉月,是我看错你了吗?”

他记得木二眼中的失望,他紧紧地抱着她:“不是的,不是的。”

他在世人眼中是君临天下的王,在她面前他只想当个平凡的男人。

所以他用了拙劣的手段,他骗她说,也许冲喜可以让山月醒来。

她的眼睛暗淡了一下,随着点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

汉月在想,只要自己足够爱她,她会明白的。但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件事成了所有悲剧的隐患。

他早该知道,爱情里面没有牵强和勉强。

后来他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他只认定她,不为任何理由,是不是后来,她就不会那么痛。

失去孩子以后木二一直在说他不爱她,一直在劝说他放开她。

一边哭一边求着他放手。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爱情只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她,只要他。

这个世间再多的功名利禄他都不要,这个国家的安危他不在乎。他只要她,只要一个平凡的生活,只要她开心地笑,无忧无虑地生活。

但是他给不了她,但是他不愿意放手。

他紧紧地抱着她,一遍一遍地说着爱,一遍一遍地说着不要离开。

爱情让人变得卑微,低到尘埃里头。

“我可以不要孩子,不要国家,不要未来,什么都可以抛弃,只有你,是我支撑到如今的理由啊。”他抱着她,虚弱的她,一如第一回见面那样柔弱。

“舅母当时已经绝望了,后来呢?我感觉她依旧很满足呢。”穆生迫不及待地追问。

汉月看着天空月满,是个难能可得的好天气啊。

“只要她心中还有我,我就一定会赢。穆生,你要记住,这个世间,主动爱的人都注定会输,唯一能够得到解救的方法便是两个输的人靠在一起,赌上自己的一生。”

汉月如是说,穆生看着汉月,似懂非懂。

“其实我同样好奇,当时你是怎么坚强地站起来的?”穆依依靠在门框上,对着里头正在做针线活的木二开口问道。

木二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活。其实寻常时候她大概会和自家相公坐在院子里,沉默地纳凉的,但今日穆依说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这才做针线来打发时间的。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挡自己所爱男人的温柔。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还是会难过,会为自己不能生育遗憾。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仍旧过得好好的。”

木二望着窗外两人的身影,满足地笑了。

说到底,谁先爱了谁先输,相爱的人在一起便会将这输变成满满的幸福。

“舅舅,我知道的。从开始到最后,你都没有提到舅母的外貌,这是否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大约是吧,无论她的外貌如何,总归是那个她。”

毁容也好,衰老也好,她都是唯一。

“舅舅,你这是盛世江山不如卿的昏庸之为啊!”

穆生站起身大声调笑,汉月看着她年轻的面孔,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老了。

好在,老有所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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