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桃夭这么帮助李佳雪，也只是为了让她对柳钰轩好一点。她暗示之后会带着千红枫前去看望两人，千红枫不反驳，但也没说答应。

之后桃夭倒真的假装千红枫去看了几次柳钰轩，扫描得到他在努力练功的消息就放下了心。

不过他终归还是要拜入纪明月门下的，半年之约悄然来临，桃夭决定在决战前再去看看纪明月。

“你来了，他们没察觉到吧？”

桃夭这次化形过去，竟然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坛酒。她闻不到味道，但也知道这酒的浓度不低。

明天就要决战了，纪明月喝酒，千红枫找她下棋，这两人真是一点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要知道纪明月放出这个消息后，武林全员都沸腾了。就像冷水倒进了滚烫的油锅，他们全部炸开，但油点子无一例外都是凉的。

和他们的想法一样——纪明月死定了。

桃夭知道纪明月的真正实力，早在之前她就评估过了，纪明月如今比原剧情还厉害，打败千红枫完全没问题。

但喝酒误事。

纪明月看见桃夭皱眉，安抚一笑：“我就喝一点，没事的。好久没有喝醉过了，今天想跟你共饮一杯。”

桃夭老是“睡觉”，之前还可以找借口，但后面那四个黏她越来越紧，桃夭来的时间就少了。

上次和纪明月约定要来，谁知道一晃眼就到决战前一天了。

“我没办法跟你共饮。”

她还没有那个实力。

“我知道，没事，我把你的那份留在酒坛里，你多久来喝都可以。”纪明月说完，示意桃夭坐到自己对面。

这石桌很普通，院子也很宁静，没有一点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但桃夭总感觉纪明月有点奇怪。

“其实叫你来也没什么，之前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但我还是想再看看你……”纪明月闷掉一杯酒，轻声呢喃。

他的气息内敛，性格沉稳，已经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却越来越厉害。

桃夭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从未变过。

“打败千红枫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桃夭的问话让纪明月一怔。

“还能有什么打算？得过且过呗。反正有你在就行了。”纪明月现在是越来越直白，知道桃夭不会赌气离开，说话愈加肆无忌惮。

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打算，在剧本的结局功成身退，从此也在这个世界功成身退。大概只有以柳钰轩为男主的剧情里，还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是现在柳钰轩还待在李府呢。

“我遇到了一个孩子，很有武学天赋，背负着柳家的血海深仇，我想请你教导他。”

“柳家？”

“是……”桃夭没想到纪明月的重点是这个。

“要是你真的是嫣然……不不不，还是算了，这样就好。”

纪明月又喝了一杯，接着摇头。他的脸有些红，看起来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好像半年修行时光磋磨的只是他的心。

桃夭不知道为什么纪明月忽然自我否定了，大概是……不希望她失去家人吧。

要是千红枫会怎么想？估计他是挺乐意自己无依无靠去投奔他、依赖他，并且只能仰仗他的。

千红枫现在就有这种想法，好在另外四个人还对他虎视眈眈的。

“别喝了，你又没练醉拳。”桃夭见纪明月只是喝了四五杯就红了脸，估计这酒比她想象的要烈。

纪明月立刻放下酒杯。

“好，不喝了。不过你说的那个孩子，我恐怕收养不了，就交给我爹带着吧。”

兜兜转转还是纪正阳先接手吗？

但看纪明月的样子好像是完全不打算教。

见桃夭还想劝说，纪明月先发制人：“我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这一身武功怕是没那个耐心教出去。往后你多照顾他就是了，若他真的决心报仇，就把那只鸡丢给他，我记得是在太玄洞窟吧……”

纪明月的话有些断断续续，但桃夭能理解。她还以为纪明月把系统忘了，原来是全然不在意。

但她也不可能把系统抓回来干苦力。

估计纪明月也是在相处中慢慢认可了柳钰轩的，现在直接塞给他他比较抵触吧。那就等一等好了，反正有那些功法打基础，柳钰轩已经比原剧情里的起步早了很久。

“难得来我这里一次，你还要关心别人。”纪明月忽然抱怨。

小孩子的醋也吃，这些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幼稚。

桃夭知道纪明月喝了酒就爱说话，不吐不快，干脆一直保持沉默让他絮絮叨叨。只是这次纪明月好像被烈酒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停不下来。

从他们相遇开始，到一起赶路。一开始他还因为令狐倩生过几次气，想把她赶走却被阻止。还有常青叶，现在和他关系还不错，那天他公布了半年之约，这家伙还亲自上门想揍醒他。

说到自己的童年，纪明月又开始哽咽。

纪正阳是那种很严厉的父亲，但其实只是望子成龙。知道纪明月武学天赋极高的时候，纪正阳又惊又喜，却没有那种单纯的快乐。

后来，他老是因为贪玩被打，每天必须习武、看书。可父亲从不要求自己比赛赚取名声，也从未到处炫耀。后来纪明月才知道像他这种天赋异禀的人，不是被抓走当炉鼎，就是被灭门然后各家争抢……

男主的童年在作者的笔下只是他成人后性格冷漠独爱女主的借口，孰不知在真实的世界里，短短几个字就这么上演着。

然后纪明月开始说爱情，一切便又回到桃夭身上。

因为他修的无情道，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冷着小脸。但纪明月最后还是栽在了爱情手里，在成为武林盟主的路上。

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大杀四方，成为武林盟主，风风光光迎娶桃夭进门，从此琴瑟和鸣，一同匡扶正道。

可最后第一步都实现不了。

没有桃夭，纪明月很确信半年的时间，自己连顾星宇都不一定打得过。也不怪千红枫轻敌，现在估计还在玩乐。

这半年的经历就和桃夭的容貌一样不真实。

“你真的是夭夭吗？不是我的幻想，我的心魔？”

纪明月注视着桃夭。

这问话的含义太过沉重，桃夭第一次知道原来身外化身这个解释，纪明月从未信过。但他还是无条件地信任自己，为什么？

沉迷幻象的人是不知道自己身处幻象的，他能这么想才是正确的甚至合理的。

“我就是桃夭，你打败千红枫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她还要给千红枫求情呢。

“是吗……那就好……那你一定要来……”

“我一定来。”

纪明月迷迷糊糊点头，终于闭上眼睛。

桃夭估摸着纪明月问出这话还是醉了，担心他第二天状态不好，兑换了慢性醒酒药直接给他服下。可惜自己没办法把他扶回房间，不过习武之人应该不至于在外面睡一觉就感冒。M..

叹了口气，她默默离开。

纪明月看着桃夭消失的背影，突然勾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她就像真正的仙子，误落凡尘，最后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深夜寒冷的气息包围着他，全身却热得出奇，纪明月感觉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但是他知道都是假的，甚至不需要轻轻一碰，那美梦就散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酒杯上时，纪明月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拿起酒坛，把最后一口酒倒在杯子里，然后踩着晨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