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踢的好吗？”

“出类拔萃，”石米自信的补充道，“胜过李小海。”

“那可是国家队队长，你真能吹牛，”刘富海白了石米一眼，“李小海当年可是我去西宁选中的。”

“那我们错过了一段缘分，”石米目光变得暗淡，“好可惜。”

恰时，一个足球慢悠悠滚过来。

一脚将踩住，刘富海站在中场，望了一眼球门“踢一脚，让我们把缘分续上。”

“我发过誓，不再碰足球，”石米连忙摆手，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我踢不了。”

“怂蛋。”刘福海鄙视道，“只会口头上指点江山。”

一边颠球，刘富海一边走入场地，直到中场圆圈处才停下，他将球踩在中场开球处。

球场上踢球的人也停下来，围了过来看热闹。

“横梁，”指着球门的方向，刘富海稍稍助跑，大腿肌肉绷紧，猛地外脚背抽射，咚！

球如同子弹一样射出，贴着横梁飞出。

“可惜。”

“差一点，刘部长。”

一个男人将脚下的球传给他，喊道，“再来一脚，刘指导。”

“再来一个。”

同样机械版的动作，李福海又是一脚，差之毫厘。

“他踢的怎么样？”严秀在石米身边问。

“很出色，老一辈运动员体态真是保持的很好，”石米望着他黝黑的皮肤，肌肉的线条，肚子没有一点赘肉，“到这个年纪，还这么自律……”

“运动员不都这个样子吗？”

“你是没看过现在大华的球员，”石米满脸鄙夷道，“肚子上的肉切下来，都可以炼十斤油。”

紧接着，李海福踢出第三脚、第四脚……第五脚……

越来越偏，李福海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这球是不是该打气了？”

“歇一会儿，刘部长，”石米也替他找借口道，“这会有一点……起风了。”

确实不再年轻了，刘部长心底暗暗服老了，他揉了揉腿，喝了一口水，再一次站在球前。

老一辈远动员、甚至工人、农民都有一种任性，吃苦耐劳，永不服输。

调整了一下呼吸，刘富海指着球门横梁，又是一脚……

球速很快，飞出一个大弧线，“咚”的一声，正中横梁。

“好！”

“好球。”

“宝刀未老。”

……

众人鼓掌叫好，石米也跟着鼓掌。

“老了……真的是老了，不如当年了，”刘富海扬声道，“当年我指哪打哪。”

跟身边的人寒暄了几句，刘富海还不时的指导身边年轻人的动作，比起现在的行程工作，他确实还是更怀念球场上的日子。

“那个谁，”刘富海指了一指人群中的石米，“过来。”

领着严秀走到他面前，石米由衷赞美道，“刘部长这一脚，没有二十年的功力，根本射不出来。”

“少臭屁，”刘部长笑着骂道，“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看出门道。”

“我就是内行。”

“内行？”刘部长再一次劝说道，“你来一脚，我看看水平。”

“刚才我说了，我发过誓……”

“让我们见识一下，”刘部长打断道，“要是真有水平，发布会上的批判……我们认了。”

“不敢，不敢，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一把将石米拉到球前，站在中场圈里的他，指着横梁，“你要是射中横梁，我们告你的事……一笔勾销。”

“那人是谁？”

“新来的吗？”

“他身边的女孩挺漂亮的，哪个部门的，有对象吗？”

“我认出来了，”一个男人骂道，“是王铁牛那王八蛋。”

“哪个王铁牛？”

“村里的王铁牛……”男人气得语无伦次，“开发布会骂我们那个。”

“电视台那个？”

……

众人议论起来，群情激奋，话语中夹着怒火、谩骂、甚至有想上来打人的，都被同伴拉住了。

“你们别闹，”刘富海转向石米再一次劝说道，“我刚才踢了六脚踢中横梁，我给你十次机会，命中一次，我们就撤诉。”

“辕门射戟？”严秀喃喃道。

“对，小姑娘说得对，就是辕门射戟，”将球摆正，刘富海看着石米，“今天就看你能不能当上吕布了？”

站在球前，石米骑虎难下，随着他一步步后退，众人的谩骂声，嘈杂声更吵了。

而石米的心境如水，这个熟悉的位置，曾经自己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

“李云龙”教练也似乎出现在身边，他蹲在年幼的石米身旁，指着足球，“踢这个位置。”

“力度不够，就助跑。”

“小腿要崩住，大腿带着小腿，利用上身的惯性。”

“对，再来。”

“再来。”

“不对，找上一次的感觉。”

……

自己是中暑了吗？

烈日让石米恍惚了，仿佛“李云龙”正在冲着自己怒吼，“认真一点，没射完一百次，不许停。”

“快点啊……”

“在干什么呢？耍帅吗？”

“不行就直接说。”

“要退那么远吗？一看就是腿部力量不够。”

……

紧张的严秀，双手握成拳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石米，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静静等待石米的第一次尝试。

退后到一定的位置，石米停下了，等着风声变小，他跺了一跺脚，迈着大步奔球冲去，越来越快……

那一刻，仿佛“李云龙”教练就在身边，扶着石米的身子，又摁住他的大腿，最后猛地一推他的小腿。

砰！

一记大力抽射。

黑白足球化作一直雏鹰，掠者着草坪，低声鸣叫，越飞越高……

一边的严秀，瞪大了眼睛，目送足球飞向横梁，再最后一刹那，闭上了双眼。

只听“咚”的一声。

足球砸在了横梁上，也在砸在了严秀的心上。

睁开眼睛的严秀，满怀激动的望着还是射门姿势的石米，这一刻，在她的眼里，他已经化身为拉弓射箭的吕布。

静。

球场上安静极了。

风也停了。

如果说刘富海的射门是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石米的射门就是一发炮弹，径直轰向球门。

原本打算用手机录下石米出丑视频的几个男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脚，由心底喊了一声，“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