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因为高原缺氧，而是因为我被德吉央宗给彻底弄迷糊了。直到她开着那辆红色的牧马人离开，我都是眩晕的。

“哥们，你们这是去救人了？还是撩情去了？”

崔波看着远去的车影，他拍了拍我的肩。

“是个好姑娘，可我们还得回去挖土搬山！走吧！兄弟！”

是啊！我们还要去面对现实，我们还要迎着风沙去山顶，我们还要吃老刘头煮不熟的米粥，我们还要在每一个炸掉引爆之后去把原来属于雪域高原的草皮连带草皮之下的土石都拉去倾倒。

刚回到房间，崔波就让我赶紧换下衣服去山顶。就在他们去下面接油罐车的时候，17号车又侧翻了，好在司机没事。

崔波要看着卸柴油汽油，我赶紧换好衣服开着车就往山上去。刘勇跟着我，他戴着一顶破旧的防沙帽，活像年轻的座山雕。我没有理由去笑他，因为我们的司机都这样的妆容。因为太忙了，新的棉衣防护用品还没来得及发放给他们。

还没有走到卸料场，17号车司机赵群义就跑过来了。他可能是怕车主让他负责修车的费用，赶紧来找我解释怎么翻的车。这个车是谢武秀的，我知道这个车主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先让挖掘机和料车都停下吧！这不是个干法，两天翻两个车！我们车翻的起，咱们兄弟不行啊！”

听我说完后，在场的司机都乐坏了，他们都难得下一个早班。

“你说的下班啊！那我也走了啊！”

滑皮陈摘了手套，丢在推土机驾驶室里，车门也没关就走了。走了不远，他又走回来，拍了拍山顶的值班室的门：

“走啦，老谢！”

原来谢武秀和老徐都在里面。他们烤着炉子在里面睡觉。

“人都在，怎么没想着把车弄起来啊？”

我看了看侧翻的17号车，只是液压顶漏了点油，没什么其他的地方损坏。

“你们就在这看着？不是你们自己的车吗？我看着是啊？”

“弄起来还得翻，这个山头就是邪乎！这活没办法干！”

狠狠地撂下句话，谢武秀和滑皮陈他们就叫上司机要下山。大多数司机看看我，看看往山下走的几个，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邪乎？我他妈就是不信邪！让挖掘机司机都把三台挖掘机开过来！”

我把对讲机丢给在身边的赵群义，拿了把铁锨，我想先平整下料场一圈松软的地方，方便挖掘机救援。一辆车在尘土中向山上开来，我估计那是崔波。

脚下的砂石地一脚实，一脚松，我从进入到翻车的地方就感觉不对劲。不会这样的啊？我又赶紧跑到昨天陈浩然翻的那台车边试了一下也是这样。

对于这个，我还是不太明白，因为在安全会议上崔波讲了很多遍。平整料场，一定要把虚方压实，不然就很容易出现翻车事故。

三台挖掘机都到了，都是那天跟任小青一起刚到的，我都不熟识。我先让他们停在了一边，因为我看到了崔波已经到了。

“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现在料场这里的问题太大。我们俩只能避开司机说这个事情。”

“怎么了？兄弟？怎么机械全停了？”

崔波被我拉到了料场的边角，我确信那群围在17号车一圈想着怎么救援安全的司机们根本听不到我跟崔波的对话。崔波还在满脑子疑问，因为他看到有司机下山，才知道山上的我命令停工了。

“你觉得老陈这人怎么样？我刚来，对他不熟悉！”

“怎么说呢？这个人不好相处，有点小心眼吧，别的还好，我比他也晚来一个多月。他跟咱们王总有点朋友关系。”

我拉着崔波去我刚才踩踏过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有几步崔波是跪下来用手指去直接挖的土。一直围着17和23号车转了七八圈，崔波的手被自己抠出来血。最后他坐在一边看着山下一言不发，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愤怒，因为我也一样。

明显的人为故意，我和崔波又不能声张。最后我让所有的司机都下山去了，因为我不知道崔波会不会在某一时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