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欢上一次需要做这种生死抉择，是因为父亲。

那是她刚上高中那年，父亲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项欢当时也听医生对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不过不会说什么安乐死，这个是法律不准许的，医生说的是继续抢救意义不大，伤者会很痛苦。

更主要的是，维持生命需要大笔费用。

那时候的项欢哪里有经济能力，依靠的就是潘宁，这个连她继母都算不上的女人。

最后放弃治疗同意书上签字的人是项欢，但是真正做决定的人，是潘宁。

「真的一点治好的希望都没有了？」

项欢正回忆着痛苦过往，耳边听到成野在这么问医生。

「要不马上送去别的医院，再看看？」小伍也在旁边出主意。

医生看着项欢，毕竟她才是小野的主人，决定还是需要听她怎么做。

医生也再次跟成野说明，小野的情况不适合移动，就算去别的医院给出的治疗建议应该也差不多。

成野担心的看着始终没说话的项欢。

「坚持一天，就一天。」项欢做了决定，站起身告诉医生，说她今晚会留下陪着小野。

做完决定，她才跟成野说话让他回去休息，小野有什么情况她会马上通知他。

「我也不走，让小伍去家里给你那件衣服和需要的东西，去我车里休息，你在这也帮不上小野，先休息好储备体力。」成野说着，喊小伍过来。

项欢摇头，「让吴姐给我送过来就行，别让小伍

跑一趟了。」

「那也行。」

吴姐坐着许嘉怡的车赶到宠物医院，知道小野这么严重后后悔的说都怪自己，下午发觉不对劲就该马上告诉项欢的。

项欢没心情安慰吴姐，可是听了这些话也不能无动于衷，只好劝了两句后，让许嘉怡再把吴姐送回去。

「我留下陪你吧。」许嘉怡过来时就做了准备。

她和吴姐到医院时，成野和小伍都先去了车上没出现，他们并不知道他也在。

项欢也没说。

「不用，有事需要再说，你也赶紧回去吧。」项欢谢绝了好友。

等吴姐和许嘉怡离开，成野才下车重新回到项欢身边，陪她一起看着打吊针的小野。

小野现在昏迷状态，看着就让人揪心。

坐了快一个小时后，成野让项欢跟他去车里休息下，等会再过来。

项欢不想走，怕自己一走开就会出状况，只说她还不困能挺得住。

「你这么晚不回去行吗？」她提醒成野。

「和家里说了，没事。」成野回答时，眼睛一直盯着小野。

凌晨两点多，医生过来给小野做检查，说情况又稳定了一些后，也劝项欢去休息，在这里守着也没必要。

项欢这时候也开始有了困意，想想也是，就跟着成野去了车上，小伍下车说接班去守着小野。

让她放心，一旦有情况会马上说。

成野今天开了商务车过来，在里面休息起来倒是舒服不少。

她坐下就闭上眼，成野给她拿水喝都摇头说

不用，就想先睡一下，十分钟后让成野叫醒她。

「好，睡吧，十分钟就叫你。」成野在她耳边温声答应。

项欢心里虽然惦记着小野，可是睡得倒是很踏实，最后自己醒过来时，感觉满血复活一般，比在家床上睡得都好。

她睁开眼，看到成野坐在她对面，就问还没到十分钟吗，怎么没叫醒她。

「十分钟的……十倍时间已经到了，睡

得挺好吧，你打呼噜了。」成野抬起脸看着项欢。

项欢拿起手机看时间，还真是睡了这么久，马上问小野怎么样了。

「我刚去看过，还是那样，医生说要看明天中午的情况了。」成野说着拿起手机，给小伍发语音又问了下小野现在怎么样。

然后把小伍的回复语音拿给项欢听，小伍说一直很平稳不用担心。

项欢松了口气，问成野是不是一直没睡，要不现在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不折腾了，等会天亮了我还真的不能继续陪你，需要出差，九点的高铁。」成野看了下时间，和项欢说着他的行程。

「去哪？」项欢心里空了一下，没想到这时候他会出差离开临城。

要是小野真的挺不过去，那到时候面对分别，他就不能在自己身边，在小野身边。

「必须要去没法改时间，我会尽快赶回来，小野这边的情况保持联系，我把小伍留下陪你。」成野没说去哪，只是说了自己离开后的安排。

项欢没拒绝，她现在也

的确希望身边有人。

早上七点半，医生检查完小野后，告诉他们情况稳定了不少，看来还是有希望，等中午再看。

成野陪项欢守着小野坐了会儿，跟小伍嘱咐完才动身赶去车站。

小伍问项欢早餐想吃什么他去买时，吴姐来了电话，说她等下带着早饭过来医院。

许嘉怡也来了电话问小野怎么样，说她中午过来。

项欢让她别折腾过来了，先赶紧准备成夫人那单生意的资料和样品，估计就这一两天就得见面。

等吴姐送饭过来时，没想到许见东也跟着一起来的。

许见东是在早市遇上买菜的吴姐才知道情况，然后就跟着一起来了医院。

见到小伍陪着项欢，许见东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他也没问什么，只是直接去看小野，问治疗的怎么样。

医院开始忙碌，项欢他们不方便这么多人都围着小野，小伍就说先去车里吃饭，完事再过来继续陪小野。

许见东提出他留下，「我吃过了，你们去吃饭，我在这。」

项欢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坐到车里只吃了几下就说饱了，下车又回到小野身边。

她和许见东都看着还在继续吊水的小野，良久无话。

医院又来了一个抢救的小狗，主人哭着求医生救救宝贝，项欢和许见东都瞧了过去。

「我这个人是挺冷血的。」项欢看着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主人，突然开口自嘲。

许见东看她一下，「嗯，你是这样。」

欢弯起嘴角，「当初我爸放弃治疗时，我没哭，眼睛都没红过，跟你说过吧？」

她有些不确定。

「嗯，说过，咱们结婚那的。」许见东回答。

项欢继续笑着说，「小野昨天那么吓人，我也没哭，也没有想哭的感觉，要是它真的挺不过去走了……」

她看着还在哭的那位女主人，「我也不可能哭成那样。」

许见东回身看着小野，对项欢说，「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像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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