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来说，你说的确实没错。”

视线扫过那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大抵是因为开心工作这么快就能有新进展的缘故，辛絮菲那精致的眉眼间于不知不觉间攀上了几许笑意：“如果你能够少花一点我的钱那就更好了，高先生。”

“第七区政法部门应该不至于这么抠门吧。”闻言的高黎哑然失笑。

“理论上来说不至于，但让你协助破案本来就是我的主意，上面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言及自己给出去的银行卡，辛絮菲转着笔，耸了耸肩道：“只不过由于我一直坚持外加给出了不少保证，大队长这才点头的。”

“哦？是这样吗？”

这么一说高黎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辛队长，在今天之前我们应该从没有过见面吧？”

“你没见过我而已。”

辛絮菲挑眉，意有所指地朝挂在办公区墙壁上的电视努了努嘴：“我倒是在电视上见过你，两年前你的被捕入狱可是一个大新闻。

“知名魔术师入博物馆盗窃未果，反而杀死了七名保安、砸坏了不少21世纪的珍贵文物。请来律师团洗脱杀人罪名后只因为损坏文物罪、盗窃文物罪等罪名被判罚有期徒刑二十年。”

高黎眼睛微眯，双手置于大腿上，十指交叉间轻笑道：“既然知道我杀人不眨眼，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从斜山监狱里拉出来？你上司的做法才是正确的，让我这个杀人犯参与进案子里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是杀人犯吗？”

面对着男人这几乎是在刹那间转变的态度，辛絮菲嘴角上扬，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眸：“没记错的话，你的律师团为你洗清了这个罪名。”

“关于这点，老实说我也挺意外的。”

高黎扭头打量着一下这办公区的周遭，没有去看女人的眼神，嘴里不停道：“当初我还以为我的案子会没人敢接呢，结果倒是没想到，死刑变二十年了。”

“杀人的罪名没了，但这二十年刑期可是你应得的。”

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的辛絮菲取了个一次性杯，装了一杯水后递到了男人面前，倚着桌沿双手交叉环抱着胸口道：“21世纪文物格外珍贵，任何一件都有可能帮助我们了解到那个大灾变之前的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阳系内各星球政府都出台过针对21世纪遗留文物的法律条文。我很好奇，你一个魔术师，都已经功成名就了，身边也不缺香车美女，为什么会想到要去博物馆、展览馆、私人收藏家家里偷那些21世纪之前的珍贵文物？

“如果单单只是偷文物也就算了，偏偏你每次偷完后最晚不过一个月你又会把文物放回去，为什么？”

捧着杯子缓缓噘嘴吹了口气，辛絮菲眨了眨眼，借这个等信件上门的功夫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爱好，顶多就是我的爱好独特了一点而已。”

舌尖抿过略显干涩的嘴唇，伸手拿起纸杯的高黎微笑着低头，垂眸间轻呼一口气，吹得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辛队长你有什么独特的爱好吗？如果有的话那我想你应该能理解。”

“用石子打水漂算不算。”

“那你这爱好还真是独特。”高黎侧过上身，讶异挑眉间抬头看向了喝水的女人，颇为意外。

“这是我爸教我的解压之法。”

微微歪了歪脑袋，额前刘海也随之晃动着的辛絮菲一手拿着杯子，昂首追忆着过去：“小时候每当我感觉学习压力大的时候，我爸都会带我到环城河边用石子打水漂，当时的我也不懂什么解压不解压，就觉得很快乐。

“当了警察后压力大了，试过拳击、跑步、喝酒，到最后还是发现石子打水漂最解压。”

面对着男人那不似作伪的好奇眼神，女人垂眸，轻耸了下肩，语调稀松平常到就像是在和朋友话家常一般。

高黎抬手竖起了大拇指，笑着放下水杯：“辛队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一般来说，夸我眼睛好看的人都是连带着夸我长相漂亮的。”轻晃着纸杯的辛絮菲扭头与之对视着，眉眼之间堆叠的知性感给人感觉分外独特。

“看得出来我没那么肤浅。”

坐在椅子上再度翘起二郎腿的高黎微微昂首，抬起下巴与居高临下的她对视着：“你有一个好父亲，辛队长。”

“是的，虽然他只是一个还需要还房贷的小律师，但我依旧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嗯？

还房贷的律师？

高黎眨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得出来明显是在重新组织语言。

仿佛读出了高黎的心思一般，手指摩挲着纸杯边沿的辛絮菲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我能坐在队长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有什么通天的背景，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是吗，那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时间也摸不清楚这女人话里究竟有几分真的高黎笑容灿烂：“说起来，那颗子弹，你打算怎么向上面报告？”

“有人想要带你走，我开枪警告，这个解释你满意吗？”盯着男人的脸庞好一会儿后，放下纸杯的辛絮菲这才漫不经心道。

意料之中的高黎眼神玩味不已：“你还在怀疑我。”

还不等辛絮菲说什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已然打断了她那涌到嘴边的话——

“喂？我是辛絮菲。”

“辛队长，有个叫韩越的人说是给你送东西的。”

“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的高黎，辛絮菲心中略微犹豫了那么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自己下去看看：“你朋友已经把东西送过来了，我下去看看。”

“需要我跟着一起吗？”

“不用了，我觉得你暂时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

目送着辛絮菲转身离去的背影逐渐走出办公区，高黎脸上的笑容也如烈阳下的冰雪般渐渐消融。只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胸肋部却陡然传来了一抹奇异的温热感——

嗯？

感到奇怪的高黎将手探入了风衣内袋之中，取出了那个神秘的银白色卡盒，眸中神色变换不定。

泛起温热感的罪魁祸首是它。

“嗡”

忽地，被他紧握在掌心之中的银白卡盒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振动。缕缕光点在这振动中于高黎的眼前集结，渐渐构建出了一张如扑克牌尺寸的卡片——

卡牌的背面与他在监狱时见过的一模一样：即四角区域明确画有宝剑、权杖交叉而立，皇冠位于这二者之上的显眼标志，余下大量空白区的中间则写着“Geula”字样。

只是这正面，不知为何却是凝聚出了一幅动物的画像——

头顶双角的蛮牛昂首长啸，脚下是龟裂纹路似蛛网般的干枯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