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英雄行》

第14章遇见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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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秀痛打应老三,让赵柏林感到队伍不好带了。

他把胡大、韦三、应老大、何六和胡春秀找来,摆了一桌席,刘遐陪着。本来要喝点酒的,结果客栈里根本没有酒,这年月,饭都吃不饱,哪有东西酿酒?

赵柏林只好以汤代酒,亲自给大家添上一碗汤,坐定了,表情严肃地说道:“今日把各位找来,除了打牙祭,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商议。”

“赵兄弟何必客套,有何吩咐,我胡大没有话说!”

“赵兄弟有事尽管说,我们应家三兄弟再不会有一丝一毫冒犯!”

“赵先生行事稳妥,都是为大家着想,我和韦三这一路听先生派遣就是。”

“又搞什么幺蛾子,有话说便是!”胡春秀有些不耐烦起来。

“诸位,圣人云: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赵柏林看一眼胡春秀,胡春秀轻蔑地瞟了一眼,没有吭声。“昨日,匈奴一队人马大家都是看见的,个个都是久经阵仗的精壮汉子,被人一阵冲锋,便四散逃窜,丢了财货且罢了,那么多的人丢了性命。诸位,我们和那些匈奴人比,谁强谁弱?”

“当然是匈奴要强一些!”何六道。

“我也这么认为。”赵柏林点点头,接着说道:“若是我们被人这般埋伏,生机几何?”

“怕是凶多吉少。”韦三应一句,众人没有吭声。

“我问了石勒,就是那个跟我们回来的汉子,他说他们的头领和几名护卫逃了出去。我仔细问了,他们一遇见危险,迅速组成队形,先护住几位头领,再前后左右应敌,各司其职,才化解了危险,这才有一些人逃脱出来。那汉子就是殿后时被打散了,才跑进山里的。”

众人看着赵柏林,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没人应声。

赵柏林朗声道:“诸位,从神农山到高都还有一百多里地,山势险峻,道路曲折,原来就有盗匪肆虐。正长虽与他们打过交道,可以花些银两消灾禳祸。但是据我所知,并州年年大旱,饿殍千里,世家大族纷纷向冀州迁徙求食,许多人家甚至靠着打劫杀戮求生。从高都到上党,必定险阻重重,我们这些人将何以求生?”他看看大家,并不等大家回答,又说道:“是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这就要我们有些应对之法,其一,心理准备,要有纪律,做到令行禁止,听从指挥,这样才能应付突然之变,这样才能够阵脚不乱。其二,技术准备,要研究实施新的阵法,这样才能以少少许胜多多许。其三,器物准备,拳脚再厉害,锋利抵不过刀剑,速度低不过箭矢,力量抵不过斧锤,要有一些神兵利器才好。”

“呲,就听你胡吹,哪里来神兵利器?”胡春秀一撇嘴嘟囔道。

赵柏林说得兴起,看大家听得已经有些入迷,胡春秀的嗤之以鼻让他有些恼火,可又不敢发火,毕竟自己的路数在她面前都是装逼,她不戳破已经是给了面子。赵柏林咽口唾沫,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大家,“我说的这些,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应诺,赵柏林讲的并州现状,都心知肚明,如何应对心里也没有底,听到赵柏林一二三地讲出一通不明所以的道理,当然不会反对。

见大家意见相同,赵柏林对大家说道:“那我们就在云升客栈小住几天,做些准备,需做什么,我再分头安排!”

众人散去。赵柏林一把拉住胡春秀,“胡大小姐,为何几次三番挤兑我?”

胡春秀冷笑道:“你既然答应我,为什么要惹这些破事上身?”

赵柏林一下子明白胡春秀为啥不高兴,立即也冷下脸来,不悦道:“我说是答应帮你,并没有说要随你去哪什么空间城,我以后还得在这里讨生活,不招揽些好汉,使出些好手段,如何能在这世界保命?如何能恣意活下去?”

胡春秀愣了一下,徐徐说道:“要是这么说,我也理解你,你好了,我自然也不会差,需要我助你时,你尽管开口!”

赵柏林舒一口气,“哎,这就对了。”一边说,一边拉住胡春秀的手:“你灵魂出窍前,这皮囊还得维持着才好,不要伤损弄坏了,倒是误了你的大事。”

胡春秀翻手拍了赵柏林一巴掌,“你这俗货,不正经!”

赵柏林接着去告诉魏夫人需要整顿人手的决定,魏夫人那里会不允,一口答应了下来。大家在云升客栈住下来,开始了整军备战。

赵柏林把男人们集合起来,恰好二十一人,把各自武器收拢来,清点完后,赵柏林有些无语,这是一群经不起任何风浪的乌合之众,实力弱且不说,大家的诉求也不一样,要想把他们拧成一股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找到他们的共识,可这些人的共识是什么呢?

赵柏林找来韦三,他们俩站在客栈的廊道尽头,看着不远处三五成群的人们,赵柏林问道:“韦三叔,你说他们这些人最想得到什么?”

韦三沉吟片刻,说:“安稳。”

“怎么样才叫安稳呢?”

“有

家有口有几亩地,就算安稳了。”

“并州闹灾,那些出门乞活的人,不都是有家有口有几亩地的人吗?”

“那就是活命,先活下来,才可图安稳。”

“韦三叔,怎样让这些人活着到上党,到他们想去的地方呢?”

“让他们觉得跟着你就能活着,就能得安稳。”

“三叔,那你觉得跟着我能得安稳吗?”

“能,一定能,老奴只信你。”

赵柏林再没有说话,心里已清楚要跟大家说些什么了。

他让刘遐聚拢大家,对大家说:“刚才,我和几个老兄弟在一起,说了以后路上的艰难。如今世道不宁,稍不留神,就会在路上丢了性命。有些人家里有些家底,可以延续一阵子,有些人家里已经断了炊,今日不知明日还能不能活下去。这样大家才逼着出门讨生活,保全性命,养活家人,这也是极为艰难的。大家也看到了,昨日,活蹦乱跳的几十人,说没有就没有了,他们的家里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去,等着他们带回一口吃的,好活命,过个安稳日子,一会儿功夫,都没有了,可见世道险恶,朝不保夕。我寻思着,与其这样,我们不如拧成了一股绳,相互帮衬着,这样才能保全性命于乱世,才能挣些富贵给家里人。我只想对大家说,有愿意和我们一道抱成团,一起做些事情的,大家留下来。如果不愿意的,可以趁早离去,自己去挣生活,我们也不强留。我就是看看大家的意思。”说完,看着大家,

胡府来的几个府兵面露难色,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拱手道:“赵先生,我们都是胡府的人,能否跟您走,还得胡小姐发话才行。”

赵柏林爽快道:“行,你们现在就去问问胡小姐,看她的意思。如果想留下的,现在就留下来,不想留下的,今日就可以回胡府,不必再跟着我们。”

那名汉子听赵柏林这么说,也不犹豫,跑去禀告胡小姐,听胡小姐的钧旨。

其他人没有再犹豫,纷纷嚷着要跟着赵先生,大家心里都清楚,为今之计,只有跟着赵柏林才会有一线生机。

过了一会儿,那名汉子回来,手里攥着一摞纸,恭恭敬敬递给赵柏林:“我家小姐说了,这是我们这些府兵的契纸,是走是留,全凭赵先生处置。”

赵柏林接过契纸,看看,心里却没想到胡春秀竟然这么大度,随便就将这些人的自由交给了自己。问那个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胡奋,因为家里行六,大家都叫我胡六哥。”

“好,胡六哥,那就请你将这些契纸分给大家,去留随意!”

胡奋惊讶地看着赵柏林,有些不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柏林将契纸擩进他手里,“你自由了!你们几位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胡奋将契纸逐个发到府兵手上,手抖着,眼里含着泪,没曾想还会有今日。发完契纸,几人在一起合计一会儿后,又一起来到赵柏林跟前,单膝跪地,拱手道:“我们愿随先生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人心聚拢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许多。

首先是宣布三条纪律,一是行动听指挥,二是缴获要归公,三是兄弟要关爱。

赵柏林对大家说:“从今以后,往哪去,干什么,都要商量着办,商量定的事情,大家必须听招呼,不可自行其是。要是私自做了什么,坏了大家的事情,尤其是性命攸关的事,那是绝不会轻恕的,轻者逐出队伍,重者砍头偿命。缴获要归公,不是交给官府交给大户,而是集中保管着,为大家筹集粮食,收集情报,集中钱财好办事。兄弟要关爱这一点最是要紧,从今以后,大家都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互相之间要关心爱护,行军打仗,相互托付了性命,有一人怂包怕死,就会害了别的兄弟。”

赵柏林的话让大家心里很激动,大家作了兄弟,托付了生命,那以后就少了许多的计较,没了许多的纷争,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接着,赵柏林开始教授阵法,他想了很久,考虑到以后会遇见的情况,他决定将人分成两个队,每队九人,按照戚继光鸳鸯阵的模式,两名盾牌手,两名狼筅手,两名长枪手,一名快刀手,一名弓箭手,还有一名指挥担任队长,居中协调指挥。每逢遇敌,盾牌手居前,抵挡箭矢刀枪攻击,狼筅手扰乱敌方攻势,横扫临近之敌,长枪手觑冷子对临近之敌进行击杀,快刀手在后面进行策应,对垂死之敌予以绝杀,弓箭手殿后,并对前面敌人进行袭击,对后方之敌进行阻遏,如果有事,还可随时进行补位。队长最为重要,居中指挥,发布“挡、扫、击、射”等动作指令,随时对阵法变化进行调整。敌人集中时,九人一队进行攻击,敌人分散或四面来攻时,发布指令分为三个小组,即一名盾牌守在前,狼筅手攻击,长枪手击杀,快刀手为三个小组补位,弓箭手保护队长,并射杀漏网之敌,听到队长喊道:“散!合!”等指令,便要依口令行动。

接下来就是选拔队长,他将人分成两拨,暂时任命一位队长

,交代了阵法的要诀,开始进行两队互攻,根据攻击力和灵活性进行人员调整,直到第二天,两拨队伍基本确定人员,然后再进行互攻,考察指令发布的及时性和准确性,对队长进行考核,最后,应老二和胡奋成为两队队长,何六和应老三成为了弓箭手。

这天早晨,胡春秀也过来看热闹,站在赵柏林边上,严肃说道:“阵法不错,可惜了!”

“怎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大队敌军来攻击,那盾牌很快就碎了,后面的一切都是白搭。那个长扫帚也不济事,遇见凶悍之敌,禁不住几下刀砍斧斫。”

“果然是聪慧人,一下子就看到短处和弱点,可这个世界你又不是不知道,生产力水平如此低下,哪里去找神兵利器来用?”

“矮子里拔将军总是可以的,比如那个盾牌,可以找山上的藤条编制而成,四周包上铁皮,便可经得住寻常砍斫;再说那个扫帚,完全可以用铁锻造主干,饰以竹枝,再不济也可以将前梢换作铁的,总比现在强一些!”

“如此甚好,胡大小姐可否费心来布置此事?”

“我哪有这闲工夫?你不是能吗?自己去弄去!”

赵柏林看着胡春秀离去的背影,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摇摇头。这把一边的魏夫人看得乐起来,“赵先生可算是见识了春秀的古怪,嘻嘻,不过我听她说起藤条,这客栈里每年都会砍一些用来编筐,我去问问,若是有,尽数拿去用。只是如何编织这盾牌,还得先生或是春秀来说教一番。”

“这个没有问题,我再去央求胡小姐去。”赵柏林说完,径直往胡小姐的房间走去。他看见胡春秀和丫鬟们使用的棍子后,就知道这位小姐在器物制作上有一套,那个棍子中的利剑就是明证。再有就是那四驾画轮车,也是精工巧做,不类凡品。

胡春秀似乎知道赵柏林会来求她,还没有等赵柏林开口,就说道:“也怪我多嘴,不是不想帮你,这里什么条件也没有,不好弄!”

“我在路上就想了一下,如果把一些铜铁器物汇集在一起,用现在的铁匠炉子,还是可以锻制一些东西出来的。”

“说得轻巧,熔铁炉子,锻造技师,这些都没有,怎么办?等你找到这些东西后,只怕是猴年马月了。难道你真的让我在这里空耗一二十天吗?我的事情还办不办了?”

“锻造技师我会去找一找,其他的东西还能难住你吗?早点搞好了,我们出去就多一份保障,你不应该这么自私才是!”

胡春秀笑了,“你也会骂人了!好吧,我会尽我所能,想办法就是!”

于是,赵柏林就讲了藤条的事,胡春秀简单讲了编制之法,并告诉赵柏林,她会安排杏花等人去做。

赵柏林再去找魏夫人,想办法解决铁匠的问题。魏夫人却说到了高都才能找到铁匠,这下就犯了难。

赵柏林回到演武场,一脸愁容,只好将两名队长找来,看着已经打的稀碎的铁筅,摇头叹息,忍不住对两位队长说道:“这可怎么办?几天下来,弄得要徒手对敌,也不知到哪里去找一位铁匠,那怕是略懂一些也行。”

应老二有些惊异地看着赵柏林说道:“先生找铁匠做什么?”

赵柏林便将改造狼筅和盾牌的事说了。

应老二笑着说:“我家里世代都是铁匠,要论技艺,我家老大最为精熟,我和老三也可以搭把手的。”

赵柏林一听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把拉住应老二的手:“太好了,你去将老大和老三找来,一并到胡小姐处,听她发落。”说完,一溜烟跑到胡春秀处说知消息去了。

没一会儿,应氏三兄弟一头汗过来,应老三畏葸在应老大身后,低着头,不敢正眼看胡春秀,惹得赵柏林笑起来。

胡春秀果然是个内行,一番指导,几天后藤条盾牌就制作出来,藤条浸了油后阴干,果然坚硬无比,还比较轻省,比起训练时的盾牌,不知强了多少。

胡春秀找人在山里挖了一腔窑洞,伐木烧炭,再用炭去炼铁,轻车熟路,一阵操作下来,把个应老大看得目瞪口呆,佩服不已。

赵柏林画出图纸,交给了应老大,几天后,也打造出了狼筅样品,铁头柞木柄,不仅弹性好,还便于横扫刺戳,对付一般的蟊贼,那是绰绰有余了。

这些日子,最无聊的是石勒。赵柏林没有安排他去演练阵法,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养伤,待伤愈后再说。五六天后,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去演武场看阵法演练,更是大开眼界,对赵柏林叹服不已。

眼看着演练愈加纯熟。赵柏林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对大家说道:“弟兄们,大家对阵法已经有了些了解,相互这么打斗,终究还是隔靴挠痒,等真正遇见战阵后,才会见出大家的真本领。眼瞅着要入秋了,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明日,我们就往高都去,一路上再慢慢演练,做到纯熟于心,收发自如,那才是大功告成的时间。”众人哄地笑起来。赵柏林接着说道

:“明日,我们两个战阵一前一后,应老二战阵在前,胡六哥战阵殿后,我和正长、石勒居中协调支援。女眷们在中间,大家要保证她们的安全,不要出任何差池。”

远处的桃花笑起来:“这帮粗俗汉子,还想保护我们,说出去让人笑话。”说着,还不忘朝人群中的应老三和胡大指指戳戳一番,闹得胡大等人脸一下子红了。

第二天麻麻亮,人们整肃完毕,就离了云升客栈,向高都进发。

刘遐和石勒骑马在前面探路。山深路窄,蜿蜒的山路恰好和画轮车同宽,大家走得很仔细很小心,速度一直很慢,到了大晌午的时候,太阳光从山顶上直直射下来,燎得人一身一头的汗。

这时候,魏夫人从车上下来,对赵柏林说道:“赵先生,前面就是横岭,还是快快穿过去才妥当,那里盗匪群居,路人多被抢劫,我们这一路上太过招摇,只怕有些麻烦。”

赵柏林说道:“夫人放心,正长已经到前面去了,若是有情况,现在应该回来告知我们了。”

正说着,刘遐飞马跑过来,滚鞍下马,对赵柏林和魏夫人道:“前面山寨里是曹大当家的,我告诉他我们一行回高都,他爽快答应护我们平安通关过去,特来禀告一声。”

“如此最好,省了许多麻烦。”

众人听了,也都舒口气,本来已经又热又饿的,想着找地方歇歇脚,顿时也没了这念头。

到了横岭下,赵柏林并没有放松警惕,让众人按照阵型排列好,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赵柏林看看周边,两侧悬崖峭壁,一条窄道从中间通过,若是寻常人,两头一堵,上面擂木抛石,加上火攻,山谷下只怕凶多吉少。谨慎起见,赵柏林让前面小队结阵先过去,然后,自己和胡春秀、三个丫鬟护着四辆车再过去,最后那个小队才通过去。赵柏林舒口气,现在才叫安全了!

走了十几步远,一人骑着马在路边守着,看见魏夫人过来,忙下马致礼,“曹威问夫人安!”

“不必了,有什么事,去给正长说。我就不下车了,省得麻烦。”魏夫人在车里淡淡说道。

赵柏林没有吭气,看见远处林中影影绰绰有些人晃动,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刘遐在马上说道:“曹大哥,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办就行。”

曹威连忙拱手道:“多谢小主公。这些日子周边路上有些不太平,不知是否需要我们送送?”

“不必了,过了岔道口就没有事了,何必再辛苦弟兄们!”

“那夫人和小主公平安走好!”

和曹威分别后,赵柏林听他们语气,似乎有些渊源。便问刘遐其中缘由,刘遐解释道:“这曹威原来是我家护院,因为犯事,官府追缉,就帮他逃到这山寨来。上次,我们到洛阳,路过这里,他还是个小头目,没曾想,这么短时间就成大当家了。”

看来刘家在高都附近确实很有些势力,赵柏林想着那些高门士族可能都与山贼湖匪有些瓜连,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太平可言?那位和人比赛豪阔的石崇,不就是在担任荆州刺史时,抢劫过往客商,从而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吗?这刘家只怕也不简单。心里这么想着,又觉得那个一脸温柔的魏夫人不像是一个巧取豪夺的人。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石勒骑马过来,对赵柏林道:“前面就是岔道口,不过,我觉得有些古怪,赵先生还是让大家小心一些。”

“到了岔道口,就没有事了,附近并无盗匪容身之处,怎么会有盗匪呢?”刘遐有些不屑地看一眼石勒。

“我似乎听到刀兵交碰的声音,那里虽是岔道口,但三面环山,草木深密,正是暗藏容身的好去处。”石勒回一句。

“我从此处不知走了多少次,谁会在此埋伏?”刘遐见石勒顶撞他,顿时不悦,厉声说道。

“不要吵了,有没有埋伏,小心些就是了。”赵柏林止住他俩争吵,对应老二和胡奋说道,“列好阵型,速速通过岔道口!”

众人怨声一片,嚷着要歇歇脚,一气儿走了这么远的路,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赵柏林无奈,心一软道:“那就在路上坐片刻,吃些干粮,喝点水,缓过劲来马上走!”心里不免有些懊恼,这加强纪律性还没有贯彻到心里,还需再下些功夫才行。

众人一听,一屁股坐在滚烫的地上,顶着毒日头,喘着气,喝着随身携带的水。这时候的山里一丝儿风也没有,山上草木纹丝不动,凝重地反射着爆烈的阳光,散射着碎裂的光芒,半山草木形如枯槁。赵柏林听刘遐说过,整个并州已经半年多没有正经下过雨了,临近入秋,收获无望,加上官府无为,并州其实早已乱矣!想到这里,一丝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他把应老二和胡奋叫过来,沉声说道:“石勒说岔道口有些异样,我信他的话。在这毒日头下不能坐太久,须赶紧穿过岔道口,才能安生。”

“大家走了大半天,疲惫得很,吃些干粮,喝点水,缓缓气力才好。”应老二道

胡奋附和道:“蓄点力气才是,若是过于疲惫,真要遇见抢道的也无力回击,还是应该歇足了力气。”

赵柏林无奈,又把石勒叫来,低声道:“石兄弟,须烦劳再跑一趟,到那岔道口附近看看,这些都是未经战阵之人,真打起来,还是让人担心!”

“赵先生客气,我这就去,如果半个时辰内没有回来,你们便安心过去,我在那边等你们。”说完,骑马走了。

赵柏林坐在画轮车的阴影里,雀儿靠在身边,掰着手里的饼子,一点一点喂着赵柏林,惹得旁边闲看的杏花笑起来,说与桃花、杨花听,一片笑声,让胡春秀也抻出头来看,胡春秀嘟囔一句:“笑什么?眼气羡慕了,你们也去喂他吃,看他如何消受!”

赵柏林装没有听见,依旧让雀儿一口饼子一口水的喂着,用树枝在地上一句一句写《三字经》,让雀儿学字。这段时间,他发现雀儿的学习能力着实惊人,过目成诵,一学就会,心里羡慕的不得了。

魏夫人也伸出头来,凝神听赵柏林一字一句讲授《三字经》,不发一语,生怕打搅了他们。

不到半个时辰,赵柏林估计石勒已探明情况,就站起身,招呼大家开始赶路。魏夫人在车里说道:“雀儿,来我车里,有话问你。”

雀儿看一眼赵柏林,赵柏林点点头,雀儿上了魏夫人的车。

还没有到岔道口,赵柏林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呐喊声,刘遐跑过来,“师父,那里果然有人,正在围攻那个匈奴蛮子哩。”

赵柏林大喝一声:“列阵!”

众人听令,连忙站好队形,赵柏林看见大家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

“前进!”赵柏林果断喊道,现在还能听到喊声,说明石勒还在拼命突围,必须赶快救援。

很快,应老二战阵与敌相遇,显然对方没有看出面前这些人的蹊跷,一位骑着黑马的黑脸汉子在不远处的斜坡上,朗声道:“女人和财货留下,速速滚蛋,可饶你们不死!”

赵柏林看对面那些人一个个破衣烂衫,显见的是一群难民,手里的兵器什么都有,棍棒居多。心里嘀咕:“还真遇见打劫啦,正好试试这阵法的威力。”于是大喝一声:“杀!”

应老二大声发令:“攻!”

盾牌手稳步开始前行,狼筅手紧随其后,一挡一扫,前面三人瞬时倒地,后面的长枪手迅速上前搠上一枪,快刀手紧跟着,随时准备补刀。打了三拨人,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对阵法有了信心,向前攻击的速度在加快。

对面的劫匪在逼仄的道上,先是纷纷喊着叫着往前涌来,之后,前面的人开始往后跑,两面一堵,顿时乱了套,又抱头往两边的林中跑去,那骑黑马的汉子也看得呆了,愣怔片刻,似乎瞧出这阵法的卯窍来,令人拿着石头往这边扔来,盾牌手抵着盾牌,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落。

赵柏林对刘遐说道:“快,射杀那黑脸汉子!”

刘遐拈弓搭箭,对着黑脸汉子射去,恰好射中胳膊,丫鬟们齐声喝彩。黑脸汉子拨马跑进林中。

头领一跑,那些人哄地散了。

赵柏林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完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胡奋从后面过来,人有些兴奋:“赵先生,追不追?”

赵柏林马上冷静下来,“不要追,防止后面有诈。马上通过岔道口,离开这里。”

众人听了,那里敢犹豫,迅速往前小跑着,离开了那片黑恶林子,到了一个开阔地才停下来。

众人清点,只有三人受点轻伤,均安好。就连石勒身上竟然也没有受伤,赵柏林问他,他说:“我到这里后,总觉得有埋伏,便进林子去看看,发现有人蹲伏在那里,马上出来,准备回去报信,他们也看出我是探子,一下子围上来,就打了起来。多亏赵先生及时赶来,又救了我一次!”

“看出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没有?”

“多半是并州来的游民,流落在此,为了生计才来劫道的。这里面多是些庄户汉子,没有甚武艺,只晓得用棍棒乱打,很难伤到人。”

赵柏林听了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竟然只是杀了一帮难民,只好拍拍石勒的肩膀,“我知道了。看来并州也不宜久留啊。”

赵柏林让大家找一处阴凉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很兴奋,他们真正看到了阵法的厉害,那么轻易就将劫匪打跑了,两名长枪手忘记了开始的胆战心惊,拄着长枪自豪地吹嘘着自己的勇猛。

胡春秀来到赵柏林身边,“杀了几个叫花子,这个阵应该叫杀鸡屠狗阵。”

赵柏林苦笑一下:“管他什么阵,能够自保就行。你也别笑话,等经历几次这样的阵仗后,这阵法才能发挥效力,这些人才会变的协作无间,刚猛无比。”

“远距离杀伤才是王道,阵法再好,也不过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意儿。”

“现在这里的条件就这样,强

弓硬弩根本造不出来,等到了高都、上党,再想想办法。”

“你真准备在这里改天换地吗?”

“不可能,我只想着安安逸逸找个地方过日子,像韦三叔说的,只图个安稳罢了。”

“那你费这心思做什么?你只跟了我去,找个僻静地方想法子回去才是。”

“你那地方,我也没有身份辨识码,去了不会把我当野人给宰了吧?”

“这个说不好,需要对你进行检测,看你是那一类人。如果基因卓越,说不定一下子就分配去了优态区。”

“什么犹太区?你们那里还搞种族歧视吗?”

“什么种族歧视?跟你说不清楚!”胡春秀轻蔑地斜睨赵柏林一眼。

“你说的犹太区,我又不是犹太人,去什么犹太区?”赵柏林很不满的回一句。

胡春秀无语地叹口气,摇摇手:“行,你不想去,随你。”说完,回到车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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