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英雄行》

第40章晋阳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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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很快上了官道。

赵柏林盘算着时间,一个时辰可以走十几里路,到晋阳怎么都要两天时间。赶到阳邑,只怕已经夜深了。

赵柏林掀开轿帘,天空灰蒙蒙的,两边的山峰逶迤蜿蜒,风声似乎在山林中回荡,又像在车轿的檐角上呜咽,冷风挤进车轿里,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山路高低不平,路左不远是一道山沟,沟底湿漉漉的,只有潺湲的小溪流无声流淌着,赵柏林吩咐若兰和雀儿多穿些衣服,不要受寒。自己却下了车,牵一匹马来,和胡奋并排骑着。

“炫威,你看了那些官军的装备没有?”

“看了,跟我们没法比。”

“不要太自信了,若是遇见围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还是要吃亏。”赵柏林还是担心战斗力的问题,武器虽然不是战争胜负的根本因素,但肯定是重要因素,超强的武器会带来降维打击的效果,既然穿越到了这不太平的世界,那就要利用后代的知识转化成战斗力,这样才能真正自保。“炫威,以前你来过并州吗?”

“没有,只是听说这里汉人和匈奴、鲜卑和羌人这些蛮夷杂居在一起,不太平,一般都不会到这里来!”胡奋道。

“你抽空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哪里有煤炭和铁矿石,我们的装备要升级才行!”赵柏林知道山西的煤炭蕴藏量巨大,不知道发掘的怎么样了?

“煤炭是什么?”胡奋好奇问道。

“一种能烧的黑色石头。”

“那我见过,烧起来冒黄烟,熏人得很,不如烧炭。”

“哦,在哪里见过?”

“有商人拖了贩卖,石头也能烧火,大家好奇,烧了,果然能着起来,就是烟子熏人,不值钱,以后再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又重,还不够脚力钱呢!”

赵柏林闻言大喜,这说明这里有煤炭,只是还不知用途罢了,只是这铁矿恐怕要费些周折了。“你还记得石勒的朋友王阳吗?”

“记得,幸得师父出手,才救了他一条性命。我和他比过剑法,有些手段。”

“我记得好像是什么剑派的人?”

“管涔山,听人说和鲜卑人羌人在一处!”

“这都不要紧,我只是想起他那把铁剑,不知是在何处打造的?”

“这个我问过了,就在管涔山,他师父有一座剑庐,每位徒弟下山,都会携一把剑出去,说是剑在人在,回山后,再交给师傅验看,述说下山后的种种际遇,交手情形,杀人数量。说来也是奇了,那位师父拿着剑一番端详,就知这徒弟是不是说了谎话,要是说谎,自然要一番教训,轻者鞭笞,重则挑了手筋脚筋,驱赶下山。门规甚是严苛!”胡奋感叹道。

“剑炉,嗯,好,就是这地方了!”赵柏林一下子有了精神,这说明管涔山有铁矿,可以炼制铁器,再加上胡春秀的冶铁技术,要想打造出神兵利器应该不是问题了!至于那个剑派,去了好好沟通交流一下,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师父,我们要去管涔山?”胡奋问道。

“是的,去看看,正好让你们去试试,看他们的剑厉害,还是我们的刀厉害!”赵柏林调侃道。

赵柏林加快马步,到了刘殷的车边,“刘守尊,我有一事相询,不知这管涔山在何处?”

轿帘被掀开,刘殷的脸露了出来,强颜欢笑道:“先生为何问管涔山?”

“我听人说那里有一个剑派,想去看看。”

“哦,管涔山在新兴郡的西北方向,过了云中,再走一百多里地,到雁门郡的楼烦,就离管涔山不远了。不过,赵先生,在《山海经》里才叫做管涔山,现在人们都将此山唤作燕京山。”刘殷勉力笑笑。

赵柏林看见刘殷的眼窝里有泪痕,似乎刚才哭过,什么烦心事会让一位太守哭鼻子呢?赵柏林不便详问,只好拱拱手,“多谢守尊相告,看来还真要到新兴郡去盘桓几日了。”

“先生若能去,甚好甚好!”说完,犹豫一下,放下了轿帘,赵柏林听见里面深深的一声叹息,张氏嘤嘤的啜泣声。

赵柏林勒住马,等胡奋跟上来,低声道:“你去打听一下,刘守尊为什么会和张夫人躲在车里哭?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胡奋听了,快马向前赶去。赵柏林又一头扎进了胡春秀的车里。胡春秀和望月都穿上了羊皮袄,洁白的羊毛衬得脸庞越发鲜嫩,赵柏林一时看得呆了,瞅着胡春秀的眼睛,嘴里呢喃一句:“真暖和!”

望月看赵柏林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才一会儿功夫,就想春秀了!”

胡春秀撇一下嘴,“哪里会想我?只是被那辆车里的俩妮子勾了魂去,想我做什么?”说完,在望月身上亲昵拍一下。

“想你怎么啦?没过门的媳妇,为啥不能想?”赵柏林涎着脸说道。

“谁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别以为你作了这世道的臭男人,可以弄一圈女人在身边,做你胯下玩物!休要痴心妄想,

我可不是那些个为了一口饱饭就让你恣意玩儿的女人!”胡春秀越说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脸色通红,怒视着赵柏林,把一边的望月也弄得慌乱起来,拉着她的手,一个劲摇着。

赵柏林也有些吃惊胡春秀的反映,愣怔片刻后,才想起胡春秀有一段日子没有和自己倾诉衷肠了,今日提起这嫁人之事,顿时勾起了一股无名火,一下子发到自己身上来了。忙摇摇手:“行行,我说错了,错了,行了吧!你也别发火,此一时彼一时,我只是说说而已。”说完,一脸落寞地看车后的一道门缝,光随着车子的颠簸一闪一闪的。

“赵先生说错什么了?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望月听见赵柏林不住嘴道歉,越发不明所以起来,嗔怪道。

“错没错,他知道。哪里就学了这世间的禽兽,要做那不入流的勾当?”胡春秀见赵柏林的样子,气消了一些,低声埋怨道。

“娶媳妇如何成了不入流的勾当?咋就是禽兽了?”望月大惊失色道。

赵柏林看望月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望月,你哪里知道空间城的道德伦理?我也一下子接受不来的。”

胡春秀情绪平复下来,对着望月娓娓道来:“我走了这一路,越发觉得空间城的贤哲们伟大,这私心真的是万恶之源,看看,这世间的男女为了一己的私欲,父子离心,兄弟相残,夫妻反目,什么恶事丑事做不出来?你看看雀儿的爷爷奶奶,为了一口吃的,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你说说,这和禽兽何异?你再想想,我要是嫁给这家伙,成了他的禁脔,他还会帮我去寻那出路吗?”

望月诧异地听着,好奇问道:“啥是空间城?什么出路?”

赵柏林狡黠的笑笑,“不嫁人是为了我帮你寻出路?细琢磨,这里也有私心呐,唉,罪过罪过!”

看见赵柏林的样子,胡春秀也是一愣,忍不住在赵柏林腿上拍一下,“谁说我有私心?我是怕私心糊了你的心!”

看胡春秀情绪好了许多,赵柏林正色道:“在没有回到空间城以前,你还是要正视这现实才好,消灭私有制要和生产力的发展相匹配,在做山顶洞人的时候,大家不是没有私心,是不敢有私心,弄来吃的一起分享,才能活下去。后来生产力发展起来,有了私产,就有了更多机会满足食欲、**和权欲,于是世界大乱,你抢我夺,相互杀戮,怎么办?就只好都退一步,建立各种规矩,相互约束,私有制就产生了。”

“去去,别跟我说这没用的,还要你来告诉我?”胡春秀轻蔑地瞪一眼赵柏林。

望月一头雾水的看着面前两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私有制的建立和破坏,现阶段都是私欲所致,这是一个悖论,没法破解。不像你说的,一场核战争后,大家才会平心静气坐下,出于一片公心来设计新的制度,才会有空间城的布局和构建,现在的生产力水平,哪里做得到?娶妻生子,嫁汉吃饭才是一种折中的方案,你说呢?”赵柏林笑着问道。

望月拍拍胡春秀的背,“是啊,赵先生说得多好,娶妻生子,嫁汉吃饭,天经地义呀!”

胡春秀没有回答,有些无奈地注视着赵柏林,最后叹口气,“唉,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不甘心啊!”

赵柏林一把握住胡春秀的手,“你放心,你嫁不嫁给我都没有关系,虽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回到空间城,你只要有需要,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谁让我俩都是这渺渺时空的浪子呢?”

胡春秀没有抽回手,顺势也握住了赵柏林的手,轻声道:“早说嘛,嫁不嫁又算个什么?”

“看你们俩神神叨叨的,让我说什么好?”望月依旧没有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柏林笑笑,“胡小姐想家了,闹着想回去哩!”

胡春秀笑道:“别听他胡沁,谁想家了?”

赵柏林嘿嘿一乐,“我倒是给忘了,我过来主要是和你们商量商量,下一步往哪里去?”于是便将自己改造兵器,提高战力的想法,有关煤炭和铁矿的信息,以及到管涔山的打算,都说了。

奚望月不置可否,也看着胡春秀,看她的主意。

胡春秀看看俩人,无所谓道:“去就去呗,有什么难处吗?”

赵柏林舒口气,“难处没有,只是还得麻烦胡小姐对冶炼钢材的事情费点心,到时候去了,看需要找什么东西,我好早些准备。”

胡春秀哦了一声,“就这事,大费周章绕这么大弯子,累不累!”

“我不是怕你生气吗?在壶关,我答应过你,到了晋阳就往东走的,这又要往北走,不是怕你说我说话不算话吗?”赵柏林解释道。

“你何时说话算话过?别到时候给你整出了精钢刀剑,你再嚷着要飞机大炮,我到哪里给你弄去?”胡春秀说道。

“什么飞机大炮?”奚望月好奇问道。

赵柏林和胡春秀对视一眼,呵呵笑起来。

这时,胡奋

到车轿边上,低声说道:“师父,问出些眉目来了。”

赵柏林掀开轿帘,伸出头来,“怎么说?”

“我听旁边的人说,那赵染似乎瞧上了刘守尊的闺女,说给了刘守尊,他们不愿意,又不敢说出来。不知这消息是否确实,他们也只是猜猜。”胡奋撇撇嘴,“我想多半是真的,要不然这赵染为何要下死手杀人?”

赵柏林思索片刻,低声对胡奋道:“让兄弟们留点心,要是出什么意外,小心应付!”

赵柏林想想这一天的情形,也觉得这事**不离十,可能是真的。赵染一个牙门将,觊觎刘殷的闺女,以刘殷现在的身份,哪里会看得上他?可这厮杀人着实狠辣,又一路护送前往晋阳,要是不依了他,这小子使起坏来,恐怕没人应付得来。

胡春秀也听到了胡奋的话,看赵柏林沉思的样子,有些不以为是地说道:“这也发愁,推了就是,难不成他还强抢不成?”

望月似乎明白其中的利害,叹口气:“唉,难怪刘守尊发愁,遇见这不讲理的军汉,抢了就抢了,还能把他怎么着?我看不如先允了他,到了晋阳再推掉就是,一物降一物,总有治他的人!”

赵柏林摇摇头,“刘守尊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允了再推掉,后果更不堪,反正还有一天多时间就到了晋阳,他多半会拖,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这么吊着。唉,养的好女儿呀!”

“没来由发这种感慨,谁养女儿不想美艳动人的?”胡春秀嘀咕道。

“这世道嫁闺女可不会你情我愿的,门第还是很讲究的,生个好女儿,第一是入宫母仪天下,其次是嫁入豪门,最不济也要门第相当,所谓门当户对,就是这意思。赵染这牙门将最多是个六品官,刘殷再不济也是个四品,哪里就匹配了,当然不愿意!”赵柏林解释道。

“也不知这刘丽娥作何想?”望月说道,“要是她看这赵将军英武雄豪,喜欢他呢?估计这刘守尊也挡不住,要是这样,至少赵将军不会作出不利于刘守尊的事情来。”

赵柏林盯着望月看看,“英武雄豪?你真这么看这位嗜杀的牙门将?不过还别说,真要是刘丽娥喜欢这样的人,那刘守尊还真是没有办法了!”

望月一下子冷下脸来,眼里闪烁着寒光,“我如何会这般看他?若是我们奚家几十口子人做实在他身上,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哪里会高看他一眼?”

“这是当然。”赵柏林这才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

胡春秀思忖片刻,“我在茶楼上,看这刘丽娥对这位赵将军并无好感,恐惧好像更多一些。不过,真要是喜欢这号人,每日和一个杀神在一起,那日子还怎么过?”

“美人多半爱英雄,在刘丽娥眼里,说不定这牙门将还真是一个英雄哩。不过,每天和一个冒着血腥气的人在一起,那多刺激!”赵柏林调侃道。

“有病吧!”胡春秀轻蔑地瞟一眼赵柏林。

望月却感叹道:“在这乱糟糟的世上,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也许会安稳一些。”

赵柏林这才一下子晃过神来,对呀,我现在是在一个丛林法则至上的世界里,武力强悍的人才有生存机会,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去什么管涔山?去打造神兵利器呢?不也是为了生存吗?望月是经过磨难的人,她当然知道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有安全感。想到这,赵柏林顿时觉得刘殷哭鼻子,不过是对女儿的期望值过高,本以为奇货可居,却被一个牙门将军盯上了,拒绝不了又无可奈何的心痛,才让他心酸的。刚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于是,挪了挪身子,尽量坐得舒服一些,“这刘守尊躲在车轿里哭鼻子,估计和牙门将没有谈崩,转圜余地还有。我还担心那个牙门将杀红了眼,会直接去抢呐!”

车轿里暖洋洋的,赵柏林微阖着眼,鼻翼里充盈着青春女子特有的芬芳,心里痒酥酥的,禁不住开始打起盹来。

胡春秀看赵柏林的样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到你车里去,去和若兰她们挤去,倒跑这里来找安逸!”

赵柏林难为情笑笑,灰溜溜下了车,听见望月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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