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英雄行》

第44章排场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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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办法,赵柏林还是去了东嬴公的府邸。

刘殷亲自来请,他很兴奋,说是刘丽娥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平昌公看上了刘丽娥,要娶她为国夫人。

“这平昌公没有娶妻?”赵柏林有些奇怪。

“怎么会没有呢?这些王公贵族家里的男孩子,到了十六岁以后,身边就没少过女人,刘守尊的意思是位号为尊,将来平昌公封了王爵,那就是王后了。要是这样,那还真得恭喜刘守尊了!”说完,张宾拱手相贺。

刘殷听张宾这么说,点点头,“要是我家丽娥能够······能够封后,当然更好了!”说完,又对赵柏林道:“今天我对东嬴公讲了你的事情,他没有说什么。让我和你一道去东嬴公府,吃个饭,庆贺一番。”

赵柏林突然好奇问道:“那赵染岂不是很生气?”

“他个偏裨小将如何跟平昌公相比?生气又能如何?”刘殷得意说道。

“那赵染就没有找你麻烦?”

“找我什么麻烦?我对他说,这长官抢别人老婆尚且没事,更何况是没有出嫁的姑娘。你只是一个牙门将军,若是有个太守相匹配的官职,我还可以帮你说道说道,现如今,谁也没有办法呀!谁让你们俩八字不合呢?哈哈,那赵染见我这么说,还能怎么办?”刘殷对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平昌公,看来还是很满意的。

出了门,赵柏林一眼就看见那辆雕饰精美的马车,看来平昌公对自己的老丈人还不错,将自己马车都派给了老丈人。两人坐进去,十分的宽敞。刘殷面露得意,说这平昌公很是体贴人,“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坐过如此豪奢的马车,虽是驷马,但内设过于皇城,洛阳王公亦无此车。唉,赵先生啊,现在是礼崩乐坏,规制全无,富贵无上限,只看敢不敢!”

赵柏林拍拍车轿内饰,敷了一层红褐色的簇绒毛毡,箱底被羊皮包裹,放了几块羊毛坐垫,四角挂着香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暖融融的,确实很舒服。

进内城门时,车子没有减速,赵柏林掀开轿帘一角朝外看去,内城景象和外城迥然不同,路上人流攒动摩肩接踵,街两边的商铺开着门,不时有士兵逻卒经过,看来治安也比外城好许多。

车子走了约有一里多地,来到一处高大门墙边停下来。

刘殷说:“到了,赵先生请下车。”

赵柏林和刘殷一同向那扇朱红色大门走去,到了门口,门卫士兵验看了车夫的号牌,连忙开门请刘殷和赵柏林进入院内。

大门不远是一块巨大的照壁,约有一人多高,转过照壁,院子里果然别有洞天,连廊通向数百米处,苑中一座百米高的山丘,山上树木蓊郁,回廊转折处有亭阁檐角挑出,山顶上一座三层高的望楼,可以远眺是与你左右。山下引汾河水积为小潭,潭边建了一座水榭,潭水结了一层浮冰,在雪光下仿佛琉璃。

真是大手笔。赵柏林叹道。

刘殷看出了赵柏林的艳羡之情,介绍说:“东嬴公初到并州,这里是一座荒山,他圈地千亩,找来一位高人,将公爵府邸依山而建,如今已建七年有余。你知道吗?这山下早已挖空,府库充盈,听说光粮秣一项就可支撑府中上下一年有余。”

“百八十人一年能吃多少粮食?不过也是够可观的了。”

“百八十人?你真是不敢说,在这苑中,虎贲亲卫就有二百余人,歌姬五百多人,僮仆近千人,各色人等加齐了足有两千多人。”

赵柏林惊讶地一吐舌头,这他妈的太奢侈了。

看见刘殷两人过来,早有两名仆人迎上来,躬身引领二人去正堂,转朱阁,低绮户,庭起半丘半壑,路幽似堵实通,石间泉响,树上鸟鸣,耳闻丝竹歌吟,鼻嗅芝兰蕙香,走了没有百余步,赵柏林心里不住感叹,这王公贵族果然会享乐,一辈子准备当几辈子过了。

到了正堂,赵柏林才发现刚才的景致都是小儿科,这白壁丹楹的宏大建筑才是东嬴公的安享地。赵柏林突然想起《阿房宫赋》里的那句话,“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进了门,偌大的大厅坐满了人,歌台暖响,恰是此景。

正席上的东嬴公司马腾和侧坐的平昌公司马模都看见了进门的俩人,司马腾招招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下人会意,连忙请二人在指定处坐下。

司马腾看了一眼麻衣葛巾的赵柏林,面无表情,继续与司马模说笑着。指着正在歌舞的两名歌姬道:“这俩人一个叫修容,一个叫燕姿,去年在赵王府里宴乐时,我就相中了这俩妮子,歌声清越,舞姿曼妙,初见时,一闭眼就是她俩,有些魔怔了。这次赵王府倾覆,我早早就派人盯着了,让苟道将和派去的人,直接冲到后院,掳出府,连夜就送过来了。你知道吗?齐王为了这事还骂了苟道将一顿,不信你问随王,他告诉我的。”

“我知道这妮子,最早是洛阳城怡兴居的,听说被那家的乐师调教多年,专门挑了元宵夜,乐师弹箜篌,修容唱绿水歌,歌喉一展,

声音如凤凰一鸣,百鸟噤声,整个街上的行路人驻足屏息而听,一嗓子就名动洛阳城了。”司马模叹息道。

“你这家伙果然是个行家,这事也知道。”司马腾呵呵笑笑。

“这算什么?我还晓得这燕姿的火凤舞,才堪称一绝哩,早就听人说听人赞,心里艳羡不已,就派人到赵王府里偷偷学,也让人排练了,可无论是谁,都说比这燕姿略逊一筹,今儿个,算是在哥哥这里饱眼福了。”

司马腾哈哈大笑起来,“好好,那就跳一曲火凤舞!”

话音落,乐工、歌姬和舞女们都下去了。片刻后,人们在舞池的南面拉起了约有十尺高的绿色帐幔,乐工坐在帐幔之后,先是洞箫之声,绵绵渺渺,似从天际外渐渐传来,越来越清晰,接着铙钹齐响,鼓瑟齐鸣,那帐幔的绿色如湖水一般荡漾起来,鼓点越来越密集,那湖水也随之激荡翻腾,螺钿满头,珠翠曜人的燕姿从湖水中露出头来,蛾眉皓齿,宛然一笑。

司马模看得呆了,睁大眼睛细看那湖水荡漾的涟漪,原来帐幔分作了两层,忍不住赞一句:“妙呀!”

燕姿的一只胳膊伸出,白皙圆润,五指灵活作出风鸟造型,如饮如啄,惟妙惟肖。渐渐幻化出袅袅娉娉的身段,款款向司马腾的主座雍容走来,好似凤凰林间悠闲漫步,绿色的帐幔渐渐化作舞衣,随着身体的律动,在清越的箫声,空灵的箜篌声,细碎的铙钹声中营造了林中清晨的氛围,帐幔背景也变作了驳杂的五彩色,燕姿的身体像是从那片森林中汇集天地灵气幻化而出。

燕姿在舞动,身上的绿色舞衣在灯影里旋转飞腾,好像凤凰在嬉戏,舞衣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深绿、淡绿、杏黄、粉红错杂交映,逐步化成了五彩斑斓的彩凤,在幽明不定的森林中上下翻飞,舞姿蹁跹,音容曼妙。

司马模发出一声惊叹,“啊哟!”

音乐节奏渐渐加快,燕姿飞快旋转腾挪跳跃,好似凤凰涅槃前的躁动,铙钹和鼓声越发急促,一声巨大的雷音在幕后炸响,森林剧烈地颤动着,燕姿身上的五彩衣漫天飞起,缓缓飘落,在舞池中化作一片绿悠悠的草地,螺钿和珠翠洒在草地上闪着熠熠星光,燕姿乌发覆面,一只胳膊高高扬起,一支胳膊作出飞翔的样子,单足而立,身上飘舞着一层如烟似雾的红色轻纱,像有一团火在她赤裸的身体上熊熊燃烧,乍一看,活脱脱一只振翅飞翔的火凤。接着背景音乐渐渐柔和,五名披着粉红轻纱的舞女从帐幔后飞出,围着燕姿翩翩起舞,背景帐幔渐渐化作金黄,也随着音乐舞动起来,旋转游弋,最后将众舞女包裹起来,在音乐声中缓缓退去。

“妈的,带劲!”司马模一拍几案大喝一声,把众人从如幻如魅的情景中拽了出来。

赵柏林也是叹服不已,在没有声光电的情况下,能把舞蹈和场景这样水乳交融配合起来,还真是不容易,这司马腾确实是个高端玩家,尤其是最后那个几近全裸的炫舞,简直有着伊莎多拉·邓肯的神韵,让人神炫目迷。

这时,仆人将一套餐具放在了赵柏林的案几上。盘、碗、盏、箸都极精致。那是一种雕红漆器,以金银为胎,用朱漆反复刷制数十层堆叠起来,然后在漆面上雕刻花鸟虫鱼亭台楼榭和人物仕女,刀法细腻,形象生动。赵柏林想,这种漆器似乎是楚地的工艺品,怎么跑到这北面的并州了,再看看碗中的羊肉羹,盘子中的牛肉块,以及盏中的米酒,顿时又有点感到亵渎了这精美的器皿。赵柏林这几天吃的胡粮有些多,眼前的食物颇有诱惑力,便操起沉甸甸的银箸,兀自吃了起来,味道还不错,至少比较鲜美。

正吃着,听见对面有人高呼一声:“再来一盘牛肉,这羊肉羮也不错!”

赵柏林抬眼一看,是个衣着锦袍的大胖子,满嘴油,嚼着牛肉,一口喝完了盏中酒,恣意地看着不远处还没有动箸的几案。

司马模笑着说:“保儿,莫急,到了你二伯这里,吃肉管够!”

司马腾也笑着说:“快去,上大份来,敞开吃。”

身边的刘殷笑着对赵柏林道:“这是平昌公的嫡子司马保,你看,体态丰伟,性格豪放,真非寻常人也!”

“嫡子?那你家丽娥过去了岂不是······”

话没有说完,刘殷忙制止道:“他家国夫人早在三年前就薨了,至今位份未定,那平昌公已经跟我说了,我家丽娥到了国公府,最迟不超过两年,位份就可以定下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那司马保已经吃饱喝足,突然站起身来,对司马腾道:“二伯,明儿个侄儿就回洛阳了,就此别过,多谢二伯赐肉。”

司马模也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司马保的手,“保儿,何必这般着急,不是说好的吗?等我在这里办完手中事,一起回去就是。”

司马保一把挣脱司马模的手,“你留下办事,我没心思等你。”

“回洛阳路途遥远,匪盗出没,你身份尊贵,何必轻易冒险呢?”司马模陪着笑脸劝道。

“你也知道匪盗出没,

看看这并州,北有夷狄窥伺,内有灾民流离,灾祸频发,军心离乱,一旦有事,怎么脱险?”司马保厉声问道。

司马腾面色难看起来,看看司马模低声下气的样子,隐忍着说道:“再等两日,天也塌不下来,夷狄窥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魏武皇帝的时候就开始了,灾民流离,都流到了冀州,一两天也回不来搞什么灾祸?安心待着,等你爹娶了新娘再说!”

司马模连忙又劝司马腾:“二哥,莫生气,莫生气,小娃儿说话没顾忌。”

话没说完,司马保指着司马模身边的刘丽娥道:“什么新娘?不过是赵文翰唾余之物,男人夜壶而已,长得再精美,也不过是盛屎溺的玩意儿。”

司马模闻言大怒,“赵文翰,你给我滚出来!”

坐在下首席上的赵染,膝行到司马模跟前,显然是吓坏了,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出一声。

“赵文翰,我问你,刚才保儿说的是真的吗?”

赵染竟然匍匐着不回答。

赵柏林身边的刘殷不干了,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平昌公息怒。我家小女自幼知书达理,洁身自好,若是不能攀附骥尾,我带回便是,何必如此垢污良人,坏了我家清誉。”

赵柏林也朗声说道:“我可以作证,刘守尊的千金和赵将军相识不过三日有余,期间一直有父母相陪,赵将军也一直以礼相待,并未敢有丝毫冒犯。”

司马保斜睨一眼赵柏林和刘殷,又轻蔑地瞅瞅趴在地上的赵染,“赵文翰遇见心仪的女子,何时变得如此知礼守节了,还真是稀奇了。”

赵染这时抬起头来,眼泪鼻涕糊在脸上,声音沙哑的说道:“文翰确实知礼守节,不敢有丝毫冒犯。”

司马腾看着赵染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瞧你个熊样,冒犯便冒犯了,一个女子而已,何至于此!”

司马保一脸不屑地转身要走,嘴里嘟囔道:“什么好东西,值得这样!”

司马模看着司马保离去的身影,先是一愣,接着嚷道:“保儿,别走啊。”说完就要跟上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坐在席上的刘丽娥说道:“还傻坐着干什么?走啊。”说完,快步撵向司马保。

刘丽娥站起身,紧紧跟了出去。

赵柏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刘丽娥还真是薄情,一眼也没有看刘殷,对司马保的嚣张跋扈,也是一句怨言也没有,其中秘辛耐人寻味。

刘殷跟着刘丽娥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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