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上学都晚，一般6岁上育红班，没有固定的年限。有上两年的，也有上一年毕业的，全凭自己意愿，有的孩子想多上几年育红班，那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于绝大多数孩子来说，上学时异常枯燥，于内向的伏歌更是如此。想来第一任导师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对于学习，伏歌是万般不愿。可就是不愿学习，小小的伏歌也明白，很多东西是必须学会的。谁也没有告诉过伏歌，也许，这就是本能。

老师让孩子们适应了几天，任他们在学校里装乖，便有那按耐不住的孩子开始恢复了本性。忍不住惹惹这个，用手闹一闹那个，有那好欺负的，便更不知收敛，碰见那不好对付的，就暂避锋芒，远远绕开。看来小孩子也是会审时度势的。

老师见差不多了，便跳出来拿那闹得最欢的好一番整顿，敲打是免不了的。那时候老师打学生是实打实的往身上招呼，家长有时候心里不愿意，面子上也不会说什么，社会风气如此，也没办法。有哪个学生实在打的很了，家长也会寻寻老师晦气。说起来，那时候孩子也是皮糙肉厚，天天在地上滚来滚去，脏的狗也嫌，但却很少生病，说来也怪。

伏歌的第一节正式的课，学的便是a，o，e。别看这简单的三个拼音，伏歌和小伙伴们也是学了一个星期，就这样别说背，就是读，也是读的磕磕绊绊。文盲占绝大多数的年代，知识始终是陌生的，且带有神圣色彩的东西。

背不过的小伙伴这便到了比拼运气的时候了。

谁被老师叫起来提问，谁就得准备挨一顿很的，一尺长的木尺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敲在身上，顿时就能浮起一条尺痕。也有那老师看你顺眼的，背不过也让你平安通过也说不定。还有那最倒霉的，不知是犯了老师的什么忌讳，老师专盯着你提问，连番轰炸下后果可想而知，打的眼泪哗哗直淌，嘴角直抽，但也不敢回半句嘴。

伏歌打小就性格内向，不爱动。下课的时候，其他同学在院子里跑闹玩耍，伏歌一般只在旁边看着，有时想参与进去，但怯懦的性格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勇气。

伏歌样子长的好看，有点小帅，打小就留着三七分的长发，头发遮眼，小脸看起来很圆润。大大的双眼，双眼皮，右边脸上还带着一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煞是好看。

虽然伏歌内心纠结，融不到圈子里，但总有外向活泼的孩子，和谁都是自来熟，看到伏歌呆呆的站在一旁，便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伏歌一起玩游戏。

他们这时候玩的游戏叫做夹猫。就是用做衣服的边角料缝一个小孩子巴掌大的外皮，里面装上陈年的小麦，不用填满，装大约三分之一，然后缝上，就算完成了。

游戏的规则是从起点，用脚夹着使劲甩向前，谁的远，谁就是赢家。

伏歌怯懦的盯着猫儿：“我不会......”

大多数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心思，顿时一阵起哄。羞的伏歌都抬不起头来，小脸通红，小小孩子，已经开始要面子了。

别看伏歌内向，但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受到小伙伴一激，顿时不服起来。

当下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拿胳膊拨开伙伴，站在起点。虽然没有玩过，但见得已经不少。

伏歌沉心静气，回忆起别人玩的场景，微一沉吟，穿着旧布鞋的脚轻轻夹起一脚，然后往前轻轻跃起，在空中狠狠往前一甩，眼看那猫儿，划向空中，一个标准的抛物线，落向远处。

小伙伴们都是一惊，顿时一阵呜哇乱叫，向前跑去。

打打闹闹，时间悄然流过，在孩子的身上看不出时间的痕迹，反而变得更朝气蓬勃。

伏歌算是稍稍融进了这个小圈子。

这天课间，伏歌憋的难受，就跟着同学上厕所。打上学以来，伏歌愣是没有在学校上过一次厕所。内向成这样也是当真少见。今天实在是到了极限，脸都憋的隐隐发白，不得已非去不可了。

厕所在学校东南角，男左女右，女厕所在里边，还要更靠南一些。

伏歌正蒙头跟着走着，这时有人忽然大喊：“伏歌！快回来，快回来，那是女厕所！”

伏歌茫然抬起头，看着喊自己的老师，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同学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让他知道好像做错了某些事情，谨慎的伏歌认真回想着自己所做的事，亦或者是身上沾了脏东西？

正愣神间，老师已跑到了伏歌身前：“那是女厕所你知道吗！只

有女生才能用！你爹娘没有教过你吗？”说着指着左边：“那才是男生的厕所！”

这时的伏歌好像才意识到问题，但又想的似乎不够透彻。但这并不妨碍脆弱的心灵受到一次小小的打击。小脸顿时一阵通红，羞愧的手脚微微颤抖。其实即使不犯错，就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为了大众的焦点这一点，就会让伏歌小脑袋宕机，不知所措。

虽然有一颗一生气就能爆发的心，但显然此刻没有爆发的理由。虽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明白自己犯了错，便自己生起了自己闷气。

伏歌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任凭老师喳喳个不停，嘴里叭叭像个机关枪，估计拉到战场，能顶得上一个加强连的火力。最后老师许是累了，拧着个八字眉，用手狠狠指着伏歌，撂下一句“下次再犯有你的好”就甩身走了。

伏歌一段尴尬的经历算是尘埃落定。

校园的生活，是每个离开校园的人的美好回忆。当你怀揣着对于社会美好的幻想踏入社会，你才会发现社会中充满了对于新人的恶意，复杂的人际关系，各种说不清的小圈子，各种背后的指指点点，各种对于有上进心的嫉妒和诽谤，种种勾心斗角不一而足。

但对于身在其中的人来说，你很难对于枯燥的学习提的起兴趣。许是老师教的太乏味，许是很多教书育人的人没有师德，许是某些人能力有限发觉不出孩子们的天赋呢，但无论怎样，优秀的人会一直发光，等待发觉他的人。

此时，磕磕绊绊的学校生活的伏歌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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