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版权这件事，恕我不能同意。”

江帆的话虽然平淡，但其中所透出的坚定令人惊诧不已。

原本笑意盈然的程部长，脸色也慢慢僵了下来。

原本气氛正好，一切和谐。

却因为江帆的一番话而凝固，这小子真有些不识好歹。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程部长眼眸垂下，心中不喜。

他转头看了眼正坐在江帆身边的张祚铭，递了个眼神过去。

张祚铭感受到程部长的眼神，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心下还有些懊悔。

江帆的诉求，他自认早已熟知。

无非就是拍出他自己写的故事，要求也是他自己来导演。

他的困境，同样与之有关，缺乏资金和资源。

而这些困难，在他看来，只要答应，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校领导拉到投资，就有了政绩。

江帆得到学校器重，大力支持下，拍摄也就有了眉目。

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儿，江帆指定不会有异议。

只是，这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却遭到江帆的反对。

张祚铭心思电转，思索着：

“莫非，是没能理清其中关系？”

他想着，觉得这应该是根本原因。

他凑近，附耳陈述着其中关节厉害，言之凿凿，一副为你好的语气。

然而，任他如何说，江帆都是摇头。

他心中有杆秤，知道如果将版权卖出，势必会被改动。

而这些改动定是充满了商业属性的。

可以预想的情景：

正躺在精致的摇椅中，低眉垂目休憩着的老太太，身着质地精良的衣衫。

儿媳妇还没过来给她洗脚呢，满脸都已经满是幸福笑容了。

小朋友一身名牌，小脸肥嘟嘟，喊着妈妈洗脚。

就这样的家庭，哪里是普通人过的日子，完全就是摆拍的样子。

这播出去，还能引起人的共鸣吗？

那不得骂声一片，到时候，就只会知道他是原创作者，而这个作者已经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就这样的心态，作品的出发点也是着眼于金钱。

屁股都是歪的，还宣扬什么大夏传统优良美德。

人们感受到欺骗，到时候骂的可不是什么校领导，不是什么朱老板，而是自己。

那样的话，自己的名声也就毁了。

孰轻孰重，江帆还是分的清的。

“张主任，您不用说了，版权没有卖的可能。”

江帆语气坚定，原本的老师也不说了，只是称呼着他的职位。

张祚铭语气一顿，心知这小子现在就是头犟驴，拉不回来了。

朱老板沉默不语，程部长的脸色已经完成了晴转阴的变化。

气氛一时沉凝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帆又开口了。

“不过，可以接受广告赞助。”

他身为魔戏学生，此时公然与校领导唱反调，撕破脸，那自然是不太好。

在想到一开始拍摄的时候，言妮身上穿的是那个品牌的衣衫，不过是他们家新推出的无logo的款式。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有了主意。

于是提出了广告赞助，这样至少能稍微缓和一下与学校的关系。

这位程部长姿态很高，从一开始就组好了局面，叫江帆过来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似乎版权之事他一言可定之。

此时，在江帆说出了缓和的方案之后，他的脸色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沉着嗓子，说道：“江帆，朱先生给你机会是看中你，学校找你过来是器重你。”

“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不要因为取得了一点小成就，人就飘了。”

“尊师重道，亦是我大夏传承下来的。”

“我相信，以你的水准，对这点不会不懂的。”

“如今，咱们学校确实亟需一栋图书馆来满足数万师生的阅读。”

“身为魔戏的学生，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对学校有贡献的人。”

“优秀校友名单上，也自然会铭刻上你的名字。”

程部长一番话说完，就静待着江帆的回应。

他相信，以自己如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谆谆教导，江帆不会让他失望。

尊师重道，学校荣耀。

程部长如此大的帽子甩下来，倒是出乎了江帆的预料。

他先是一棒子打下来，暗自点出江帆没有做到尊师重道，品行似有不端。

后面又是说答应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好处，得到学校的认可支持，甚至还能上校内的优秀校友名单。

荣誉满满，江帆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如果是普通新入学不久的大一新生，在程部长这番话之下，估计早就被说的答应下来。

然而，江帆在蓝星的时候，早已过了这个年纪。

他大学毕业，迈入了社会。

足足两个月时间都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那时候就已经知道，空口白话不能当饭吃，别人画下的大饼也只是画下来的。

自己如果答应下来，付出的，严重些就是名声尽毁，别人戳着脊梁骨骂钻进钱眼儿。

而得到的，竟只是空口白牙的承诺，而这些承诺在恶果面前一定不会兑现。

说的难听点，程部长这番话就是哎道德绑架。

只不过，他身上披了层为学校的皮才不显得那么难看难听。

而本质，却是一样。

在程部长说完之后，江帆笑道：“我听过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而不是用来绑架别人的。”

“程部长，不知道您认为对吗？”

程部长眉头一皱，眼神阴冷下来。

他身居高位，自然不傻，听明白江帆是暗讽他在道德绑架。

他原本以为一个大一新生而已，随便敲打一番，就能让他服服帖帖。

没想到，江帆竟然这么冷静和现实。

对他口中的荣誉等没有丝毫的动容，甚至还语含不满的讽刺他。

“朱先生，这次是我的失误。抱歉了，请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恕我不远送了。”

那位朱老板脸色恢复了平静，他心知，这是程部长要敲打一番江帆，等事成了再给他消息。

于是点头离开了。

在朱老板退走之后，程部长看向张祚铭。

“孺子不可教也，张主任，你把他带回去吧。”

“明里暗里嘲讽师长，教育堪忧。”

“在思想品质上他还有待教育提高，先让他停课一周清醒一下吧。”

既然江帆要当刺头，那自己只能用上点手段了。

程部长心中冷然，随口吩咐张祚铭给江帆一点教训。

对付江帆这样一名学生，他有太多的办法了。

然而，此前一直听命的张祚铭竟是摇了摇头，说道：“程部长，这次可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