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仁的声音掷地有声，让人难以想象那枯瘦的喉咙是如何才能发出这么气势磅礴的呐喊。

他的眼里正发着骇人的光芒，似乎已经亲眼所见超越人类能力的神迹，并对此深信不疑。

雨阳月不置可否，思维却是在快速运转，想象着到底会是多么壮丽的景象才会让槐仁对那位“神明”的力量深信不疑。

在片刻的沉默后，雨阳月决定问一些按照槐仁的精神状态能回答的问题。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雨阳月顿了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为什么要扯上我？”

这话似乎点醒了槐仁，他把高举的双手毫无规律地放下，举动怪异，雨阳月知道对方是在防着海莺的“书中世界”，看来槐仁的思维依然保持着警惕。

槐仁忽的又“咯咯”怪笑起来，那声音像是被割喉的鸡在临死前的挣扎：“因为神需要你。”

众人都是一怔，雨阳月则率先开口道：“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感受到身边传来异样的目光，侧目看去，却是海莺正用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

雨阳月赶忙解释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海莺并未怀疑雨阳月，只是槐仁这番话语让她重新联想到在白塔里，季子沐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真正困扰她的并非雨阳月是否与槐仁有所关联，她不解的是：雨阳月到底是谁。

“你当然不会知道。”

槐仁一边说一边向众人走近：“入职绿城、天空城混乱、书中世界、虹皇香水、再到新人类，这都是对你的测试。”

他的每一个断句都恰好与他的步伐相得益彰，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雨阳月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配合着对方的步伐渐渐沉重。

当槐仁说完，他已经站到与季子沐并肩的位置。季子沐身材高大，但站在枯瘦的槐仁身旁却显得毫无气势。

“这是神对你的指引，”槐仁继续说道，“新生，困惑，挣扎，选择。”

“神很满意，你成功的走到了我的面前，而我也将为你献上神最终测试。”

雨阳月咽了口唾沫，不知该作何反应，若非对方说话总是这样只说一半，他早就想开枪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听槐仁悠悠说道：“新人类的人也在看着呢，对吧？”

这话让在场的听者都睁大了眼睛，特别是季子沐，他的瞳孔快速抖动，心中万千思绪飘过。

其实早在南砭的效力消失的那一刻，他与黑格斯的联络就已经恢复。

此时此刻，在环绕地球建立的宇宙围城-地球分城的空间中，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气派的办公桌前。

通过季子沐瞳孔传输回来的影像在诺大的金色空间形成了全息视图，黑格斯能清晰的看到站在季子沐身旁的槐仁，仿佛他就是身临其境一般。

黑格斯眯起眼睛，揉搓着那方形下颚的胡茬，一道从下颚延伸到鼻梁的伤疤显得骇人至极。

听见槐仁这么说，雨阳月把手里的蔚蓝握得更紧，威胁道：“怎么回事？”

“请不要误会，”季子沐不敢转身，连忙解释道，“我无权关闭上级对我的监视，我……”

“这是神罚。”

槐仁话音未落，手中火光已经亮起，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季子沐的脑浆和血液已经伴随着子弹喷涌而出。

雨阳月和海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季子沐那高大的身躯已经随着惯性跌入下方的球形空间。

雨阳月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槐仁的所作所为。

即便雨阳月已经知道有新人类在监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也不敢贸然对季子沐下杀手，因为这正意味着对新人类阵营的全面挑衅。

但这槐仁却是丝毫没有顾忌。

雨阳月稳住心神，把枪口重新对准槐仁，低吼道：“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神罚皆平等。”

雨阳月侧步将海莺挡在身后，后者却并未慌张，只是死死盯着槐仁手里仍冒着热气的手枪。

雨阳月喘着粗气让自己的意识稍稍恢复平静，此刻新人类很有可能正往霾都杀来，时间已经是分秒必争了。

槐仁那深陷的眼窝却锐利地看穿了雨阳月的心思，他不紧不慢，仿佛季子沐的死毫不重要。

“你确实很冷静，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相信是来自于你那藏在阴影中的过去，我说的对吗？”

雨阳月没有说话，他知道槐仁不可能知道关于自己过去的事情，即便是他嘴里的神也绝不可能。

“不过神的恩泽不会因为你的过去而有所忌讳，”槐仁再次高举双手，“现在接受神的最后测试，成为我们伟大计划的一员吧。”

雨阳月的心开始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蔓延。

“面对生死都能泰然自若的你

，会如何面对与你无关的巨大变故呢？”

槐仁的话像一根细针，正对着雨阳月心中的细微缝隙直直插入，然后只是略微挑动，那缝隙便陡然增大，最后变为无法再次闭合的窟窿。

“你他妈的！草！”

雨阳月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身把海莺口袋里的通讯设备抢了出来。

海莺被这一举动吓得错不及防，她从未见过雨阳月这般急躁的神情。

雨阳月手里翻飞舞动，瞳孔止不住的震动，当通讯设备发出“嘀”的连接成功提示音后，他立刻嘶吼道：

“星河？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阳光开朗的女声：“啊？我在绿城啊，今天放假嘛，我……”

“走！快点走！”雨阳月还没等对方说完，立刻命令道，“马上叫李裕把你送到其他地方去！”

海莺此刻也明白了槐仁的威胁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的心也立刻提了起来。

“啊？裕哥！我……离……”

雨星河的声音被嘈杂的噪音所打断，最后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回响在雨阳月的耳畔。

“喂？星河？！”

雨阳月的嘴唇不停颤抖，他瞪着槐仁，面部因为极速地喘气变得通红。

他咬牙切齿道：“你……你的罪因种在了不该种的地方！”

槐仁咧嘴一笑，丝毫不怵：“请看好了，你最后的测试。”

数以千计的显示屏突然开始闪烁，并正同时播放着世界各地的新闻栏目。

虽然语音不同，但画面中正在播报的新闻内容都是出奇的统一：

“紧急插播，就在刚刚，天空城-绿城因遭受不明打击已经陨落，专家推测，在这种程度的打击下无人能够生还。”

新闻的配图正还原着刚刚发生的惨剧。

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球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撞向绿城，绿城那宏伟壮阔的基建就像是玻璃一样不堪一击，顷刻间变成了零落的燃烧碎片。

雨阳月和海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难以接受这真的是出自神祇的力量。

槐仁狂妄的笑声混杂在新闻的播报中显得怪异且刺耳。

他最后高声赞美道：“欢迎来到，‘弑神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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