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对啊！安王既然已在皇城呆了八年，老周你不该认不出他的亲卫啊！”李阳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周唯循，那眼睛里闪烁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刺的周唯循浑身寒毛直竖，心里阵阵发毛，甚至一度以为这上都尉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但TMD的自己是阉人啊，口味也太重了点儿吧！

“上都尉！您别这么看奴婢，奴婢害怕！”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顿时，周唯循都觉得自己恶心了。实在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撒娇，搞得好像他还有点儿小期待似的！

“呕！”闻言李阳都快吐了：“卧槽，老周你他妈想什么的？说，为什么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哈哈哈……上都尉果然机智过人！”周唯循仍旧不忘奉承李阳，然后笑着说道：“龙武军天下闻名，奴婢自然是认得的，不过，奴婢有恃无恐啊！”

“哦？”李阳更好奇了，按理说阉人是皇帝的奴隶，当然也是皇族的奴隶，这死太监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不把皇族大宗正放在眼里的？

“上都尉武技丝毫不输大司命，甚至说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也不为过。龙武军即使再悍勇，在您年前也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有您在侧，奴婢怕什么？”周唯循意气风发的说到，好似那瞬间揍趴下二十个军汉的不是李阳，而且他一样！

“老周啊，你不老实啊！”李阳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被人家一顿猛夸就忘乎所以。少年时期挫折的生活经历早已教会了他怎么去透过现象看本质！

周唯循眼看没能忽悠住李阳，瞬间收起了得意的神情，一脸落寞的说：“想必上都尉是明白的，我周唯循嘛！往好听了说，是陛下最信任的近臣，往难听了说，不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么！阉人！最好的结局就是陪伴陛下慢慢老去，最终随陛下一起长眠地下！呵呵，可若运气不好，也许明天就是我的死期，我的身家性命全在陛下一念之间，对陛下忠心耿耿就是奴婢的求生之道！所以啊，有些人奴婢必须惹，有些事奴婢必须做！这是立场问题！”

这下，李阳心里就有了计较，原来这乾阳王朝和旧世界的封建王朝一样，皇帝和皇弟也都是互相猜忌而已。看来留安王在皇城，并不一定是宠弟，也有可能是变相的软禁。那安王不走，也许也是另有心思吧！

说到这儿，周唯循长叹一声，面对李阳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道：“奴婢这就算是对您敞开心扉毫无保留了，望上都尉垂怜！”

周唯循的经历确实可怜，李阳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老周啊！垂怜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啊！”

“嘎嘎嘎……”现场气氛好尴尬！

周唯循泪流满面，心里波涛汹涌：“麻蛋！老子都快被自己感动死了，你就说这！有没有同情心啊喂！”

“咯哒咯哒……”车轮碾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再次响起，转过一个路口，北跖营高大的寨门终于映入了眼帘。

一路走来，所有的院墙都是单调的土黄色，所有的屋顶也都是压抑的青灰色，那么多的院子就仿佛都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模一样，甚至连一棵伸出院墙的枝丫都未曾见到！那感觉，甚至让李阳产生了马车一直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可当北跖营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时，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仿佛一瞬间就鲜活了过来！

高达五丈的寨门拔地而起，在周围低矮的建筑中鹤立鸡群。寨门墙虽仍是黄土夯实而成，却用不知名的颜料给涂成了白色，上面还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图案也并非一板一眼的刻画，而是接近旧世界涂鸦的一种夸张手法。李阳只大概看了几眼就发现了红蓝两个太阳，漫天繁星，大雨滂沱，山崩地裂，火山爆发等等内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李阳不太确定内容的涂鸦，比如一个发光的石头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看样子有点像流星雨的涂鸦，但那流星雨却着实太多了一些，竟如暴雨一样密集！还有一个画的是巨大的长方形图案，上面站着一个扭曲的人影，那人高举双手，台下又有很多小一些的人影，看样子似乎是在鼓掌？李阳猜测可能是在祭祀祖先或是向神灵祈雨！

“老周！”李阳喊了一声，等周唯循转头过来，问道：“那墙上画的都是什么东西？太阳，繁星之类的都好理解，但那个很多人的画案是在干嘛？祈雨还是祭祀神灵？还有那个很多流星的画儿，怎么会有那么多流星的？太夸张了吧！”

周唯循闻言神情突然有些落寞，但又很快就掩盖了过去，拱拱手回答道：“回上都尉，那幅图不是祭祀也非祈雨，我们的神灵只需要供奉即可，无需祭拜。似乎神灵也不太喜欢被祭拜！画面是从圣贤之书残页里拓印下来的，具体表达了什么意思，自古以来争议很大，并不确定！”

“哦？圣贤之书什么？”李阳好奇的问到。

“圣贤之书啊！”周唯循露出向往的神情：“那是指引祖先走出蛮荒的圣物，教会了祖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技能，还记载了这世间所有的道理！传说远古时期，这天璇大陆上还没有什么宗族和国家，所有人族都在圣贤之书的指引下共同前行，开拓出了无尽的良田，也建造了数不清的城池！”

“这么厉害的么！老周，这本书现在在哪儿？能不能借给我仔细读读？”李阳对这本圣贤之书突然感兴趣起来，他觉得说不定可以从里面找到人类的起源，甚至还有旧世界的起源！

周唯循闻言苦笑一声：“看一眼倒还有可能，只是您若想从头到尾读一遍，怕是没机会喽！”

“为何？”

“唉！远古时期圣贤之书是属于全体人族的瑰宝。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族内部纷争不断，经过漫长而残酷的战争，最终形成了现在的五个帝国。而圣贤之书也在各方的争抢中破碎与遗失，我乾阳先祖也只是得到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而已。”周唯循长叹一声：“圣贤之书残页就供奉在皇宫的藏宝阁内，若您有朝一日为陛下立下大功，得以晋升一品武官，便有机会亲自瞻仰啦！奴婢认为，以您的实力，应该易如反掌！”

“呵呵！”李阳心里冷笑，一本破书就想让我给你们皇帝卖命！喝多了吧你！更何况还是几片残页，保不齐那残页上连完整的一段文字都不一定看的全，不然也不会拓印个图片还不知道具体意思了！

不过……李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诧异的周唯循：“不对啊！再玄乎不也就是一本书么！多抄写几本不就行了，至于打生打死的争夺么？更搞笑的是。打到最后还只拿了个残片，你们祖先脑子有病啊！”

“额！”周唯循瞬间就懵逼了，对啊，为什么不多抄写几本呢？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高高兴兴的你一本我一本的分一下，也不用挣，更不用抢，和谐美好的共同发展不好么？

但是，为什么现实不是这个样子的呢？这个问题周唯循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听人说过。好像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更加温和的解决办法，最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血腥暴力也是最蠢的战争！

那个年代太久远了，久远到所有人都只能通过人们的口口相传来讲述圣贤之书的传奇。久远到已经没有人愿意换个角度去思考那段历史的对与错！

周唯循摇摇头，略显萧瑟的说道：“也许上都尉说的是对的，可惜已经没有人在乎了！不可改变的历史，思考了又有什么用呢？而奴婢嘛，连个完整的人都不是，哪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先祖的决定！”

李阳眼见周唯循情绪突然低落下去了，便安慰的说道：“这你说的可就不对啦，有位古人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我们审视历史不应该只是远远的观望它，而是要解剖它分析它，然后总结出更好的方法和道理，以便于再次面对相似的情况时，我们可以做出更好的决定，而不是将悲剧再次循环！还有，为什么不可以质疑祖先，祖先也有很多做错的时候啊，他们做对了后人要发扬，做错了就该纠正，而不是一味地将祖先的所作所为奉为圭臬！至于你嘛！”说到这里，李阳伸手指指周唯循心脏的位置：“你记住，人人生而平等！即便人们的出身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格依旧是平等的！你身体的残缺是战争的错，是皇帝的错，甚至是这个世界的错。但唯独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看不起自己，你依然可以做很多事情！”

听到李阳的话，周唯循被深深的震撼了，在这个世界从没有人提出过人人平等这个概念，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价值观！

但即便是亲耳所听，他依然认为李阳口中的人人平等只是一种臆想而已，但李阳非但不鄙视他阉人的身份，甚至还肯定他的态度让他十分感动。

周唯循突然感觉，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恭恭敬敬的朝李阳鞠躬行礼。这一礼他前所未有的真诚，因为这一礼不再是因为谁的命令，也不是因为李阳的强大，而且他感觉，李阳有超脱这世间所有人的大智慧，大胸襟！

反观李阳，他可没被自己感动！他能说这样的话，绝不是他思想有多么高洁，而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在那个现代化的旧世界，甭管实际上的生活有多么艰难，心灵鸡汤还是管饱够量的，保证每个人从小喝到大！！

李阳随手拉起周唯循，说实话他还挺烦这家伙动不动就朝人鞠躬的行为，太卑微了呀！

李阳又指着墙上如就行坠落的涂鸦问道：“这幅画又是什么意思？流星雨么？”

但让李阳奇怪的是，周唯循看着那副画竟是呆滞良久才幽幽说道：“这幅画的场景，也许上都尉很快就可以亲眼看到了！届时，上都尉自然也就明白它的含义了！”

嗯？既然周唯循不愿意多说，李阳也就懒得再深究下去，转头继续看向寨门。

想比于内容丰富的寨墙，寨门则更加的奇异了几分！高大的木门厚达一尺，门面上的门钉却并非如其他寨门一样的半球型，而是一个个凸起半尺的长条。在李阳看来，就是两面巨大的门板上整整齐齐的定了无数长钉。

更奇特的是，那一根根的门钉上还系着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布条，搞得寨门跟披了一件吉利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