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是认真的？”荀茂擦干笑出的眼泪，他没想到这大齐的骰子语出惊人，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能从诸葛渊的手里活着出来，你多少应该明白些。”大齐骰子面色平静地说道，“占据这个坐忘道身体如此长时间，恐怕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谁知道呢。”荀茂试图想起道诡世界原本走向里关于大齐的剧情结局部分，却发现相关的记忆有些模糊，不如说根本就记不起来，心浊的遗忘影响似乎又加剧了许多。

大齐骰子依然泰然自若，他介绍着自己：“称呼我灵空就行。总之我接下来会慢慢讲些事情。其中真假，当然靠你自己判断。”

荀茂没有表露太多想法，只是看着他，等待进一步的动作。

大齐的坐忘道骰子突然出现，不论他的身份是真是假，荀茂至少能确定自己此刻的确就在大齐世界这边，而需要提防的是对方还藏了什么准备。

大梁那边他接触过了骰子，然而那位的本尊还未出现过，他遇见的几次都是不同的身份和外表，假如面前这个手拿铁文玩的青年真是大齐的骰子，其中的特殊手段必然也很难应付，光是把自己轻松地拉入大齐这点，荀茂就意识到对方可能真在坐忘道组织内有极高地位。

他重新比对身处的环境，这条崎岖小路布满杂草，荒无人烟，与大梁那边的繁忙景象截然不同，但不排除这也只是假象的一环。

大齐骰子停下了手中物件的转动，开始以不带波动的声调长篇大论起来，“无往而无前，对于天外天里面的那些东西来说，未来和过去都只是一线之间。”

“既然你见过诸葛渊，话就好说了。大齐才是真实的，大梁那边都是假的。”灵空把铁骰子倒入另一个手里，“那么疑问就来了，我们所在已然为真，为何还要去接触大梁那的坐忘道？”

“你们两边配合，是为了某个相同的目标吧，我知道，和皇帝有关。”荀茂说出皇帝二字时，灵空的眼神渐渐兴奋。

“好！你果然明白，我现在算信了，”灵空把铁骰子放入袖口内，“我继续讲，关于坐忘道本身的事情，这关系到你如何离开。”

“离开？除了杀我，难不成你有其他办法，让我身体原本的坐忘道回来？”荀茂嗤之以鼻，“我不会信的，这身体现在和我不论是死是活都已经绑一块了。”

“没说是杀啊，当然有其他办法。”灵空不再前进，转弯站到野草中的石阶上。

“坐忘道本是为顺应天道大势而成立的组织。骗人在以前没这么重要。只是千年传承下来，天数移变，越走越偏，才成现在这样。如今的目的，已和坐忘道最初的意图有所偏差，甚至背道而驰了。”

“所以呢？”听到对方这些言论，荀茂只是在心中记下，没有太当回事。

“所以我们在想办法，最后认为必须破后而立。而关于这些事情，自然绕不开皇帝。”灵空冷冷地说道，“龙脉。其实是种对天道的禁锢，只要龙脉有变，这世道就能跟着变，到时，天地之法也会顺其自然。像你这种情况，也能回到自己的来处。”

“对龙脉动手的结果，你们真承担得起？”荀茂反问，叹气道，“反正我只是个小卒子而已，如果你拉我来大齐只是讲这些，那真找错人了。”

“别低看自己。我还等着你的行动呢。”灵空的手中又多出一枚铁骰子，表面的颜色飞快地从红褐色转为青绿色，化为一团草根，“斗姥也好，三清也罢，天上那些，一个都不能全信。”

“能当骰子的人都这样？”荀茂揣测道，“就我所知，大梁那边的骰子算盘打的也多着呢，你们两边真在合作？”

“要是没合作，我也不会找你了。”灵空将手中的草根掰为一丝一丝，撒到脚边，“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你准备回去吧。”

枯萎的根须一接触到土地就舒展开来，散发出的气息混杂着血腥味和难以言说的香甜质地，荀茂看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嘈杂的人声映入眼帘，自己周围的温度在不断升高。

“毕竟不是诸葛渊那样的说书人，两边跑一次要费不少功夫。”灵空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叮嘱道，“等下记得小心，大梁在这一片应该挤满了人。”

从这自称骰子的灵空话里，荀茂听出他和诸葛渊应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想也不奇怪，诸葛渊在大齐这边本就是声名在外的人物，既然大齐也有坐忘道，其中的成员肯定也斗殴至少听说过诸葛渊的事情。

没等他进一步消化刚才灵空所说的话语，就发现当下所处的地方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因此当荀茂出现在人群中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定了定神，他大概确定自己正在某种集会场所中。

“这是什么地方？”荀茂冷静下来，借助非罡为自己披上伪装，融入到人群的阴影中，他瞥见了前方点满灯笼的高大看台。

台上有人捧着东西，一边还有响亮的介绍声，他约莫听出是在讲述一件东西拥有的特殊价值。

“不会是里常见的拍卖会桥段吧？”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荀茂走动几番后，总算看清了台面上的具体情况，刚才拍卖的的是一件瓷器，已经被运下台了。

“下一个！炼为法器的心陀一只，附带有青铜秘宝一件！”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几个角落爆发出沸腾般的议论声，而也有许多人不感兴趣，纷纷向后退去。

荀茂则属于相当关注的那类，他看到了那个之前见过的青铜箱子，此时处于半开状态，其中的少女依然如同死尸般，双手抱膝坐在其中，即使灯笼的光芒来回映照，周围声响如此剧烈，也仿佛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他环顾四周，完全没有感觉到劣质木剑的痕迹，有可能被掩藏起来，又或者是单纯被分到其他地方存放。

“正好，看看这箱子和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用处。”按捺住心中的忐忑，荀茂伫立在人群中，等待台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