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削下的触手尚还在扭动中，就被从半空拢回拥有者手里，进而一口吞下，他向同伴使了个眼神，把余下的符咒和大小法器尽数丢到心陀的周围，强行制造出不容行动分毫的牢笼，从而腾出手来对付荀茂。

“这两个人能留到最后，绝不只是丢些符咒和药瓶这么简单。”趁对方围困心陀的功夫，荀茂果断上前，以断刀煞气为锋，再次对准两人背上的大片黑色触手。

“我是无所谓那个青铜箱子，你们呢？”他一边攻击，“还有其他人在，他们可不会眼睁睁放过机会。那铜箱的价值恐怕不在这个心陀之下。”

“……”驾驭触手的两人短暂对视后，并不上当，低沉呢喃的同时，各从袖中拿出一截玉璋，从不同方位封锁荀茂的行动，而他们背后的黑色触手则脱离肉体，单独朝残存的马车那边飞去，要从大堆“铜箱”里找到真货。

“终究还是去拿了！”荀茂回过头，解除非罡的伪装，铜箱位置赫然暴露，两团漆黑的触手刚刚接近，却被爆发开来的火焰吞没，连同两位宿主的行动也暂时放缓。

荀茂隐藏在假铜箱内的符纸起到作用，对于这两人如此程度的黑太岁肯定起不了致命作用，但刚才一番行动获得的非罡足够施展之后的攻击。

他把非罡全数用于制造木牌的幻象，丢出所有十枚阴牌和两枚阳牌，裹挟着神行符。

数百张木牌连成大片，冲到两人面前。

在见识过假铜箱的情况后，两人以为这次还是荀茂伪装的幻象而已，触手遭受攻击带来的疼痛还未消失，又为了维持困住心陀的符法器具，他们没能做出完善的抵挡。

荀茂的木牌在神行符的加持下达到削铁如泥的效果，直接在两人身体上接连洞穿，心陀少女周围的符纸和器具等也随之爆裂四散。

“要杀你或者利用你的人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严格来说，我也是其中之一。”荀茂向少女伸出手，“如今的情况，你留在原地只会等死，还请跟我走。”

他已经做好强行带走这位心陀少女的准备，毕竟对方已是重伤状态，如果动用大千录加上心浊的遮掩作用，应该能将其制服，但荀茂还是按照先礼后兵的方式来交流，生怕作为法器的心陀还藏有自爆之类的手段。

“墨鑫。”

少女的回应出乎他的预料，报出两个字后，顺从地站起身，注视着荀茂，等待他的行动。

“名字？或一个代称？”荀茂不过多揣摩这两个字其中的含义，听起来像是名字，也说不定隐含什么信息。这么多人大费周折要得到此法器心陀少女，应该存在更深层的原因。

墨鑫一手指着荀茂，又无力地垂下，浑身伤痕随着动作幅度的变化而完全展现在荀茂眼前。

“……行，走了！”从背着的行囊里扯出大块布丢给墨鑫，荀茂又一次将她抱起，以心浊的遮掩能力进入隐身状态。

约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陇南道下所辖的另外一镇内，刚想松口气，发现自己身边的事物开始模糊，数息之间，变为一座截然不同的庭院，灵空牵着一匹马来到他的身前。

这正是荀茂的坐骑，灵空手捧一叠嫩草喂给马匹，不时抚摸马鬃。

“只把我送回大梁而留下马，为了再拉我过来一次？”荀茂大概猜出对方的神通和这种方式有关，同时他发现，只有自己来到了大齐，心陀少女并没有出现。

“牵回去吧。”灵空的手里依然拿着两枚铁骰子，他面带笑意，“还抱了个女人回来？有意思。放心，我看得到，那边就你俩，没其他人。”

荀茂不可置否，“之后安顿要费些事情了。”

“挺会耍啊，你这收获。”灵空扬扬下巴，示意他靠近些，“短时间内让你到大齐两次，还适应吧？”

“不如讲讲你的情况。”荀茂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你肯定清楚她的来历，却又不自己动手。是因为，对于大齐的人来说，一般无法出现在大梁吧。”

这番话让灵空的动作停滞了刹那。

联想之前灵空把他拉入大齐的时候也是如此，率先发生变化的是四周景物，随后才看到人影出现。这与诸葛渊的情况明显不同，诸葛渊是能在大梁一侧，直接被从远处正常发现，只有靠近到一定范围时，才会自发地让食物进入大齐世界。

因此荀茂以和诸葛渊会面的经历作为对比，察觉到这灵空比起诸葛渊那种心蟠的奇特能力，更像是在使用某种方法来实现把人拉入大齐。对方不离手的几颗铁骰子似乎随着这种方法的使用，会转为花草一类的东西，说明带有损耗。

“着实如此。我去不了大梁。”灵空赞许地说道，“我们大齐所在为真，而你们那边为假。可以把假的带入真中，但真的绝对无法入家。也只有诸葛渊这种异类才能做到。承担说书人身份是同时，竟然还是个心蟠……啧。”

“你好像很嫉妒诸葛渊？”荀茂试探着问出一句，看到灵空捏着骰子的手指增加了几分力道，指节发白，铁质骰子与手心皮肤摩擦而发出细小的碰撞声。

“不是嫉妒，而是悲哀。心蟠在天下有很多，但他这样的，实在少见。”灵空摆摆手，“不论你信不信，这东西我交给你了。”

他递给荀茂一颗铜制的六面骰子，每面都以大齐文字标注着字符，但荀茂并看不懂。

“这能让你来回大齐一次。用起来简单，夹在手心连拍三下。”灵空说道，“用后即毁。别到时候困在大齐喽。”

“我能有什么事会需要到大齐。不如直接去找诸葛渊。”荀茂嘲道，还是收下了这枚骰子，灵空的身影渐渐变淡，随后连同周围的事物也恢复大梁的模样。

铁质骰子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告诫般，灵空慢悠悠的声音响起“高山滚石为易，逆流而上为难。帮我向那边的坐忘道们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