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是想到有一天终于不用再喝那令人讨厌的奶腥味的牛奶, 因此提姆还是答应了服务员小姐姐的‘交易’。

而且莫名的，提姆不想拒绝她。

不过照片，是提姆让服务员小姐姐现场照的, 并在检查之后允许她保存下来的。

那是一张提姆则坐着搅拌热牛奶的照片, 而照片里的提姆, 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中，看起来温暖而又温馨。

“那么，现在祝您和这位客人用餐愉快~”

“等稍后您结束用餐后我会将秘方给您的，到时候请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呦亲~”

服务员小姐姐笑着与两人道别，迈向了黑暗之中, 然后再次体贴的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服务员小姐姐翠绿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去, 无尽的落寂涌现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似信号接触不良般闪现出雪花的双手，忽的用力握了握, 垂下眼睑道，“时间不多了啊……真讨厌！”

...

单间里。

“魅力不小啊。”克拉克再次直起了腰, 笑着揶揄着。

提姆丝毫不受影响的喝了一口热牛奶, 老神在在道, “如果你羡慕的话，那么相信我克拉克，只要你把你那个老土的眼镜摘掉，那么你就会收获数不尽的爱慕。”

“e n。”克拉克露出个苦笑, “而且露易丝会杀了我的。”

克拉克·肯特眼镜下的是谁呢？除非他不再需要或者抛弃这个人类身份, 否则克拉克绝对不会让克拉克·肯特与超人画上等号。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毕竟在克拉克的心里，他所认同的身份一直都是来自堪萨斯州的小镇男孩克拉克·肯特，而不是超人, 或者卡尔·艾尔。

克拉克只是克拉克，也永远只会是克拉克。

“All right，”提姆略过这个话题，“那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儿——奇怪？”

“你是指她最后的说法吗？”

提姆摇头，“不，不是那个。我知道那是种花家网络客服的一种流行用语，所以我指的不是这个。”

虽然对于不懂这个梗的人——特别是美国人——来说这个也足够奇怪了的。

“我指的是她的态度、或者说是感觉也好……你不觉得她对我太自来熟了一点吗？”

其实说是自来熟也不是太准确，只是那种感觉、那种她好像跟自己生活了很久才会在不自觉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无形间熟稔的感觉——就像、就像家人一样？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实在是让提姆不知道该怎么跟克拉克说。可偏偏提姆在脑海中反复推敲她的行为的时候一切又没有丝毫不对劲！

甚至就连这杯热牛奶，哪怕提姆在此之前从未喝过这种热牛奶，但他直觉这就是那位服务员小姐姐特意为他制作出来的一样。

“这很正常吧？”克拉克倒是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如你所说的，大部分女性和男性在面对超人的时候可是比这位小姐表现得还要疯狂大胆呢。”

“那不一样。”提姆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不打算多说了，因为看克拉克这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就知道那位服务员小姐姐针对的只是自己，所以，在一切尚未明了之前，他并不打算让克拉克过多的担忧。

于是他表面上妥协了，“算了，也许你说的对。”

然后，提姆喝了一口热牛奶。

虽然他的理智让自己警惕，可莫名的提姆就是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至于在饮品中下药就更不可能的了——或许，是因为她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太亮了吧。

“那么克拉克，我能问一下安在纽约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错，这也是提姆约克拉克出来的主要目的之一。

当然，提姆并非是想指责克拉克为什么有他关注的时候安还会遇上那些事情，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然后才能分析出问题出在哪里并解决掉它。

“关于这个，我很抱歉。”小镇男孩愧疚的低下来脑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沮丧自责的气息。

克拉克当然也知道提姆是怎么想的，只是他就是很自责，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是个好人——哪怕他不是超人、没有超能力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但是我没有听到安的求教声，一次也没有。”克拉克也不是想替自己辩解，只是他在说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而且、而且不管我何时去听安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声都很平稳，听不出遇到了危险。”

咚咚的，就像是布鲁斯的心跳声一样平稳有力又富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安心的节奏感，在克拉克想要放松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去聆听布鲁斯的心跳声，然后他就会陷入一种难得的宁静。

虽然现在的克拉克更喜欢关注他的妻子露易丝的心跳声，但那是克拉克在早年认识布鲁斯AKA蝙蝠侠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了，而且克拉克也不准备改。

至于一天一十四全天候的听人家小姑娘的动静，这种事情善良的小镇男孩可做不出来。

“之前我跟布鲁斯说过这件事情，不过在瞭望塔的检查中他并没有发现问题。”

这或许只是他们的大惊小怪，毕竟安的身体很健康，并且除了她自己使用灵力外她的身上并没有检测出任何魔法波动。

但对于一个人类而言，这又显得有些太过于异常了。

毕竟人类的心跳又怎么可能会一直保持同一个频率跳动呢？

“哈，布鲁斯，哈。”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提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显然对于布鲁斯的隐瞒十分不满。

“呃，或许B只是忘了呢？”克拉克小声的为自己的搭档辩解了一句。

虽然他们两人都知道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提姆深吸一口气，将种种疑虑和猜测压在心里，“总之，不管怎样，谢谢你了，克拉克，谢谢你愿意来纽约替我们保护安。”

“不用谢，提姆，反正最终我也没能做到什么……”克拉克低落道。

万一安在此期间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你愿意请假来已经帮了大忙了。”提姆对他笑道，“那么后天托尼的第一批清洁能源的发布会，我想你应该不会错过的吧？”说着，他将一个参观牌放在桌上推给了克拉克，同时还给出了一个让小镇男孩激动不已的保证，“并且等之后我代表韦恩企业跟斯塔克企业达成清洁能源合作的时候，或许你可以给我来个独家专访。”

“噢——”闻言，社畜小记者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对着提姆露出了大都会般灿烂的笑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我是说，谢谢你，提姆，有了这个，佩里主编一定不会再计较我请这么多天假，并扣我全勤了。”

虽然克拉克在请假期间还被佩里主编抓了壮工工作——没错，就是跟踪采访阿伯拉罕山中学举办葬礼的那件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佩里主编就不计较他一下子请了这么多天假的！

看着克拉克高兴的样子，不知为何，提姆却一下子突然想到了自己。

——窒息，就算自己是韦恩小总裁，这一天天过得却好像比克拉克还要社畜，你说，这合理吗？！

也就是在这时，安发消息来了。

“怎么了？”克拉克问道。

提姆看了一眼手机后一口喝完了已经凉下来的热牛奶道，“安说她饿了，现在已经离开酒店了。”他站起身，“仔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那么查找资料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至于布鲁斯那边，我想你也瞒不了他什么，就实话实说好了。”

克拉克尴尬的喝了一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拿铁，发现味道居然真的非常不错，就是已经冷下也改变不了它的美味，于是秉承着不浪费的心态，克拉克也直接喝完了。

但对于他而言，也只是好喝而已。

这家咖啡店采用的是饭后结账，因此当提姆结完账之后，之前为他们服务过的服务员小姐姐笑着拿了两个卡通风格的一红一篮的小袋子走了过来。

她先是将红色的小袋子递给克拉克后，才将蓝色的小袋子递给提姆道，“两位客人，这就是你们的小礼品，我已经洗净擦干了。”

服务商小姐姐看似是在对着两人说，但不管是提姆还是克拉克都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在提姆身上的，“还有小客人，我已经将我的独家秘方写在小本本上啦，等你回去之后什么时候想喝了，就自己做一杯喝吧~”

“当然，我觉得以小客人这么帅气的外表和出色的气质，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你做一杯热牛奶呢。”

服务员小姐姐顿了顿，她温柔的注视着提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提姆总觉得在那双温柔的翠绿眼眸下是浓重的悲伤，而她似乎还想多说什么的时候，再次开口的却是，“那么，不麻烦的话请一定要上美食APP上给我们店铺打个五星好评呦~”

“截图保存下次再光临的时候，店里可以免费给你们赠送一个小蛋糕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时间就截至到七天之后，所以请一定要抓紧时间再来呀！”

不知为何，提姆突然哑然失笑，“好的，我一定会再来的。”

“对了，我叫提摩西·德雷克，能否请问一下你的名字？”

提姆注视着她的双眼，错觉之下其中好似水光涌动，可下一秒当她眨眼的时候分明什么都没有，服务员小姐姐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而后忽的笑道，“西索，你就叫我西索就好啦。”她顿了顿，然后轻轻的、用一种像是对待时间珍宝般语气念出了眼前少年的名字，“——提摩西。”

提姆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也可能是没有，总之他的注意力暂时全都在这个名字上，“西索，这听上去就像是男孩子的名字。”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酷吗？”服务员小姐姐笑着反问。

于是，提姆就没在这上面纠结了，毕竟外国人去别国旅游的时候，为了方便大多都会自己取一个本国名字的。

“好吧，是很酷。”提姆耸了耸肩，道别道，“那么，下次见？”

“嗯，再见，提摩西。”服务员小姐姐笑着挥手。

最后，当人彻底离开视线里的时候，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放下，然后死死的拽住自己胸前的布料，哽咽道，“【再见】，这个【再见】究竟是指‘再也不见’还是‘再次相见’呢？”

“提宝——”服务员小姐姐咬着下唇，破碎的呜咽声从中漏出。

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而不知从何时起，她身边的所有人或物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突然的停了下来。

走过的顾客、运作的机器、行驶的起床、飞行的昆虫、凝滞的水滴、微小的灰尘……

全都暂停了下来。

——只除了服务员小姐姐不断掉落的眼泪。

“明明只要你想见，随时都可以再见的。”

这时，一个可爱的萌系生物突然出现在了服务员小姐姐的面前，站在地面上俯视着她，却因为她的做法而不解的歪着小脑袋，又大又圆的红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所以，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这么做，小林。”

“当然是因为我爱他们啊……你怎么会懂？你怎么可能会懂呢？”

服务员小姐姐平静的叫出了它的真名，“Incubatr（孵化者）。”

萌系生物依旧直直的看着她，可爱的红眼睛里闪烁着无机质的光芒。

良久，当她止住眼泪时，无形间世界‘动’了起来，而那只可爱的萌系生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没人知道时间停止了，而服务员小姐姐依旧面带笑容的招呼着一位又一位客人。

大概，只有她微微泛红的眼角能够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吧。